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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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擱在何知的頸窩裏來回蹭,好聞的青檸味沐浴露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要靠近,再靠近一點。
何知是一直待在客廳裏等著晏序的,一個人待著也看不進去東西,手邊的資料來回地翻動著,心思卻忍不住往玄關處飄,兩周的分別讓他愈發思念晏序,一聽到敲門聲就趕忙跑了過來,甚至忘記了穿鞋。
原來,他還是莽撞的。
沒等晏序看清楚他的臉,何知就已經把人抱在懷裏了,直到這時候他才徹底安心,心裏麵被填得滿滿的,兩個幼稚鬼抱在一起來回晃,也不覺得暈。
“是不是累了?洗完澡就睡覺好不好?”聲音放得那樣輕柔,跟哄小孩兒似的。
何知一隻手拍著晏序的背,一隻手摸著他的頭發,好像又長了點兒,摸起來軟軟的,發絲在他指間穿梭,蹭的他舒服極了。
“不累,就是有點困……”說著就又打了個哈欠,摟著何知的手一點也沒鬆,迷迷糊糊聲音聽得何知心裏愈發的軟。
何知也縱容著他,晏序眼睛都快睜不開,那些困意幾乎從他的每寸骨頭裏跑出來似的,慢慢地蹲下身體,直接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頭也低垂著搭在何知的肩膀上。
何知跟著晏序坐下來,一點不記得自己是有潔癖的人,拇指來回地在晏序後脖頸處輕輕地磨,又摸又捏的,誰也沒說話,房間裏靜悄悄的。
淺藍色的毛衣襯得何知尤為溫柔,剛洗完澡的人渾身都帶著香氣和微微的濕潤感,晏序像隻大型犬似的窩在他懷裏,又是聞著又是蹭著,哪裏像個大明星。
晏序閉著眼睛笑起來,他回到了自己的家,真好。
何知完全變成了哄小朋友的模樣,手從發頂到臉頰再托著他的臉,笑意盈盈又心疼得厲害。
“不是說困嗎?”
“困也想抱著你,就想抱著你。”
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因為太困的緣故,晏序就像是變了個人,雖然他平時也喜歡對著何知耍賴,就想跟他多待一會兒,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跟個小朋友沒什麼兩樣。
平日裏都是他這樣不厭其煩地哄著何知,可是現在,兩個人的角色換過來了,何知像他平時做的那樣,繾綣纏綿地抱著他、輕聲細語地哄著他。
“好,那就抱著我,我帶你去沙發上,嗯?”何知被他攪得心軟成一團。
原來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幼稚一點、不講理一點也沒關係,他都覺得他很好。
晏序點點頭,掙紮著要站起來,何知拍拍他的腰,居然直接把人抱起來了,像一隻考拉一樣,又像樹袋熊,晏序便下意識地摟住何知的脖子,把人在沙發上放下來。
晏序又乖乖坐好,雙手疊搭在一起,像小朋友上課一樣端正,晏序睜開眼睛碰了碰何知的臉。
——“回家真好,一回家我就看見你了。”
晏序的鼻頭忽然有些酸澀起來,多少個夜晚,他無處可去,那時候他還買不起房子,甚至還不起違約金。
後來好不容易有了房子,可無數次他打開門之後,房間裏都是黑兮兮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他看不到何知,也碰不到他,隻是一個人機械地洗漱、背劇本、給傷口上藥、然後很晚了再獨自進房間睡覺。
沒有人在門口等他,沒有人會來擁抱他,沒有人問他是不是累了,告訴他你明天也可以賴床,都沒關係。
那些難過的情緒讓他逐漸清醒過來,又在看到何知之後都平複下去,他告訴自己不要貪心,人不能太貪心,他隻要何知就好了。
晏序並不貪心的。
何知看他這幅樣子,眼眶也有些發酸,於是他把臉放在晏序的掌心輕輕地蹭著,過了會兒直到晏序笑著說愛他的時候,又伸出手一把將晏序抱進懷裏。
“我也好想你啊。”兩個人莫名其妙開始較勁,都想向對方證明自己更想對方。
——“你不在我都睡不著,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為什麼不可以快一點。”
——“我總是看手機,拍攝一停我就看手機,一收工就往回趕,趕回來見你。”
