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什麼玩意兒！”彪子舉著手電筒驚訝的辨別著。
    眾人圍著端詳起來。
    不遠處副駕駛上的孟文筠搖下車窗，也向這邊張望。
    “都別在那杵著了，去把車開過來，照著點亮！順便打電話把老孫叫過來。”說著朗懷霆眉頭緊鎖蹲下身，細細查看。
    車燈圍了一圈，清晰的像在手術室裏一樣清晰可見。
    眼前的物體讓人汗毛直立。
    地上是一具碳化的屍體，黑乎乎的，人體特征非常模糊，完全分辨不出性別。在火焰的作用下，它曾經發生過肌肉萎縮。整個軀體看起來比一般成年人幹癟瘦小。幹屍的周圍有一些充分燃燒的灰燼，地麵也有明顯的焚燒痕跡。
    不知道這人死了多久，如果不是這次趕來救孟文筠，它或許將會永遠寂靜地在這裏蜷縮著。
    朗懷霆戴好手套，用手向下按了按屍體，觸感堅硬。他掃了一眼四周，心道：能把人燒成這個觸感，靠什麼助燃？衣服？可布料燒盡之後根本不能再保持明火，人也就不會呈碳狀。那是草？
    他回身看看左右，暗想：荒草倒是被燒了一大片，但這裏的草還不足以造成那麼大的火勢。
    不一會的功夫，孫亮趕來做了初步屍檢。
    “死者皮膚壞死，碳化，肌肉遇高溫而凝固性收縮。從骨骼上看，我初步可以判斷死者是男性，年齡在30歲出頭，跟你差不多。”孫亮朝朗懷霆一努嘴。
    “這麼小居然是男性？”磊子好奇道。
    “目前就是這麼多，其他的就得等回去解刨了。”
    朗懷霆皺著眉頭歎口氣“行吧！先收隊！”
    他指了指地上的幹屍，對孫亮說道“一會兒讓他坐你那車回去！你那車上人少，這樣還能快點。”
    “哎憑什麼呀？你那野吉普飛起來都趕上火箭了，比我快多了，裝他綽綽有餘。”
    “一邊去，文筠在我那兒，回頭再嚇著他。”朗懷霆翻了一眼孫亮，快步上了車。
    “開什麼玩笑，孟大神什麼沒見過，他害怕？他不嚇著別人就不錯了。”孫亮小聲嘟囔道。
    到家後，朗懷霆給孟文筠處理過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將近後半夜。
    孟文筠感覺自己頭暈乎乎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他發燒了。
    執意不肯去醫院，迷迷糊糊隻知道抱著朗懷霆，蜷縮在他身上。像掛在他身上的小貓。
    朗懷霆抱著他在屋裏急得來回轉圈。
    “文筠，咱們還是去醫院吧？”他又一次用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擔心地問道。
    “……不去。”他小聲呢喃道。
    “那吃點兒藥？”
    “……不吃……苦。”
    孟文筠蹙著眉，縮在朗懷霆懷裏，渾身滾燙。
    “這麼燙，會燒壞的。乖，起碼先把藥吃了。”
    在朗懷霆騰出一隻手準備取藥的時候，孟文筠無意識地呻吟一聲。
    “小霆哥哥……”
    時間像靜止一般，朗懷霆仿佛被這聲微弱的呼喚勾去了魂，他愣在原地。心頭一緊，過了很久，眼眸裏閃爍起粼粼波光，嘴角欣喜地彎成一道大大的弧線。
    他叫我小霆哥哥！他很久沒這麼叫我了。他不是……反感我嗎？
    朗懷霆緩緩地湊近他的臉，那雙眼睛溫柔地像是在看一個剛滿月的孩子。
    孟文筠白皙的麵孔上透著紅暈，粉糯地發著光，懶懶地賴在他的胸口上。
    朗懷霆看得入迷，吞咽著口水。像發現了稀有的寶貝一般，忍不住用手去撫摸他的臉。
    觸碰到臉頰的瞬間，孟文筠皺著眉在他鎖骨處藏起自己的臉。和平時那副冷逸陰戾的神情完全不同。
    這讓他覺得反差極大，無比可愛，歎氣笑道“你分明還是個孩子。”
    他不知不覺擁得更緊些。
    “……小霆哥哥。”
    “我在！”朗懷霆輕聲應答道。
    “我要聽故事。”
    朗懷霆一愣。聽故事這一環節，是他小時候哄孟文筠午睡才會有的。那時候他18歲，孟文筠才11歲。
    “……你快講啊，我要聽。”見朗懷霆遲遲沒有動靜，孟文筠聲音中帶著懶倦，半睜開雙眸，臉被燒得紅樸樸，唇色帶著幾許妖嬈，翩然的模樣，帶著迷離嫵媚的神情，美得誘人。
