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朗懷霆正色道。
    “我之前怕你生氣，沒告訴你……我見你身上都是傷，怕你萬一有事……所以還你手表之前我就自作主張了。但是我發誓，就這一次，之前從來沒有啟動過定位。”
    朗懷霆見孟文筠低頭不語，他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昨天是我沒保護好你，以後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我會時刻守在你身邊，不管是去警隊還是去其他任何地方，我都跟你在一起。”
    孟文筠漸漸沉了臉，陰戾地把手奪了回來。他從來都不想把他卷進來。
    喉嚨上下吞咽，他眼底泛起幾許冷冽。
    其實昨天的事，讓他覺得很髒，髒透了。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想到被一個熟悉的人，一連幾年折磨和蹂躪，還差點被他羞辱，恨地牙根癢癢。那感覺如同在風和日麗下，結交一個從一開始就想偷窺、占有、甚至殺死自己的魔鬼。盡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孟文筠自己和魔鬼近乎重疊。
    但毫不知情下掉入對方預謀已久的陰謀中，實在是觸犯了孟文筠的逆鱗。
    我孟文筠肯低頭隱忍，不過是等待時機，你真以為我好拿捏不成，我一定親手結束你。
    越是這樣想，他越是不想讓朗懷霆參與進來。
    他冷冷地注視著朗懷霆，單手解開扣子，甩掉身上的睡衣。
    纖細的身型，細膩的肌膚夾帶著累累傷痕，柔美精致的人魚線雕刻在他的腰間，他看上去像極了受傷後落入凡間的妖孽，晶瑩、耀眼，又破碎、淒美。眼神中分明射出陰戾的暗芒，幽冷的鼻息，寒氣逼人，全身寫滿了危險兩個字，宛若下一秒他就能決戰於修羅場。
    朗懷霆直勾勾盯著他，隻覺得有一股熱浪割裂開喉嚨，鑽心般疼痛，強壓下急促的呼吸。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的傷痕，但是再次麵對這些瘡痍，依然會讓他窒息，就連眼神都布滿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仿佛在感受一場淩遲，萬箭穿心。
    “朗懷霆，你看好！這些傷你不是第一次見。搶傷、刀傷、棍棒傷、撞擊、鈍器……幾乎都來自這些人。但每一次，他們都能全身而退，可想而知這是什麼樣的勢力。如果你跟我一起，你的下場會是什麼樣，想過嗎？你大好的前程何必要斷送在我身上？……謝謝你幾次三番護著我。我真的很感謝。但是我說過，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孟文筠聲音裏滿是倔強和固執。
    朗懷霆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狠狠地壓了壓心底的疼痛。他緩緩解開扣子，脫下自己的上衣。胸肌，腹肌，溝壑分明，寬闊英挺，但上麵卻波瀾不平，布滿傷痕。
    “我後背這2處槍傷，是我剛到警隊第二年留下的；胸前和腰上這些砍傷，是五年前一個跨國案件留下的；胸骨上這個是三年前開車追犯人留下的，右手臂上的刀傷是去年的。其餘這些早就結巴的傷，我記不清時間了。我從來沒考慮過前程，也沒有退縮過。因為他們對我的傷害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無視法律，在人命麵前麻木不仁，更可怕的是很多人對這些肮髒和不公平視而不見。我之所以全力以赴，是因為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一個和我一起並肩作戰人。……我不知道這樣的我是否有資格陪你出生入死？”
    孟文筠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同樣傷痕累累的身體。他的心絞在一起，像有一根冰錐刺入胸腔，牽引著五髒，疼痛在身體裏開了一朵粟栗花，它美麗又讓人不敢觸碰：並肩作戰？出生入死？我又何嚐不想……
    他眼眸閃爍著漣漪，顫抖著去觸摸這些傷痕，聲音中帶著哭泣“疼嗎？”
    “習慣了就好。”
    “……”
    孟文筠紅了眼眶。
    “相信我，兩個人的力量比一個人要大的多。我也想抓到他。為公平正義……更為你。”朗懷霆說著撿起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
    孟文筠的視線漸漸模糊了，一顆淚珠砸到朗懷霆的腳麵。
    他趕忙用手在他瘦弱的臉上輕輕擦拭，故意笑道“你這樣，我可默認你在心疼我了啊。”
    “想得美，誰心疼了？……我這是快遲到了，急的。”他狡辯地有氣無力。
    “嗬，萬年遲到還不寫檢查的人，居然說自己著急。好！那咱們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今天警隊異常熱鬧，孫亮正一臉神秘地問眾人“你們猜猜死的人是誰？”
    “那上哪猜去，又不是閻王爺點生死簿。別賣官司了，說吧！”
    “切，沒勁！是張天猛！”
    “誰？！”
    朗懷霆和孟文筠剛好走進來，正好聽到這個名字。他黑黑的眉毛，立刻飛了起來，難以置信。
    孫亮來了精神。
    “就是那次712地下車庫案，你抓的那人。道上人叫他二猛。”
    “不是，這我知道，但他不是應該在監獄裏嗎？出來了？”
    孟文筠聽說過712車庫案，那是朗懷霆跟他炫耀過的戰績。所以他也知道張天猛。
    “對，上個月剛剛刑滿釋放。剛開始我琢磨這人燒成這樣，麵目全非，幹脆先對比一下咱們DNA數據庫，單純是想篩查一波，結果沒想到歪打正著，他居然是張天猛。”孫亮說著拿出數據比對結果給他看。
    712車庫案是幾年前一個夏天7月12日，發生在一個地下車庫的黑社會性質案件。張天猛參與其中。這人是有名的癮君子。尤其喜歡吸毒後帶上手下的一眾小弟，去繁華的商業中心飆車。一度惹的治安混亂，人心惶惶。當年朗懷霆身受重傷，親手把他送進了監獄，沒想到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見麵了。
    “嘶，這小子原來在道上“叱吒風雲”，這剛出來不久，什麼人這麼著急燒死他？”朗懷霆納悶道。
    “哎，這個概念不對，可不是燒死的啊。他是頭部受到撞擊，導致顱內大量出血而死。死後不久才被焚燒棄屍。助燃是用汽油。我給他做過解刨，他的鼻腔、肺部都沒有焚燒的煙灰，這說明在火燒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因此沒有吸入灰塵。並且他頭部的撞擊程度非常嚴重，像是車禍撞擊。”孫亮說道。
    “這就叫惡有惡報，要我說指不定是哪路“義士”劫富濟貧了。”老陸說道。
    “義士未必，黑吃黑倒有可能。二猛入獄之前手很黑，有不少人跟他結仇。加上他吸毒，手下都是亡命之徒。這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朗懷霆說著掏出煙盒，用嘴叼出一隻煙，點燃了它“二猛剛出來不久，他的行跡相對可尋。老陸查查他最近跟什麼人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