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算是南方城市特有的天氣，一年四季皆是如此。偶然犯起糊塗來，總有種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般的恍然。
    課間，王星海站在走廊的窗台邊，望著綿密的細雨有序打在枝條上，不知覺出了神。
    “嘿！”
    女孩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個皮膚白皙，五官明朗的女孩，清澈的眼底，溫柔可人，鼻子上泛紅的青春痘，有些顯眼。
    不過王星海並不認識他，還未等他開口，女孩繼續說道。
    “你是顧時嶼的同桌吧？”
    “嗯。”
    “幫我個忙，把這封信拿給他唄。”
    女孩靦腆地笑著，將手中的信遞給他。看著用粉色精心包裝的信封，王星海明白這是女孩的告白信，自然清楚這對於她來說很重要，他默默點頭表示同意。
    “他現在音樂教室，先給我送過去咯。”
    不久學校將要舉辦才藝比賽，而顧時嶼被班主任選了上去。因此這段時間顧時嶼都會利用副課時間，請假練琴。
    王星海不是個懂得拒絕的人，總會覺得讓別人失望是罪大惡極的，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好。”
    剛走到三樓，優美的琴聲在走廊回蕩。
    進門，顧時嶼端坐在鋼琴前，手靈活在鍵盤上跳動，音樂襯著灰暗的色調，多了點哀傷，聽到身後有動靜，顧時嶼停下了彈奏，音樂也戛然而止。
    “你怎麼來了？”
    顧時嶼有些驚訝，畢竟在人際關係上，王星海很少會主動，不過很快，眼尖的他發現了王星海手中的信。
    “這信，是一個女孩讓我給你的。”
    顧時嶼眼底先前還閃爍著細碎的光瞬間黯淡下去，很是掃興地轉過頭，繼續彈著鋼琴。
    “扔了吧。”
    王星海愣了片刻，露出難色。“不太好吧？”
    “既然沒那意思，又何必給別人希望。優柔寡斷就是渣，至理名言。”
    這是哪位名人說的……王星海小聲嘀咕道，目光落向了門外藏著的女孩，隻見女孩在聽到顧時嶼的回應後，一臉落寞地跑開了，來不及替她難過，顧時嶼接著說道。
    “會彈嗎？”
    “不會。”
    在王星海的印象裏，鋼琴這等藝術樂器都是家境優越的人才會學的東西。
    “過來玩玩。”顧時嶼說著，身子往裏靠了靠，讓出了些空位。
    王星海走到顧時嶼的身旁坐下，一臉新奇地看著眼前的琴。
    “你按這兩個鍵。”
    “嗯。”王星海按照顧時嶼說的兩個鍵，動作生疏地摁了下去。
    “對，就這樣。”
    “我彈，你跟著節奏摁就是。”
    王星海不靈活的手，跟著旋律彈著，僵硬的四肢，略顯生澀。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還要緊張，生怕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讓顧時嶼失望，所以絲毫不敢懈怠。
    兩人彈了一段，停下。
    王星海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低下頭羞澀地笑了。自從和顧時嶼做了朋友，他的笑容不知不覺多了起來，連自己都沒發現。
    “有意思吧？”
    “嗯！”
    顧時嶼見他眼底燃起的點點星光，露出了溫柔的笑，眉宇間的硬朗漸漸散開化成繾綣的柔色。
    他站起身，來到王星海背後，將王星海的雙手放在琴鍵上，擺好位置。
    “放鬆，跟著我。”
    顧時嶼雙手輕輕覆在他的指尖，重疊的兩雙手，默契地按在琴鍵上。
    王星海聽著優美的音樂，從自己的指間彈出，覺得不可思議，他興奮地回頭，才發現彼此的距離靠的很近，唇快貼到顧時嶼的臉上。
    心猛然一滯，隨後便像脫韁的野馬怦怦直跳，嚇得他趕忙轉過頭。這樣的反應用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顯然不合理，然而王星海思緒卻結上了冰，大腦一片空白，無法去解釋。
    隻見紅暈蔓延上了王星海的臉……
    顧時嶼察覺到了王星海反常的表現，這才發覺兩人的動作甚是曖昧，他下意識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與之拉開了段距離，微微蹙緊了眉頭，視線飄散似乎也被剛才的事困擾著，氣氛突然凝固住，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隻有雨聲在耳邊回蕩。
    適時，上課鈴聲響起，猶如救命稻草一般，解除了這尷尬的氛圍。
    “你快去上課吧。”
    “嗯，我走了。”
    “記得幫我向曆史老師請假。”
    “知道了。”
    王星海的臉紅得發燙，他低頭逃似地跑開了。
    耳邊，雨勢漸大，而站在原地的顧時嶼，心情也如雨打枝頭般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