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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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清醒,望著純白的天花板開始回想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他記得他遇上了塌方,後來迷路了,下了很大的雨,後來宴序來找他了,他們一起往回走……
宴序!宴序人呢!
幾乎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速度太快,他不由得感到一陣眩暈,顧不上這個,何知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你幹嘛去?”
低沉而喑啞的聲音響起,何知的動作像是被定格住了,又在下一秒飛快地轉了過來,想要確認那聲音的主人。
對上宴序沉沉的目光,何知這才活了過來,他的宴序原來就在他身邊。
一顆心終於安穩。
“你……”半晌,他也說不出來一句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人愣愣地看。
宴序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像是招架不住了想要轉過身去。翻身的動作勉強進行到一半就覺得胳膊受力,何知阻止了他的回避。
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膽大了?還學會直接上手了。
於是,無奈轉身看向他,也不說話。
“你,你掐我一下。”何知張了張嘴,提出一個怪異的要求,他想確認眼前的人真的在自己麵前。
宴序沉默,他想起從前,他們約好要去看期待已久的演唱會,何知搶到票的那一刻也是這樣說的。
那人趴在自己懷裏笑意盈盈地抬頭看他,傻嗬嗬地笑。
“不行不行,宴序,你掐我一下吧?我總覺得我是在做夢!”
宴序當然不會掐他,他隻知道何知會疼,他才舍不得。
然而懷裏的少爺竟然真的閉起了眼睛,睫毛還在抖著,緊張地等待著痛感的降臨。
宴序存心要逗他,嘴上說:“那我真的要掐你了啊?怕不怕?”
那語氣中的寵溺和笑意怎麼也遮不住,偏偏何知這個笨蛋聽不出來,還是不看他。
沒有想象中的痛感,反而是唇上傳來一點溫熱,他驀然睜開眼睛,看見麵前的少年笑得得意而溫柔。
宴序落下極盡溫柔的一吻,他的小朋友才不會傷他,隻會吻他。
“耍流氓……”何知紅了臉,故作生氣地控訴著宴序的行為。
“反正效果都一樣嘛,我可舍不得下手,不過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倒是樂意之至。”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可勁兒逗何知。
無論是年少時的宴序,還是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宴序都是舍不得的。
聞言,隻是無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
何知還在看他,看著他這副有些癡傻的模樣,宴序不免想笑,不過他忍住了。
“不怕疼啊?”喉結動了動,擠出一句話。
何知搖了搖頭,和從前一樣閉上眼睛。
還逞強,不怕疼你閉眼幹嘛。
宴序這才敢扯起嘴角,在何知看不到的時刻,他才敢稍微露出那些被自己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的愛。
何知等了半天也沒察覺到什麼,正想睜眼的時候,發頂傳來一點壓上來的重量,很輕。
宴序選擇了揉一揉他的頭發,這對何知來說跟從前的親吻一樣溫柔,別無二致。
他垂下眼不說話,半晌,臉上露出滿足而幸福的笑容,那樣溫柔卻偏偏攝人心魄。
宴序怔愣片刻,心底軟成一片。
“不是做夢,放心吧。”那人低聲回應他。
半晌沉默後。
“宴序,”何知把手收了回去,很乖巧地疊搭在一起,抬眼看向他。
“我說真的,讓我追你吧?嗯?”宴序看不到的角度,他蜷縮起來的手指快要陷進肉裏。
宴序心髒抽動一下,他裝的很好,麵色平靜地說:
“別開玩笑……”
他已經不奢望什麼了,現在這樣也挺好,何知是自由的,自己也不會再輕易受傷,不會再有被丟下的風險。
“沒開玩笑,我認真的。”何知揚起笑,做出承諾。
“別,就這樣吧。”這話說得一點也不輕鬆,他似乎沒能從那場雨裏走出來,外麵的雨停了,可心裏呢?
時至今日他的心也還是泥濘而潮濕的。
“……”
何知低下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明明臉上掛著淚,可他還是笑著。
怎麼辦,好想把那些眼淚擦掉。
無人知曉,薄被之下,是死死攥緊的手。
“你不讓我追你,是怕我會和以前一樣說話不算話。”快速地擦掉冰涼的液體,平靜地陳述事實。
他隻是遺憾,遺憾那些錯過的歲月再無法重來,宴序活生生被辜負的那六年再無法彌補,他先放手又轉身後悔。
“對不起啊宴序,我總是粗心也總是自以為是,我早應該和你道歉的……”
那些愧疚和虧欠曾讓他生不如死,可如今再談起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晦澀艱難,有些話他總要說出口的。
“別說了。”宴序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欺負他,更是不願意讓他對自己愧疚這麼久。
何知的剖心自述剖的是他的心。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的男朋友,也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伴侶,甚至連愛人的能力都沒有,真的很笨,是不是?”