何知不在那裏,那兒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我去超市看見貨架上的櫻桃就想到你,那上麵的保質期好短,根本就等不到你回來,可我還是買了。”
買回來自己吃掉了。
——“粉絲問我要簽名,說要送給她男朋友,陳瑜說我沒有男粉,我就想到你,你是我第一個粉絲,是你說的。”
於是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晏序困到不想折騰去臥室,直接在沙發上躺下來,把腦袋墊在何知的腿上,還要麵朝著何知那邊摟著他的腰才好。
“怎麼跟小狗一樣。”何知彎下腰在晏序的臉上親了一下,眼神柔軟得沒邊兒。
“小狗就小狗,我喜歡小狗。”晏序哼了一聲,他不覺得小狗有什麼不好,忠誠又認主,他是小狗的話那也隻是何知一個人的小狗,挺好的。
“嗯,我也超級喜歡小狗。”何知快要被他撩得受不了,心髒也軟成一片。
這世界上小狗那麼多,可他最喜歡晏序小狗,他一個人的。
何知並不困,晏序回來他開心極了,手蹭著懷裏人的臉等他睡覺。
晏序隻睡了兩個小時就醒過來了,精力恢複不少,何知隻是彎腰去夠旁邊的毯子他就醒了。
何知還是把毯子蓋在他的身上,捏了捏晏序臉上的肉,他總是喜歡這樣做,捏完臉就會親他臉上的酒窩,晏序等待著他下一步動作。
可是沒有,他沒再親他。
晏序等不到,隻好自己來。
晏序把他的兩隻手鎖在一起。何知的手這樣小,他一隻手就能握住。
直接用力把何知的腰扣住往下按,腰身塌陷下來的弧度看起來就令他心動得不得了。雙手被放開時也顧不上雙手的酸,伸手就要抱他。晏序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愛他才更好。
“好愛你。”
他隻能直白地說出來,隻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心裏千萬分之一的愛,往後歲歲年年都要毫不吝嗇地說愛。
客廳裏沒法再安靜,到處都是何知的聲音,各種各樣的,都是晏序喜歡的。無人理會那些散落在桌子上和地板上的關於工作室的資料。
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何知一臉的淚,輕聲抱怨晏序不知輕重,抽抽噎噎的靠著他,抬頭看人一眼,又倦怠的笑起來。
晏序洗完澡的回到臥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何知在打電話,看到他進來時,眼裏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隻低聲朝那邊回應兩句就要掛掉。
晏序做了個動作示意他沒關係,隨後便走出了臥室,將空間留給何知。他大約能夠猜到是誰,也不願意讓何知左右為難。
電話裏傳來鄭韻的聲音,這還是自從上次在晏序的公寓裏吵架之後她打來的第一通電話。
“不是我不願意回去,是您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何知盡可能放輕聲音,這幾年他不是沒有回去過,就算那幾年在英國,他也會抽時間和鄭韻見麵,即使那時他的狀態已然不好。
鄭韻是他媽媽,他沒辦法在一朝一夕之間完全狠下心來與之割斷聯係。可是他的妥協退讓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鴻門宴,鄭韻幾次三番以見麵為借口替他擅自答應相親,一見麵對方不是看不出來他的抗拒和無措,最後總逃不過尷尬。
幾次之後兩人見麵的次數也愈加的少,何知曾想過和鄭韻坐下來兩個人心平氣和地談一次,可是每每當他說到以前的事,鄭韻的情緒就會變得十分激動,何知不明白在這件事上到底誰才是過錯方,那些難以承受的痛苦究竟是因誰而起。
很多次他都想不明白,最後隻能把錯歸咎在自己身上,或許這個局麵始終無解,但他沒辦法再妥協。
“何知,過年的時候回來一次好嗎?我保證這次不會再有人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電話那邊換了個男人的聲音,何知一時間聽不出這人是誰,他有些茫然地皺起眉,總之這不會是他爸的聲音。
“不好意思,您是……”何知猜想著這人的身份。
鄭韻接過話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猶豫著說,“小知,這是你沈老師,你還記得嗎?”