    此刻，朗懷霆心裏不再有任何顧慮。
    “好，你想聽什麼故事？”
    “什麼都可以，隻要是你講的就行。我想聽你說話……一直說……”孟文筠拉著潺潺地尾音，纏繞進朗懷霆的心裏，癢癢的。
    “那我……我……給你講《黑騎士》，好不好？”
    “……嗯。”
    “從前有一座城堡，城堡裏住著一位遠近聞名的騎士，騎士的心上人……”朗懷霆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幾乎要揉進孟文筠的耳膜裏。
    他剛講不久，孟文筠就睡著了。
    他全神貫注盯著他看，忽然孟文筠的手機上顯示了一條信息。
    “哥，今晚月色真美。你沒看見吧，我差點就把月亮吃了，你說有沒有趣？”
    朗懷霆掃了一眼，心裏感到納悶：舒海發來的。東一句西一句說的真奇怪，今晚哪來的月亮？或許是他們兄弟之間的玩笑吧。
    朗懷霆沒再理會，電話上卻又顯示一條。
    “好好休息，看你瘦的，我很心疼的！”
    這番問候讓朗懷霆心理升起一絲撥動：這語氣……他看見文筠了？說起來這陣子我天天跟文筠在一起，好像從來沒聽他提過舒海。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讓人捉摸不透。
    孟文筠發燒的時候格外粘人，他就像長在他身上一樣，白淨的手指死死地抓著朗懷霆的衣角不放。
    “嘶……”
    朗懷霆胳膊隱隱酸疼，想把孟文筠放回床上，又怕弄醒他，他隻好倚靠在床上這樣一直抱著。
    天還沒亮，孟文筠睜開惺忪的睡眼，昨天的滾燙一掃而光。
    隻是經過這一番折騰，本就白皙高挑的他更加麵色慘白，身體消瘦。他憔悴地眨著雙眸，虛弱地看著一旁熟睡的朗懷霆，感受他的鼻息。他還保持懷抱自己的姿勢。
    孟文筠無心睡眠，看向他的眼睛、睫毛、鼻梁、嘴唇、喉結……隻覺得自己耳朵漸漸發燙。
    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在他喉結處滑過，很柔，像細雨。
    “好點了嗎？一大早摸我喉結，後果不堪設想。”朗懷霆在睡夢中被輕柔地手指喚醒，他一把捉住這隻想要縮回的手，眼神裏夾帶著絲滑的柔情。
    孟文筠帶著爾雅笑道“能有多不堪設想，有機會討教討教嗎？”
    一抹不言的情愫從朗懷霆眼眸中掠過，那仿佛是映射在礁石上的光澤，見證大海的洶湧澎湃。
    “如果你想……我隨時可以。不過……那要等你身體好了，要不然你就沒辦法聽我講故事了。”朗懷霆溫柔道。
    孟文筠帶著慵懶，卻分明眼底妖嬈，一絲調皮道“講故事？什麼講故事？”
    他挑起眉毛看著他，著急道“嘶，你是魚嗎？7秒記憶。”
    “……”
    “昨晚你不是要聽故事嗎？”
    “昨晚？你講過故事？”
    朗懷霆起身放下孟文筠，無奈地打量著他，半晌翻了個白眼，苦笑道“沒講，我回警隊開會來著，還抱回來一個賊。”
    孟文筠當然記得昨晚一直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纏繞。那是支撐他熬過這一晚的救命稻草。
    他莞爾一笑，道“不早了，我該去警隊了。”
    朗懷霆把手放在他的額頭試了試，皺起眉頭“你剛好點，著急去警隊幹什麼？”
    “昨天的事，我想過了，我要多給他製造一些跟我見麵的機會。或者幹脆是單獨的機會。”
    “你瘋了？我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如果不是在你手表裏裝了定位器，這次後果……難以想象！”
    “定位器？你要像對待犯人一樣跟蹤我？”
    孟文筠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他能找到我！說起來也算他用心良苦，要不是他有這一招，我這會兒可能已經橫死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