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師整個人看起來和活人無異，隻是他的臉上濺滿了鮮紅的血漿，他緊閉著雙眼，凹陷的眼窩裏帶著詭異的滿足，仿佛坐在生死界限之間獻上一曲投入的表演。他的臉上畫著木偶妝容，崎嶇的木偶線分割怪異的五官。僵挺的坐著，全部支撐點都在十指間的琴鍵上。
    白色燕尾服被鮮血瘋狂吞噬，猩紅赤焰染遍白色鋼琴，圓形地麵流淌著邪惡的紅色。
    這裏的一切就像剛剛經曆過一場腥風血雨的席卷。滿目狼藉，看得人毛骨悚然。
    陽光伴著曲調，不曾有半分差池，它在空曠的商場，按照自己的節奏，詭異的循環著，回聲在周邊四起，撞擊著牆壁。像一群瘋狂的惡魔在伺機而動，一旦逮到機會，就隨時爬到耳邊，侵入你的靈魂。陰森森地讓人不敢直視。
    眼前的場景讓朗懷霆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辦案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碰見能動的屍體。
    他慢慢靠近，正想弄清情況，剛好孟文筠和眾人乘坐電梯上來。
    宋可大半個身子躲在磊子身後道“要不要先把他抬起來，老這麼彈……怪瘮人的。”
    朗懷霆思忖一會道“先拆鋼琴吧。是鋼琴裏的機關，帶動他的手彈奏。如果強行讓身體停下來，手指和琴鍵連接處就會受損，這樣一來或許會破壞掉重要的線索。”
    他說著蹲下身，抬頭仔細查看鋼琴底部，道“磊子，聯係一下琴行，看有沒有懂鋼琴的師傅。”
    “好！我馬上去。”
    磊子說著轉身要走，又被朗懷霆叫了回來。
    “哎回來……找個膽兒大點的。”
    老陸也蹲下來，邊看邊說道“還真得膽兒大的，別說老百姓了，就是咱們都後背發涼。你這查案，他就在那噼裏啪啦給你彈琴。這可真夠刺激的！”
    “抓緊幹活吧，屍體先不動。一組去調商場監控，看看整個過程究竟是怎麼回事。二組以屍體為中心搜查線索。指紋、腳印、纖維、血液，仔細點一處都別放過。宋可聯係商場負責人……算了，把人找來我親自問。好，大家動起來。”
    “是！”
    眾人在陰森的鋼琴曲中各自開始了手裏的工作。
    孟文筠一身煙鳩羽色的外套，，獨自坐在不遠處休閑椅上。他閉著眼睛，跟著音樂哼唱起來。白淨的手指在半空中輕柔地揮舞出節奏。他嚐試透過音律與凶手的共鳴。
    碎發在鬢角飄動，他的神情有些享受，心道：曲子雖然小眾，音調詭異。但細聽起來，作曲才華橫溢，不與世俗同道，挑釁又跋扈。這或許是他在案件中不自覺營造出的情感基調。可惜了這麼好的手。……這般傑作，為什麼要配一副木偶裝。或許他是傀儡？那他是誰的傀儡？一般木偶戲都是戲中戲，傀儡自己演繹一出小戲，背後操縱者演繹整個大戲。難道這案子背後有案中案不成？
    想到這，他眼神落在不遠處的鋼琴師身上。
    此時朗懷霆也在查看鋼琴師。
    他撩起鋼琴師的頭發，細細打量他，透過他臉上詭誕的木偶妝，隱約能看到他毫無血色的麵孔，和有些不修邊幅的胡茬。
    可能是離得太近，血腥中夾雜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引起了朗懷霆的注意。他湊得更近一些，鼻尖幾乎要貼上去。
    “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