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隊，失蹤人口這邊沒有消息，我跟老陸查了個遍，最近沒人走失。”
    “知道了。”
    朗懷霆聲音低沉，眉毛上不知不覺皺起一道懸針，心下焦灼：沒人走失，難道是外來務工人口？目前死者資料幾乎為零。可惡，3天期限，還有兩天一夜，目前卻一點眉目沒有。
    孟文英在一旁，隱隱聽到了一些。他掃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校主任，拍拍朗懷霆肩膀道“先走吧。”
    黑暗籠罩著陰霾。
    回後山的路上，朗懷霆跟在孟文筠身後問道“怎麼樣，有發現嗎？”
    孟文筠埋著頭繼續向前走，半晌，冒出來一句“都說吸毒可怕，其實讀書跟吸毒沒什麼兩樣。沒癮的不會碰書，癮大的就成了學霸。”
    說道這，他突然冷笑起來，冷逸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到黑暗中。
    “當然，癮再大的，就出國留學了。”
    山間陰冷寒氣襲來，孟文筠的碎發肆意散動。
    朗懷霆怔怔地看著孟文筠的背影，他確定孟文筠心裏一定塵封著什麼。
    “文筠……”
    盡管好奇，但朗懷霆還是不願去揭孟文筠的心事，話鋒一轉“既然你懷疑凶手是趙仕鵬，不如我找個理由批手續，先搜了他再說。”
    孟文筠走得有些氣喘籲籲“不急，搜現在不如查過去。”
    “怎麼講？”
    “如果凶手真是趙仕鵬，他敢做這一切，就一定做足了準備。你搜不到什麼的。所以，與其找結果不如看動機。我建議走訪一下他的過去。目前我還缺少一條線，一條能串起犯罪事實的線。你放心，左右他是不會跑的，如果想跑就不用特意請假了。他極有可能是營造心虛假象，沒準這會兒正巴不得咱們快點調查到他，然後津津有味的假意配合，最後在證據不足中深表遺憾。”
    孟文筠說著用手敲了敲腰，被朗懷霆硬扔車裏的那一下，著實撞的不輕。
    他突然停下腳步，心底泛起一股涼意，回身道“其實這一趟有個意外收獲。”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打沒準備的仗。”朗懷霆聽了這話，頓時眼底放光，一高興有點得意忘形，還像小時候一樣，正要伸手在孟文筠頭上來一下。
    孟文筠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突然條件反射退後縮著身子。這個舉動嚇了朗懷霆一跳。
    多年不見，孟文筠到底經曆了什麼？他為什麼如此警覺，仿佛是驚弓之鳥。
    朗懷霆小心翼翼的縮回了伸在半空的手，像是在努力保護一隻流浪貓的尊嚴。
    “咳，那個你剛才說什麼收獲。”他急忙打岔道。
    提到案情，孟文筠慢慢恢複了平靜“……我們無意中解開了後山箭頭的秘密。與其說那是用碎屍拚成的箭頭，不如說它是代表成績的字母A。”
    “什，什麼意思？”
    “要不要打賭？”
    朗懷霆詫異道“賭什麼？”
    “就賭案發時候現場除了凶手、死者，還有第三個人。”
    淩晨的夜幕正濃，山上零星的燈火，映襯著皓月。
    兩人不知不覺走回了後山。
    經過全隊上下嚴密搜查，終於發現了新的線索。
    後山大多是齊腰的荒草，在距離碎屍不到500米的地方，有一小塊光禿的地麵，保留了一大一小兩個腳印，還有兩行細小車輪的壓痕。
    “朗隊，我們已經給腳印和壓痕做了取樣。雖然腳印完整度不高，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兩個人的腳印，並且根據腳印呈現的程度來看，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時刻留下的。”
    朗懷霆瞄了一眼孟文筠。
    果然，他贏了。
    “太好了，大家辛苦！收隊，回去再研究。”
    “看來對上了。不過，還差一點點，作案工具！顯然後山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他是如何把一個活生生的軀體置換成碎屍呢？如果是菜刀斧頭這種需要蠻力，太累了，沒有特殊體力的人做不到。電鋸或者絞肉機這類現成的工具，可能性更大一些。但那麼大的機器，他會藏在哪呢，一定是他認為最安全的區域。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想到的地方。”
    孟文筠感覺有些涼意，抱著肩自言自語。
    “山上涼，先回去吧。”
    朗懷霆說著向山腳走去，孟文筠慢慢地跟在人群最後，時不時回頭看看現場。
    孟文筠來的時候，是被朗懷霆硬扛出來的，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高領毛衣。此刻他冷的不自覺打寒顫。
    回頭見他這副模樣，朗懷霆脫下自己的黑色皮衣，走過去輕輕披在他身上。
    “沒別的意思，我不想因為我把你凍感冒了。”
    孟文筠還沒反應過來，朗懷霆已經下山了，遠遠得能聽到他的聲音。
    “一組再辛苦一趟，我要宏才中學趙仕鵬的全部信息。十八輩祖宗都別放過。”
    夾克上濃濃的煙草味緩緩飄進孟文筠的鼻腔，不濃不淡。
    不知道為什麼，孟文筠第一次覺得煙味聞起來不算討厭。
    警隊門口老遠站著一個人，近看是孟舒海，孟文筠異父異母的弟弟。
    “朗哥，辛苦啦。才回來？”
    “呦，是舒海呀，這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這站著？”
    “我等你們……還有我哥，我這有點資料，我想應該能幫到你們。”孟舒海語氣乖巧的讓人喜歡。
    孟文筠原本在車上睡著了，聽到有寒暄聲，這才走下車。
    “哥，你怎麼不接電話？我給你打了一天。”孟舒海看著他的眼睛，冒著說不出的光。
    “是你呀舒海，工作不忙嗎？進去說吧。”孟文筠冷冷的向裏走。
    “我今天去交警支隊辦點事，正好碰見你們的人查監控。這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案子。”
    走近警局的同時，孟舒海掃量著這裏的一切，包括孟文筠的辦公桌。
    “舒海，你剛才說什麼資料？”朗懷霆遞上一杯熱水問道。
    “你們也知道，西郊那附近是山地路況，沒有監控。但是我有個朋友在西郊附近開度假村，他為了方便做生意，在各個路口設了私人監控攝像頭。位置非常隱蔽，一般人注意不到。我今天特意去了他那一趟，要來了所有監控錄像，你們看看，說不定裏麵有可用的線索。”
    朗懷霆一聽，頓時喜上眼角，如獲至寶一般接過這些錄像。
    “舒海你真是及時雨啊，我們正愁沒有線索呢，太感謝了。彪子、小張，趕緊過來，挨個篩查。”
    “朗哥客氣啦，順手的事。那你們先忙，我去看看我哥。”孟舒海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孟文筠，他放慢腳步用眼睛上下打量著。
    “哥，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孟舒海緩緩地蹲在孟文筠身邊，仰頭看著他，瞳仁向上，露出下三白。高挺的鼻骨上一顆小小的黑痣。他的聲音中帶著矜柔和緩，聽起來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孟舒海的湊近讓孟文筠感到不舒服，他從來不與人靠近，也不喜歡過於親密的身體接觸，他通常和人保持在安全範圍以外的距離。
    “挺好，你呢？”
    說著站起身，準備去衝一杯咖啡，以此為由離孟舒海遠一點。
    孟舒海好像看出了這一點，故意站起身張開雙手，攔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