正文 第九十二章紳士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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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序這幾天在家休息的時間隻剩下三天,三天之後就要前往下一個劇組拍戲,周林給了他兩個劇本,都是業內聲譽度頂尖的導演操刀的作品,在家這幾天除了陪何知以外就是研讀劇本,有時候還要拉著何知跟自己對戲。
晏序剛接觸演員這個職業的時候,還沒有多少選擇權,起初的幾部戲基本都是由於外形比較優越接到了青春偶像劇,真正意義上的轉型還得是跟鄭則合作的《長風》,那也是他第一部電影。
考慮到轉型問題,周林沒再給他接過同質的本子,好在如今他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利,能夠接觸到更多市場上的佳作,剛和製作方談攏之後,鄭則就給晏序發來了祝賀的消息,兩個人算得上是知己,鄭則說過晏序會在電影圈裏擁有自己的天地,他也期待著在未來看到晏序更多的成長。
事業、愛情、知己,這些他仿佛都擁有了。
“工作室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兩個人窩在沙發上,何知依舊喜歡擺弄晏序的頭發,在指間繞來繞去的,笑得不亦樂乎。
“一半一半吧,之前賀喬給我介紹的那些人脈和資源什麼的差不多都用到了,就是沒想到這事兒還挺麻煩的,我還以為隻需要把東西設計出來就好了。”
晏序從一開始就提過要幫他,這麼多年來他認識的人也不少,總有用得上的時候,可是何知還是想自己嚐試一下。
他說,“我總要學會保護你的,不想你那麼累。”
就像何知總覺得自己還要對晏序好一點、再好一點,在往後漫長的歲月裏他都希望自己能像這樣在他身邊。
“我沒想過你會想做工作室。”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這是我們兩個一起的。”何知搖搖頭,在晏序臉上亂揉一把,他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不會想要開工作室,因為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何知原本無心於在這個領域做出成績來,他隻是喜歡設計,還沒到要靠這個謀生謀利的地步。
但是在他見過了那麼多算計和無奈之後,他必須要麵對現實,從前是煢煢孑立,孤身一人不必考慮那麼多。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想要快點長大成為晏序的避風港,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想要將對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或許有一天,我真的可以送你一個烏托邦呢。”
他笑起來,燦然的笑幾乎要將晏序的整個世界都照亮,從來沒人對他說過要送給他一個理想世界。
隻有何知,隻有他有這麼大的野心和偏愛,醉心於藝術的設計師也有欲望,晏序就是他的欲望,純潔無瑕又野心勃勃。
“那我給你還禮。”晏序忍下眼眶中快要泛起來的酸澀,一顆心都變得滿滿的,沒人能像何知這樣對他好,也沒人能夠在他繁長的一生中這樣難以忘懷。
“你送我烏托邦,我送你桃花源,反正這輩子這麼長,我總能找到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送給你。”
24歲的人還是和18歲時一樣猖狂,何知不再像風一樣難以捉摸,他整個人都是透明的,心裏想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擺在晏序眼前。
他不再是風,可晏序還是要他如風一樣自由,不必囿於一地,要永遠都站在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來去自由,一生自由。
“嗯,前幾天我搬家的時候,許頌找到我了。”何知心滿意足地盤坐在地上,晏序給他剝栗子吃。
他最喜歡小西巷那家,一大早晏序瞞著他喬裝打扮之後排隊買回來的。
“他找你幹嘛?他不是在江城嗎?”晏序剝栗子的動作沒停,何知習慣性地拿過他手邊剝好的那些。
“不知道,他說什麼家裏催他訂婚之類的,我也沒記住,反正說了一大堆。”何知說的有些口渴,晏序手裏的水杯被他理所當然地拿過來占用。
“過幾天我就搬過去了,這兒的東西也搬的差不多了。”
到時候就清淨了。
“你這幾天一直住在我這裏,周林哥他們沒說什麼嗎?會不會有點冒險?”他的思維轉換很快,扭過身手搭在晏序的腿上,像隻小動物一樣。
晏序回來之後就一直賴在他這邊,嚷嚷著自己腿疼,這疼那疼的,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疼,起初何知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相信的,主要還是擔心那天被粉絲或者狗仔拍到了,對晏序的事業不好。
這當事人一耍賴他就沒轍,何知合理懷疑晏序是不是趁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報了什麼進修班,怎麼現在他整個人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不然怎麼隻要晏序稍微把語氣放軟一點他就毫無還手之力?
