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隊，朗懷霆眉頭緊鎖，深深地吸一口煙，又緩緩地吐出來。
    整個辦公室都在他的煙草迷霧中。身後的煙灰缸，不知不覺堆滿了煙蒂。
    彼岸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了孟文筠的心裏，這讓他隱隱地有一種危機感，他必須盡快弄清楚這條線索。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目前看來鄧瑤這邊沒什麼問題，會不會我們一開始就把調查方向搞錯了？這會不會單純是針對靳家的一場報複？”宋可問道。
    “不會。”
    朗懷霆轉身掐掉煙，堅定地回答。
    “這麼肯定？”
    “把金錢和感情的事先放一邊，單是從屍體的切割上看。一般人不會對腿有特殊敵意，從動機方麵來說，寶樂舞劇團的人嫌疑最大，我相信孟文筠的判斷。”
    “不是，我也相信孟美人的判斷，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萬一……”
    “沒有萬一。”
    孟文筠從後麵走了過來，眼神裏閃爍著異常的波瀾。
    “凶手應該是一個極其嫉妒鄧瑤的人，無論是生活中還是舞台上。所以才會對鄧瑤的腿生出莫大的敵意。我們不防試想一下，如果這個人離鄧瑤很遙遠，那麼他不會如此敵視鄧瑤，因為實力懸殊。就像你騎著自行車，永遠也不會去和坦克較量。換句話說，這個人一定和鄧瑤非常接近。甚至一旦有機會，就能完全取代鄧瑤。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潘麗麗！”
    大家幾乎一口同聲。
    朗懷霆目光閃爍，點頭道“如果是潘麗麗，那麼她把車和鄧瑤扔在高速口就說得通了。車拋錨以後，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扛起鄧瑤，所以幹脆棄了逃跑。並且處理了指紋，這樣一來車上沒有指紋，無論如何也查不到她。她便順理成章的撇清關係。”
    “在舞劇團做筆錄的時候，我特意觀察過每個人的舉動。潘麗麗僵硬的丁字步、緊繃的臉、機械又反複性地扣手指、思考的時間超過常人3秒，又表現得過於鎮定。既沒有像看不慣靳鋒的人那般落井下石，也沒有表現出一個閨蜜該有的擔憂。這不符合常人的心理。並且如此倉促的臨時問話，她的著裝竟然比其他人都要整潔，這一切都帶著劃清界限一般的抗拒。”
    孟文筠低下頭，思忖一會，他在回想，素手輕抬，指了指胸前，話鋒一轉。
    “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潘麗麗戴的胸針，和靳鋒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除了舞台上的憎惡，潘麗麗或許還有感情上的殺人動機……看來這個靳鋒真是人見人愛。冰心說過，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是這浪子把頭都浪沒了，又怎麼會回頭呢？”
    孟文筠本就清例的聲線，一字一句，話語間更加冰冷。
    “哦~我想起來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說她那個胸針，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原來是從靳鋒那！”宋可揚聲道。
    孟文筠抱著肩膀舒展著長長的脖頸，喉結上挑，歎氣道“鄧瑤一死，有些事恐怕就是水到渠成了。”
    “可是潘麗麗沒有任何破綻啊，咱們不是查過了嗎，總不能白眉赤眼地硬拿人吧？”
    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
    盡管孟文筠分析出案情始末，但是沒有直接性的證據，依然是被動的。
    “哪兒都堵死了，朗隊，咱們怎麼查？要是沒有嫌疑人還好說，現在有了嫌疑人，愣是拿她沒辦法，你說這滋味，哎呀……”彪子有些泄氣，悶頭踹飛了椅子。
    案子徹底陷入僵局，朗懷霆叼著煙，拚命在腦海中回想是否還有能夠利用的線索。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孟文筠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悠閑地攪拌著咖啡，嘴上勾出一抹笑意。
    “什麼辦法？”眾人問道
    他喝了一口咖啡，從容道“讓鄧瑤複活。”
    “扯淡呢吧？要能有那麼高級的技術，還要警察幹什麼呀？”磊子扯著嗓子疑惑道。
    “真的自然不能，那如果是假的鄧瑤呢？”
