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憐惜上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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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君曳手裏筷子一頓,沒應聲。
    “晁全傑被撤下去了,卻上來個顧泯之。”陳木年搖搖頭,說:“睿王殿下,這人你可有把握收拾服帖了?”
    韓君曳說:“晁全傑下去了,對我們是有些不利,不過他礙不著我們什麼事。”
    “這可說不準,”陳木年說:“畢竟他跟你還有些舊怨呢。言官麼,可大可小。”
    韓君曳不鹹不淡,說:“這事不用你費心。”
    陳木年喝口酒,砸了下舌頭,“換我,當初就把人捆了,到現在也該服帖了,多省事?”見人不接話,陳木年訕訕,張口銜住了美人投喂過來的葡萄,嚼了下道:“我還是覺得就這麼放著不太好,要不我找個機會,知會知會他?就是不知道他吃軟的還是吃硬的?”
    韓君曳正端酒盞,聞言斜眼過去,“我剛剛說過了,這事不需你操心。”
    陳木年便賠笑,“開個玩笑,要知會,也是你去知會。”
    韓君曳再看他一眼,擱了酒盞起身。
    “這就走了?”陳木年正了正身,“今晚請到了張秋信,不湊一個再走?”
    張秋信在朝中算是個特立獨行的存在,你很難見到他與誰走得特別近,更別說同僚間相互邀約。他就跟他爹張府尹一個脾性,隻管恪盡職守,和誰都不站邊兒。陳木年之前也邀過他幾回,但都被婉拒了。
    韓君曳有些意外,但沒有留步。
    張秋信不好請,但陳木年想請的人,基本上也沒請不到的。
    韓君曳走後,陳木年遣走服侍的人,靠進椅裏眯起眼。
    晚楓樓裏燈火輝煌。
    二樓上間裏,東主還未到,一幹客人已經喝飲到幾分醉。陳木年宴客,遲到是常事,什麼時候到場,全由心情。但遲到歸遲到,該有的招待,樣樣周到。所以,沒有人會埋怨他這個東主不地道。
    幾個紈絝酒足飯飽,戲起了初出台麵的琴師。劉煥帶頭勸酒,“來來,公子我敬你,喝一個。”
    琴師技藝雖好,年紀卻不過十五六,像沒遇到過這種情形,有些無措。還是站起來,接過酒飲下了。
    幾個人哈哈叫好。劉煥趁興再倒了杯,推到人麵前硬叫人喝。
    那琴師麵色不豫,卻怎麼也不肯接了。一旁的姐兒見氣氛有些尷尬,忙擠進兩人之間,陪笑道:“允笙他不擅飲酒,劉公子,這杯我喝了。”說著拿過酒一飲而盡。
    楚樓酒館的,這些事也尋常,平常大家哄哄笑笑也就過去了,可是劉公子今早才在家裏挨了罵,心情不太暢快,不肯作罷。他拿回酒杯,緩緩撥開那姐兒,將杯子又滿上……
    張秋信走進前堂時,有幾人因見他眼生而對他側了側目。
    “這位大人是來赴約還是找人?”堂官早練就了雙慧眼,觀其形態便知不是平頭百姓,更不似混慣樓館之人。
    張秋信的注意力卻在二樓樓道上,那兒幾個公子哥正鬧哄哄糾纏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問道:“天字一間在哪兒?”
    “原來是陳公子的貴客。”堂官笑道,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上二樓。”
    “我不喝了!要喝你們自己喝!”
    張秋信一上樓道口,就被潑了身酒。
    “允笙,你做什麼呢?”堂官也嚇了一跳,不由得喝道,轉頭對張秋信道:“哎呦,實在對不住!這孩子剛出台麵,不懂事。我賠大人身衣裳。”
    張秋信麵色沉靜,也不知道生氣了沒。
    允笙已經被灌得兩頰潮紅,又見自己潑了人家一身酒水,頭脹得厲害,一時愣著沒動。
    “愣著幹嘛?還不快帶這位大人下去換身衣裳?”堂官又喝允笙,這一喝,實則也是在為他解圍。這些紈絝子鬧起人來是沒完沒了,在這兒混的,不怕不好相與的,就怕無賴糾纏。
    允笙像才醒過來,彎腰給人賠了個禮,“抱歉,我帶您去換衣裳吧。”
    張秋信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先下了樓。允笙緊隨其後跟下去。
    劉煥還不打算罷休,邁開腿就要去拉人,被後邊人扯回去了,“差不多就得了,這人你我惹不起。”
    “這不是張秋信嘛?怎麼來這兒了?”有眼尖的已經認出來,小聲嘀咕著。鎮撫司聲名在外,這些紈絝子不過仗著家裏有點背景的,實際沒什麼權勢,自然得忌憚三分。當下沒人敢再造次,一個扯著一個地走了。
    允笙下樓後還是懵的,隻知道跟著人走。
    張秋信忽地停下腳步,轉頭一慣簡潔地問:“去哪換?”
