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孟文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衝好了咖啡，靠在辦公椅上虛弱地攪拌著，手指有氣無力地捏著勺子，有些心不在焉，心想：玫瑰莊園地處開發區，那裏座靠山體，除了一處距離較遠的村莊，很少有人。說起來荒涼的幾乎算是天然屠宰場。看熱鬧的水母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那麼肆無忌憚，我一直在明，而他在暗。既然他知道彼岸花，那他起碼在我留學期間到訪過我的學校，我不如拜托導師幫忙拷貝一份訪客登記。
    宋可見孟文筠半天沒有聲響，悄悄走近殷勤問道“孟美人，你怎麼看這起案件？”
    “啊，什麼？”
    他被宋可打斷了思路。
    “我是說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除了宋可，其實隊裏其他人也在期待孟文筠的看法。
    朗懷霆一臉擔憂，孟文筠這一陣身體尤其削弱，他擔心他會吃不消。
    “文筠，你……量力而行。”
    “孟大神，你覺得是誰幹的？我看電視裏演過，你們這些專家幾句話就能破案。”磊子興奮地蓋過朗懷霆的聲音。
    “還電視裏幹嘛，你之前沒見過孟大神破案嘛，起開，那邊挪點，給我讓讓地兒。”彪子說著上前擠了擠。
    跟隊裏的人待久了，人會不自覺地變開朗，這是一幫心懷使命的人，他們身上帶有一種來自朗懷霆身上的信念感和認同感，甚至是一種護短般的欣賞。
    孟文筠頓了頓，往日裏那副桀驁冷漠好像淡了許多。他撐了撐略帶眩暈的頭，苦笑道“我是案情分析，不是神仙下凡。少看點電視劇吧。”
    沉思片刻他說道“像張天猛這種人，無非看重三樣東西，勢力、女人、錢財。他本身就是黑社會，道上那套明槍暗箭，他早就爛熟於心。他的死無外乎新仇舊恨。不過入獄多年讓他已經和外界脫離聯係。所以不管是什麼樣的仇恨，都一定少不了舊關係。”
    朗懷霆突然眼前一亮，深深地從鼻子中歎出一道煙“新仇舊怨……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記得他進去之前好像有個女朋友，當時那些團夥都嚷嚷著給他操辦婚禮。說不定他出來後去找過她，或許我們可以從她那找突破口。”
    “跟這種人結婚，這女孩是嫌自己命長吧！”宋可愣頭巴腦地說道。
    “你看哪個好人家的姑娘跟吸毒的人交往了，沒準就是這女孩把他殺了。”彪子說道。
    孟文筠搖搖頭道“不會是她殺的，動機不足。而且一個女性獨立完成這樣的焚屍，在精力和體力上也有一定局限。能把屍體燒成那樣，需要比屍體成倍多的汽油才可以做到。並且常人不會刻意在玫瑰莊園附近選址。論起經驗和心理素質，他不是慣犯就是累犯。所以，凶手應該和張天猛是一類人，對待人命草草了事，完全無視法律。並且他還和張天猛有著直接的利益衝突。”
    “那有衝突為什麼要焚屍呢？人都殺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老陸不解道。
    孟文筠覺得頭暈乎乎的，他抿一口咖啡，提了提神，道“一般焚屍分為直接燒死和殺人後焚屍兩種不同的犯罪心理。前者是出於折磨的快感，以及對毀滅的極端熱衷。而後者相對瑣碎，有的是為了掩蓋死者身份或者殺人手法；有的是為了某種儀式感。有的是出於憎惡，想要一把火給對方再加一層懲罰。而還有的單純是因為屍體占了有限的空間。總之各類原因有很多，我覺得朗隊剛才說的對，從他女朋友那查起，是很好的突破口。”
    “敢情一個焚屍就這麼多講究，這些變態的凶手們可真不好對付。”老陸呢喃道。
    這番耗神的分析，讓孟文筠看起來更加虛弱。
    “文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還撐得住嗎？”
    朗懷霆見他麵容憔悴，心裏非常擔心。
    “我沒事，要不是因為早上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這會兒我都可以出警了。”孟文筠疲憊地打趣道。
    “不知道是誰先脫的衣服……”朗懷霆低聲道。
    他清了清嗓子“咳，趁大家都在，我正好說個事啊，關於鋼琴師那案子，我申請了延長調查，加上這個焚屍案，現在等於兩起案件同時跟近。晚點我分工。大家最近辛苦點兒啊，等結案了我請吃飯！”
    “好耶！朗隊我要吃烤肉！”宋可喊道。
    “你長得就像烤肉，朗隊我吃烤全羊！”磊子呲著大牙笑道。
    “結案了嗎？散了散了。”朗懷霆說著俯身在孟文筠耳朵道“文筠，你想吃什麼？”
    孟文筠想了想，壞笑道“吃人吧，聽說味道不錯。”
    老陸按照張天猛的行跡，找到一個可疑的人。
    他就是之前和張天猛一起吸毒的喪慶，張天猛進去後不久，他就接替他的位置，做了大哥。還經營不少地下會所，每次掃黃打黑他都是重點調查對象。張天猛一出獄，就去聯絡了他。
    但這個人很狡猾，並不配合調查，言語間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各位長官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從良已久，很久沒吸那東西了。”
    喪慶暗黑的膚色，一雙三角眼，臉上寫滿了滾刀肉三個字。
    “別打岔，要是你吸毒，找你的就是緝毒警了。現在問的是張天猛。”老陸拍桌子喊道。
    “猛哥？他怎麼了？”
    “你問誰呢？你不知道他死了？”
    “死了？！”喪慶表現的難以置信。
    一旁的朗懷霆拿筆敲敲桌子，頭也不抬，道“你那個洗浴中心，還沒正式開業吧？你信不信我讓你一直停業整頓。”
    “這……別別別。您高抬貴手，那麼多兄弟等著我，我得養家活口啊。”
    “給你計時一分鍾，說得讓我滿意就高抬貴手，多一句廢話你後果自負。”說完朗懷霆開始看時間。
    “我真不知道！”
    “53秒！”
    “我是良民啊！”
    “39秒”
    “長官，倒計時有這麼算的嗎？”
    “8秒”
    “我說！我說行了吧！”
    喪慶梗著脖子，不忿地斜眼看著朗懷霆。
    “張天猛出獄後的確找過我，他想要回這份家業。嗬嗬，那我能給他嗎？他進去這麼多年，那些酒吧、KTV、洗浴哪個不是我經營的，要不是我，兄弟們都得喝西北風！可是他不依不饒啊，三天兩頭來鬧事，我就找人把他堵KTV教訓了一通。哎，僅限教訓啊。我那些小弟還有員工都可以作證。不過，從那之後他就再沒來過，算他識趣。”
    “後來呢？”老陸問道。
    “後來我就聽說他死了……這事跟我可沒關係啊。你們也去查查別人，別總盯著我行不行。就那王顏娜，比我知道的多，你們怎麼不問問她去？”
    “王顏娜？”
    “就張天猛以前那相好，就那娘兒們，進去之前對他死心塌地，結果他進去第二天就跟了一個富二代。說是交往，其實就是互相得利。王顏娜長的漂亮，天天在酒吧跳鋼管舞。那富二代隔三差五就去，張天猛給她投資那酒吧成了他倆約會的地方。這才叫婊子無情戲子無意，我跟她比，那簡直是忠肝義膽。”
    朗懷霆掏著耳朵，一秒鍾都不想多看他。
    “老陸給他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