他想起來了,這人叫沈天,他上初中的時候藝術班的老師。大概一分鍾的時間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鄭韻似乎有些為難,擔心何知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件事,還在盡力解釋。
“媽,您不用擔心我的態度,您如果能真的幸福,我會很開心。”
他的態度很平和,一直以來他都不曾想要用自己和鄭韻之間的關係去要挾或逼迫對方做些什麼,他爸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久到何知已經快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了。
鄭韻對他這樣的態度感到驚訝,還在小聲地叫著他。
“我能不能跟沈老師說幾句?”
靜默幾秒,他聽到沈天的聲音,“何知,還記得我嗎?”那人聲音裏透著一種親切,何知客氣地回應道記得。
“沈叔叔,我知道您是個很好的人,所以你們的事我也是真心為你們高興的。您幫我轉告我媽媽,我希望她幸福,也希望她能明白我想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心情。”
何知適時地換了稱謂,他知道鄭韻聽得到自己的聲音,頓了頓又說,“過年的時候我會回去看你們的。”
沈天說好,就把電話遞給了鄭韻,那邊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何知耐心地等著,又忍不住探頭往臥室門口看,晏序中途進來遞給他一杯溫水就出去了。
“小知,回來吧,回來……什麼都好說。”鄭韻說完這句就掛斷了電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掛掉電話。
何知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垂著眼簾心思百轉千回地想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大概兩三分鍾的樣子,才堪堪想通,他心下一喜,或許事情真的到了柳暗花明之時。
眼見晏序還沒回來,何知有些不安,掀開被子赤腳下床,幾步就跑出了房間。
晏序剛才緊張地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生怕何知跟他媽媽又因為自己吵起來,直到他確定裏麵沒有發生什麼事才放下心。
這會兒正翻看著周林發過來的劇本,一隻手劃拉著手機屏幕,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敲著水杯邊緣。聽到動靜他便抬起頭,看見何知又沒穿鞋,無奈地朝他抿了抿唇便從玄關處拿了雙新的。
“祖宗,你是真會折騰我,著涼了怎麼辦?”一邊說一邊替他細心穿上鞋,何知剛才換了套睡衣,頭發稍稍顯得淩亂。
“我看你好一會兒沒進來,就想來看看你。”何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臉上帶著笑,晏序猜想著這次他們的交談應該還不錯。
“我覺得距離我把你帶回家的日子好像又近了一步。”何知忽然抱住他,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期待。
晏序當然也高興,隻是他的高興要簡單許多,因為何知看起來開心他就開心,其餘的並不重要。
隨後他又拉著何知去看自己帶回來的畫,何知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還在想晏序是不是被人騙了,這畫怎麼畫的這麼醜?
直到晏序說出那句“我不太會畫畫,隻能按照老師說的買回來填色。”他又覺得這幅畫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幅,比他在書上見過的那些都漂亮。
兩人今天的作息有些亂,已經很晚了,他們還很有興致地在討論要把這幅畫放在家裏哪個位置比較好,何知看起來對這個禮物愛不釋手,一臉興奮地說明天他要把這幅畫裱起來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最好一開門就能看見。
晏序的臉少見的紅起來,他並不覺得這幅畫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大費周章的,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粗糙,但何知的表揚讓他很開心。
“這是我這幾年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何知是這樣說的,最後晏序好說歹說勸了好一會兒他才肯放下畫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