    允笙差點拍額,他是帶人來換衣裳的,怎麼淨叫人家走前麵了?
    不過這人還挺好“說話”,換了別的客人被他潑這一身酒,說不定已經拿巴掌招呼他了。晚楓樓這地方,最不缺趾高氣昂的人。這樣想著,允笙忙前頭引路,“請隨我來。”
    陳木年進客間時,那幫紈絝已經喝高了,有兩個還含糊不清唱起了豔詞濫調。餘下幾個清醒的,是他最近結識的新貴,還在打著精神客氣往來。
    他掀簾進去後即有人道:“陳大公子,可算是來了。”
    “讓諸位久等了,”陳木年自倒了杯酒,向在座幾人一敬,“我自罰一杯。”
    陳家近幾年正得勢,陳太傅坐著內閣頭把椅,陳大公子雖長年混跡酒場,好歹也進了中書省,更與睿王時常同進同出。他們哪能真與陳木年計較,自然是說說笑笑糊過去。
    各人閑扯了幾句,珠簾又掀起。
    在座的都小小驚訝了一下。誰不知張秋信向來獨來獨往,竟會出現在陳木年的私宴上。
    “大名鼎鼎的張鎮撫,想必諸位都識得。”陳木年微笑著道:“張鎮撫,入座吧。”
    張秋信隨意挑了處坐下,說:“張某來遲,陳公子海涵。”
    陳木年擺擺手,“鎮撫抬舉我了,您肯賞臉來赴我的宴,我欣喜還來不及。”說著舉杯,“我先敬鎮撫一杯。”
    張秋信舉杯回敬。
    跑堂的開始來上第二輪菜,笙樂再次響起來。
    “停。”琴師才彈了幾個調,陳木年突然叫停,問:“今晚不是該允笙在這兒麼?”
    聞言,那幾個原本喝高了的,突然清醒了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有劉煥,索性裝死趴在桌上不起了。
    琴師起身回話:“回公子,允笙剛才已經為各位爺撫過一曲,不過今晚他有些不適,所以找了小人為他頂一頂。”
    “這樣啊,”陳木年貌似不大在意地推著他的竹扇,“既是身子不適,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
    琴師鬆口氣。
    “可是……”陳木年又慢聲說:“我今晚有貴客,所以才專指了他來,他不來不行。”
    話已經說得很清楚。陳木年貌似一副什麼都好說的樣子,實則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那琴師沒敢再搪塞,說:“小人即刻去叫他來。”
    片刻後,允笙回來了。
    允笙是晚楓樓裏的樂工,他年紀輕輕,在音律上卻極具天賦,又長得相當秀氣,展露頭角才兩年,已經小有名氣。雖然沒有掛牌接客,但好些官貴衝著他的模樣和琴藝,都愛點他出場。陳木年便是其中之一。
    “允笙半途離開,給諸位爺賠不是了。”
    “賠不是倒不必,”陳木年還算溫和地說:“我今兒是專請了張鎮撫來聽你的琴,你可要用點心思。”
    允笙看了眼邊上的張秋信,順從地說:“鎮撫大人賞臉,允笙必不敢敷衍。”
    張秋信似是笑了下,說:“陳公子,張某的名不是個好彩頭,就不要拿出來嚇著人家了。”
    陳木年“嘖”一聲,玩笑道:“鎮撫大人憐惜上了。”席間有幾人附和著他笑,又不敢真的跟他一道開張秋信的玩笑,連說他“又不正經”。
    張秋信倒沒介意,道:“我是個粗人,也就到了陳公子席上附個風雅,湊個熱鬧。”
    陳木年適可而收,讓允笙入了座。
    琴案就在張秋信右側,允笙坐在那兒,略一偏頭就能看見那張寡淡的臉。
    好像剛才自己潑了他一身酒,他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允笙在晚楓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就沒見過這樣的。
    允笙撥著弦,在眾人推杯換盞間,又往左邊瞟去。不經意就和對方視線碰上了。他忙低回頭,將注意力放回琴上。

    作者閑話:

    這是副c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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