宴序的肩膀抖動著,是難以抑製的悲傷,他搖了搖頭,他想告訴他你一點都不笨,何知,你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好的男朋友。
何知沒停下來。
“可我不想看別人,他們不是你,誰都不是你,除了你我再沒辦法愛上別人了。”
明明何知說出來的是浪漫的情話才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聽到這些他的心會覺得如從沉重呢?
何知知道他不怎麼會愛人,可是他還是想試一試,試著走到晏序身邊,如果真的有那個機會,他想他真的什麼都願意拿出來換,他想和世界賭一把,和晏序賭一把。
何知伏在床邊,“何知,生日快樂。”
晏序說出了那句遲到的祝福。
“雖然有些遲了。”
但他還是說了,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過生日的小壽星不能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聽到,那太敷衍也太潦草,一點都不適合他的小何老師。
何知眨了眨眼睛,覺得這話題有些突兀,他剛才明明在表白來著。
但他還是輕聲道謝,晏序需要時間治愈那些傷痕,但這並不會抵消他對何知的愛,他還是很愛他。
夜晚,陳瑜拿了醫生開的藥來了一次,看著何知的眼神有些好奇,他原本想問一問他們怎麼會一起淋著雨出來,隻是最後忍住了詢問的欲望。
“哥,劇組那邊我交代給過了,這幾天你的戲份不會太多,回去之後也能很快趕上進度,導演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別擔心。”
陳瑜坐在床邊遞過杯子,身旁一道聲音響起。
“那個,”陳瑜轉身看過去,何知有些猶豫地說:
“那個白色的藥片有點大,能不能掰成兩半再讓他喝啊?”何知指了指他手裏的藥包,有些不好意思。
晏序的眼睛有炎症,喉嚨也有點疼,何知想著他吞藥的時候會疼的。
“哦,行。”陳瑜有些疑惑卻也沒說什麼,看了眼晏序,那人靠在床上小口的喝著水。
“不用,沒那麼嚴重,喝得下。”他讓陳瑜別麻煩了,早點回去休息。
隨後把那些五顏六色的藥倒在蓋子上一起喝了下去,整個過程何知都在看著,蹙著眉頭盯著晏序喝完那些藥丸。
“再喝點水,”何知出聲勸他,晏序瞄了他一眼,何知的心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秒有些緊張,“潤潤嗓子,發炎了。”他補充一句。
他沒說什麼,水杯中的水被他一飲而盡,不留一滴。
“要睡覺嗎?”又過了一會兒,何知轉過來對著他問了句,晏序睜開眼睛,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他們四目相對。
“10點了,要不要關燈?”何知又問了句,他把被子朝上麵扯了扯,隻露出一雙眼睛,還在看著對麵的人,聲音被薄薄的被子擋住,聽起來有些悶。
“你困了就關,不用管我。”晏序的作息遠沒有何知規律,他習慣熬夜也喜歡熬夜,現在這個共處一室的情況更是讓他睡不著。
掏出手機打算玩遊戲。
“關燈玩遊戲對眼睛不好。”那人不死心,也不知道是在沒話找話還是別的什麼。
剛解開鎖的手機又被關掉,扔在旁邊。
他能有什麼辦法?隻能睡覺了。
“我去關燈,你睡你的。”晏序妥協,一把扯開被子走到床邊,燈滅了。
房間陷入黑暗,晏序剛回到床上翻了個身打算睡覺,閉上眼睛的那一秒,何知語出驚人: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的確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晏序:???!!!!
