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很想你……回家看看吧……爸也想你。”
    “別在我麵前提他，我說過很多次了。”孟文筠的聲音冷得刺骨。
    見孟舒海沒有讓路的意思，他一把推開他。
    不一會的功夫，咖啡味道從杯子裏飄了出來，濃鬱中帶著冷冽，纖細的手指，輕輕攪拌著咖啡。
    他臉色慘白。
    “最近很清閑嗎？馬上要天亮了，回去補一覺吧。”
    “遵命！不過……你不在家，我睡不著，我等你回來。”
    孟舒海眯著一雙桃花眼，語氣中帶著撒嬌的玩味。和孟文筠揮了揮手，嘴角留下一抹讓人猜不透的笑意。
    轉身對朗懷霆說道“朗哥，你先忙，我回去了。”
    “要走啊舒海，我不送了啊，等案子破了，哥回頭請你吃飯。”
    “好，先提前祝朗哥早日破案。”
    孟舒海走後不久，法醫孫亮出了報告，急急忙忙來找朗懷霆。
    “怎麼樣老孫？”
    辦公室裏的這一幫人瞬間圍了上來。
    孫亮滿臉疲憊，舉著報告單，幹咽一口唾沫，急的說不出話來。
    孟文筠站在人群外，手裏托著咖啡，盯著報告，眼神裏閃爍著冷冷的光“如果我推測的沒錯，死者年齡在13-14歲左右，沒有性侵痕跡。凶手因為對人體了解有限，他的碎屍手段太過激烈，應該是用電鋸或者絞肉機之類工具實施的。”
    孫亮看傻了眼，畢竟這個新調來的同事，平時連正眼都沒看過自己，沒想到他三兩句推測。正是自己滿滿一天的工作量，警界傳奇果然名不虛傳。
    孫亮一個勁讚同地點頭“對，死者14歲，女，死亡時間是周二，也就是前天晚上9點左右。死者體內有大量川烏，可以推斷是先麻醉，後用電鋸切割。”
    朗懷霆瞳孔劇烈地震動，抄起孫亮手裏的報告，眼睛在字裏行間連成一條龍“也就是說，這是個孩子？”
    眾人瞠目結舌，紛紛看向孟文筠。
    他放下咖啡杯繼續說道“所以沒人報案，就合情合理了。因為她在寄宿學校。家長還不知道孩子已經死了。而學校以聲譽為首，發現突然丟了一個孩子，並沒有聲張，或許是想四下偷偷找尋。誰知道，今天我們不請自來，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老陸用胳膊肘懟了懟一旁的彪子，悄聲道“都說他比變態還變態，看來還真是。磊子我倆算是白跑了一天戶籍。我服了！”
    “簡直喪心病狂！朗隊，咱們抓人吧。”宋可說道。
    “目前證據不足，你抓誰呀？”
    朗懷霆一聲憤恨的反問，震亮了整棟樓的聲控燈，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可是等找到證據，3天期限早就超了。”
    “不防再等等，百密一疏。”孟文筠說著回到自己的辦公椅，把腳搭到桌子上，閉目養神。
    淩晨6點鍾，彪子和小張在監控錄像中發現了端倪，激動地喊著“朗隊，有發現。”
    朗懷霆本來坐在桌子上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思索著案情，突然聽到有發現，騰得站了起來。
    “朗隊，錄像裏發現了一輛可疑的寶來。”
    彪子揉著一隻眼睛說“這裏，它一共在監控中出現了6次，3個來回。時間分別是上周五晚上，本周一，還有周三。”
    “但是這孫子顯然有所準備，這幾次都帶著麵具，很狡猾，看不清長相。”
    “不過，最後一次，拍到了副駕駛上的半張臉。”
    孟文筠看著副駕駛這半張清秀又刻板的臉，微微一笑“齊了，做個鞋印比對吧，男一號和男二號都登場了。”
    3天期限在持續逼近，到了中午1：30，外出調查趙仕鵬的警員們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朗隊，重大發現。”
    每個警員都在與時間賽跑。
    晚上23：50，審訊室裏，熱氣騰騰的茶杯中冒著孤獨的煙。
    一個幹幹淨淨的男孩，隻坐了審訊椅的三分之一，筆直的挺著胸膛。
    “我叫沈怡遠，是宏才中學初三一班的學生。謝冉是我的同學。周二晚自習後我就再沒看見過她。”
    宋可小聲跟磊子說道“嗬，要麼有備而來，要麼心理素質不賴。”
    磊子拿起死者謝冉的照片“你跟謝冉不止是同學關係吧，我們走訪了你的學校，你的同學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怡遠頓了頓“沒錯，我們之前在談戀愛。但現在已經分手了。我即將中考，成績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所以不是故意隱瞞的。”