    “假的鄧瑤？誰是假的鄧瑤，孟美人你別嚇我，這個世界還有分身不成？”宋可毛骨悚然地向身後望了望，感覺背後有一股涼意，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潘麗麗認定鄧瑤已經死了，目前也確實死無對證。但一個長期生活在舞台戲劇中的演員，情感的豐富程度和敏感程度，遠遠要高於常人。我們不防利用這一點，送她一場鄧瑤死而複活的大戲。把她的情緒重新調動到殺死鄧瑤的那一天。”孟文筠說得慢條斯理，聲音像清風浮動過耳畔。
    “我明白了。炸她！”宋可跳起來道。
    “人的情緒一旦到達製高點，就會喪失掉所有理智。一個意識癲狂的人，自然而然會漏洞百出。”
    “方法是好方法，但是咱們上哪去找假的鄧瑤呢？”
    彪子打量著宋可，開口道“要不然就你吧，你是隊裏唯一的……女性。隻能你去。”
    “她？！”
    磊子指了指宋可道“不說別的，就是身高這塊兒，潘麗麗都不能信。顏值就更不用說了。”
    “你放屁！磊子你再說一遍！”宋可一把揪起磊子的耳朵，氣急敗壞地喊道。
    “身高我認了，來你說說我顏值怎麼了？”
    “我錯了錯了，鬆手。你顏值最高，你最合適，行了吧？”
    被繞恕的磊子，雙手捧著自己熱辣辣的耳朵，遠遠地躲開宋可，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朗懷霆掏出煙，又點燃一根。思考片刻一本正經的說道“潘麗麗對身高很敏感，宋可不合適。”
    眾人圍坐在一起又陷入沉思。
    案情緊急，潘麗麗可是殺人犯，去哪找一個願意隻身犯險，又身材纖細高挑，比例優越的芭蕾舞演員呢。
    “哎！？”
    彪子突然跳起來，驚訝地打量著孟文筠，高聲道“哎，這不就是活生生的鄧瑤嗎？他比鄧瑤好看多了！”
    眾人紛紛望向孟文筠，臉上逐漸延伸出希望，仿佛看到了救星，都興奮不已。
    “你還別說，他要是穿上裙子，一準比女孩還好看。”
    “對對，咱們怎麼早沒想道呢。”磊子附和道。
    朗懷霆吐出一口煙，眯著眼睛打量著孟文筠，心想：這張臉，確實美的出眾。如果穿上裙子，會是什麼樣子呢？白色？對，白色適合他的皮膚。一定會很美。
    “哈？”
    孟文筠開始後悔自己出了這個餿主意。
    “不是，我不行，我……再說我的聲音也不行。而且我不……”
    “那不是有變聲器嘛，它可以模仿鄧瑤的聲音，帶上設備完全聽不出來。”彪子搶先說道。
    朗懷霆心裏莫名的亢奮“文筠，你委屈一下吧。事不宜遲，宋可趕緊買裙子去呀！”
    孟文筠吞咽著口水，掃了一眼眾人，咬牙，暗想：算了，不就是穿裙子嘛，沒什麼大不了。為了破案豁出去了。鄧瑤身首異處，我想我可以為她做點什麼。況且彼岸花再次出現，我必須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裙子必然會暴露我這一身的斑駁……。
    想到這，他朝已經跑出去的宋可喊道：買高領的，長袖長裙。
    為了盡可能還原鄧瑤被殺時候的樣子，宋可特意挑選了婚紗款式的厚重長裙，裏麵還有一個重重的裙撐，以便讓裙子蓬起來。
    經過一番打扮，孟文筠穿著一襲高領白裙走出來，白紗朦朧，和他溫潤的相貌簡直相得益彰。他仿佛從夢幻中走出的美人，溫柔似水，高挑纖細的身型，明眸紅唇，長長的睫毛低垂的瞬間，像是一彎清泉，映襯出春風和漣漪。俊挺小巧的鼻子，下巴處的棱角勾出一道小小的弧度，顯得臉龐格外精致。
    除了他一直戴的手表，其他地方看不出任何孟文筠往常的影子。
    “我的媽呀，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絕了！”彪子看地目瞪口呆，下一秒口水直流。
    “哇，不愧是我的孟美人，這也太漂亮了吧！簡直就是女神！”宋可拉著孟文筠，說話就要抱上去。
    “哎哎，把手拿開，怎麼還動手動腳的。文筠快坐這，別跟他們站一起。”
    除了宋可，以往這些人對孟文筠好像從沒這麼熱情過，這讓他很不習慣。
    他真的……好美……素素的紗裙和他的皮膚真配，長相，身形，美得讓人想犯罪。
    朗懷霆感覺心底裏有一股熱浪在蘇醒，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孟文筠，眼睛移不開，像長在他身上一般。他隻覺得自己呼吸粗重，灼熱的鼻息伴著心跳快要沸騰起來，癢癢的，浮想聯翩，需要用意誌力才能把心裏的那些零碎按下去，可話又說話，何必按下它？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吞咽著口水道“那個……文筠，你……一會兒注意安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