“……不能。”晏序好不容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壓下那點不明不白的躁動,冷聲道。
“哦,那好吧。”情緒之低落,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身後傳來被子挪動的動靜。
晏序以為今晚的震驚應該到此為止了,他想多了。
“晏序,你還沒跟我說晚安。”聲音涼涼的,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跟人告狀一樣。
晏序徹底沒脾氣了,他本來對著何知就沒什麼脾氣。
“……晚安。”
他好聽話,何知的眼裏露出狡黠的情緒,心裏充滿了甜蜜和幸福。
他承認自己今天晚上得寸進尺,膽大包天,晏序的縱容和溫柔讓他像是得到一顆糖的小孩子,嚐到了甜頭於是想要更多。
他哪裏還能睡得著?一直到半夜1點多整個人都是清醒的,窗外微弱的光隔著窗簾透進來,哪怕隻有一丟丟的亮,那對他來說都太刺眼,成為了入睡的阻礙。
而最大的阻礙和元凶此刻正在他的身後睡得香甜,失眠的隻有他一個。有些煩躁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卻還不得不顧念著旁邊睡著的罪魁禍首,晏序在他麵前連發脾氣都是收斂著的。
轉頭看見何知安穩的睡顏,他習慣在床頭放一盞小燈,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好事兒,嘴角微微翹起,眉眼舒展著,臉頰上細小的絨毛也顯得很是可愛,看得他心裏有點癢。
盯著人看了一會兒,晏序匆忙收回目光,他覺得自己有點兒不正常了。
帶著心事再度躺下,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吵醒何知了嗎?湧上點微不可見的躁意,他不想打擾他的。
何知好像下了床。
幾秒之後,身下傳來陷下去的感覺,何知躺了上來,他們在一張床上。
睡意全無,晏序大腦宕機。
他沒敢動一下,繼而,腰部傳來溫熱感,他被人抱住,何知的手穿過那點空隙,搭在他的腰腹處。
“靠……”雙眼緊閉,忍不住在心裏輕聲罵了句,他這是在幹嘛?趁人之危啊?他還怎麼睡啊?幹脆通宵數星星算了!
何知沒再亂動,搭上了晏序的腰之後也安安分分的沒做什麼,隻是苦了晏序,被何知手心覆蓋的那一小塊地方迅速升溫,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在體內升騰,他盡力壓製卻有心而無力。
單人病床一下躺了兩個人稍顯擁擠,晏序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隻能裝聾作啞,同時他又怕擠到何知他休息不好,隻能盡力假裝隨意地往旁邊挪了挪身子,騰出空間。
然而,他挪一下何知下一秒就立刻貼上了來,他再挪何知再貼,沒一會兒,他幾乎大半個身子都是懸空著的。
這祖宗,又來了。
晏序覺得何知或許根本就沒睡著,他們兩個都在裝睡,都在演戲。
“我要掉下去了。”於是他忐忑地開口試探。
“……那就別躲。”
果然,何知沒睡。
晏序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對他的行為感到惱怒還是緊張,何知以為他又要躲著自己生怕他掉下床,摟著晏序的手往自己這邊不斷地收力。
“回自己的床上去。”他試圖開始談條件。
“不回,我一個人睡覺害怕。”斬釘截鐵又鄭重其事。
他信了才有鬼,晏序想。
“那就往那邊挪點兒。”他又退一步。
這次何知倒是很聽話,立刻挪了挪身子,隻不過放在他身上的手從頭到尾就沒移開過,像個連體嬰兒一樣。
“好了嗎?還擠不擠?”何知滿足了,聲調都是輕快的,哪裏有半點犯困害怕的意思?
“說得好像我說擠的話,你就能回自己的床上去一樣。”晏序毫不留情戳穿了他。
“不回,我耍賴。”這人對著自己耍起賴的時候總是理不直氣也壯,說著掩耳盜鈴一樣,把頭往他這邊挪了挪。
晏序暗自想,他還不至於連這點動靜都感覺不到,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睡前吃了消炎和感冒藥,這會兒不知道是藥勁兒上來了還是怎麼著,倒真有點困了。
打了個哈欠,犯困。
“睡吧,晚安。”何知瞧見了,手在他的腰上拍了拍,像是哄小孩睡覺一樣,輕聲道。
“嗯。”沉沉應聲睡去,他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睡得安穩而滿足,全世界都在他懷裏。
迷迷糊糊之間何知感覺到有人摟住了他的肩膀,貼上了一個溫暖得快讓他流淚的懷抱。
或許是夢吧。
作者閑話:
圍觀一些個打臉場麵,然而玩笑歸玩笑,自始至終我都無比希望晏序能夠得償所願,他就應該和自己珍愛的人度過美好的一生,畢竟晏序是那麼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