奇了怪了。
“你覺得我在這裏呆的時間久了,嫌我煩人了,是不是。”
索性也不剝栗子了,手也空下來,用濕巾擦幹淨了就托著臉耷拉著腦袋,看起來蔫了吧唧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
何知語塞,他就該啊,誰讓他非得去招惹人家呢,晏序現在跟成了精似的,說也說不得,一說就這樣,偏偏他又生不起氣來,心倒是軟得一塌糊塗。
真就像他說的,沒救了。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煩你呢,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我就隨口一說嘛,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手忙腳亂地解釋一番,話音剛落就看見剛剛還委屈巴巴的家夥瞬間精神起來,跟那小狗搖尾巴似的開心得沒邊兒了,一腦袋紮進他懷裏來回蹭。
何知真的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定力好,可能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媽媽粉。
救命啊。
“我明天跟秦聲一起下賽道,之前就約好的,要不要一起去?”鬧夠了又坐回去,繼續剝栗子,何知眼見著把人哄好了這才鬆了口氣。
不可避免的,他想到晏序腿上的傷,這幾天倒是沒再犯過,可他還是擔心。
“不是說那個車隊不下賽道的嗎?”連東西也不吃了,心跳都變得有些亂,皺起的眉頭讓晏序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內心活動。
“不是去車隊,就我們私下約的,我跟他說好了,去了之後看情況,如果一圈下來有任何不舒服的話就不繼續了。”說著就伸出手指放在耳邊,做出一副發誓擔保的樣子,何知當然知道晏序是真的喜歡玩賽車,他近幾年都沒有再下過賽道,手機裏卻存了很多以前比賽的視頻。
哪裏忍心讓他失望呢?他一早就知道的,現在無論晏序說什麼,他都舍不得拒絕對方。
“那你答應我,不許逞強,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刻停下來。”
他是真的害怕,叮囑他不要受傷的樣子跟學生時代如出一轍,要是真的能回去那時候就好了,如果真的能回去,他就有機會改變很多事,不會一聲不響就離開,不會羞於表達自己的愛,不會讓晏序不開心,不會放棄他們一起去A大的承諾。
他再也不要失約了。
“我答應你!”
何知在想,他還是喜歡看見晏序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就像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他,無論任何時候隻要他回頭,就總能看到那個熱烈又張揚的少年,跨過江河湖海、走過山川平原仍舊是最初讓他一眼就再沒能忘掉的少年。
“許頌,你應該清楚也必須清楚,作為許家的人,在這件事上你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許家能帶給你榮耀和地位,你必須承受並承擔這個責任,英國那幾年我已經給了你任性的機會,這次你不可能再有任何退路。”
空曠的辦公室,許聞成冷著臉給了許頌響亮的一巴掌,從小到大他一直將許頌作為繼承自己衣缽的最佳人選來培養,給他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別人可望不可即的名利,尊崇的社會地位,可這一切不是白白得到的。
“你要去英國學設計,丟下公司不管,我可以隻當你是胡鬧,但你不能一直任性下去,你沒有這個自由。”
許聞成的話說得直白又殘忍,但這是事實,許頌不能拿許家做賭注。
許聞成站起身走到他麵前,拍了拍許頌的肩膀,他有些分不清這是安慰還是威脅。
“一個月了,也該鬧夠了。”他聽見父親渾厚的聲音,隻覺得陰森而恐怖。
“婚期就定在下個月15號,林家的女兒跟你很相配,你們是從小就認識的,即使現在沒什麼感情以後也能培養。”
許聞成和許頌一樣,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更多的是利益共同體,可這麼多年夫妻兩個人也走過來了,在他的世界裏,婚姻甚至不需要任何感情基礎。
“我沒有想要任性,我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權利。”許頌抬眼,終於有勇氣跟自己的父親對視。
“可是父親,我不甘心,我從來都不曾像現在這樣一敗塗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總是斯文得體的臉上,表情也變得逐漸扭曲起來。
優渥的環境裏,養出來的有可能是紳士,也有可能是紳士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