    “副駕駛上這半張臉，是你吧，周三晚上你去了哪兒？”
    “我拚車去了校外，我的同桌快過生日了，所以我去買禮物。”
    沈怡遠回答的不假思索，顯然他有所準備。
    “後山有賣禮物的嗎？”
    磊子不想再兜圈子，幹脆直入正題。
    “案發現場，也就是你們學校的後山，我們發現的鞋印跟你的右腳鞋印完全吻合，你怎麼解釋？”
    沈怡遠神色一緊，右腳微微向後挪了挪。
    “……我的確去過後山，但是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去了後山就是凶手。光有鞋印不能算是證據。”
    “剛初三的小孩兒，滿嘴撒謊，誰教你的？我是在給你機會，主犯和從犯量刑有別。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沈怡遠不接話茬，硬著脖子喊道“退一萬步說，哪怕證據確鑿，以我的年齡，法律也不能判處我有犯罪事實。何況區區一個腳印。叔叔，你在浪費我的複習時間。”
    “小子，搬法律？可惜你知道的不算準確。叔叔給你背背法條，刑法規定：已滿14周歲，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聽明白了嗎？未成年人隻要沾了一樣，你就等著法律製裁你吧。我還告訴你，你那位趙老師，就在隔壁，你猜他會怎麼描述整個過程。”
    畢竟是孩子，沈怡遠聽了磊子的話，立刻神色慌張。
    “我……那影響我中考嗎？”
    磊子乘勝追擊“現在說，算你立功，可以從輕發落你。要是趙仕鵬先說，那可就保不住你了。”
    “……好，我說……”
    “我家裏條件不好，我必須考第一，這樣才能確保進入南山一中，才能改變我的命運。趙老師說有謝冉在，我永遠也不可能當中考狀元，更別提改變命運了。但是趙老師說他會幫我，前提是讓謝冉永遠的消失……後來我們用行李箱裝著謝冉的碎塊，運送上了山……再後來你們就發現了。不怪趙老師，他是為了幫我……”
    “行李箱在哪？”
    “趙老師應該收起來了吧，我不知道。”
    “趙老師，趙老師，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在把你往溝裏帶！”
    磊子拿著筆錄氣憤地摔門而出。
    盡管一切都指向趙仕鵬，可目前除了沈怡遠的口供，其他物證都沒有。
    時間從來不等人，3天的限期快得猶如疾馳的列車。
    審訊室另一邊，瘦弱的中年男子，用左手緩緩推了推眼鏡，他執著於眼鏡是否能抵住鼻骨。氣定神閑地翹起二郎腿，麵帶詭異的微笑。
    這一番神態，讓朗懷霆感到搓火，他不怒自威“趙仕鵬，趙老師，久仰。”
    朗懷霆這樣的審訊老手，不管是正麵震懾，還是側麵攻心，都得心應手。
    但法律講究證據，要撬開凶手的嘴，需要的不僅僅是強大的氣場，還要有足夠的人證和物證。缺失一樣都不行。人證雖然有了，但是物證尚不足。
    期限給朗懷霆出了一個難題，他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擊破趙仕鵬的防線，軟硬兼施是必須的。
    萬幸的是，按照孟文筠的建議，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去了最正確的方向——趙仕鵬的老家。
    “您好，警察同誌。不知道請我來是為什麼事情。”
    “別著急，先給你聽一段音頻。”
    一聲純粹幹淨的歌聲，哼唱著悅耳的旋律，像午後暖陽一樣美好。
    透過聲音，仿佛能看到一襲白色連衣裙，整潔的馬尾，和一張青春洋溢的臉龐。
    “好聽嗎？我剛學會的，這是時代少年團的新歌。真希望快點考完試，聽說這個暑假他們要開演唱會，我想去看看。唉……不過我爸媽應該不同意，所以我打算偷偷去。哎，你陪我一起嗎？”
    “小冉，我得學習。”
    “暑假也不能放鬆一下嗎？”
    趙仕鵬陰沉的臉上寫滿了反感和排斥。
    “別放了！”
    “這是沈怡遠提供的。你應該沒聽過吧？”
    朗懷霆眼神帶著堅毅，狠狠地盯著趙仕鵬。
    審訊室即將上演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