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轉頭，便又很神奇地遇上了戴維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暗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到哪都能碰見怪事。
    “怎麼樣？”戴維麵容平靜，眼底卻掠過一絲笑意，“少爺，你不會就緊張到僅僅跟大少爺打了個招呼就逃回來了吧？”
    我聳聳肩，不自在了半晌就咬牙切齒地低聲到：“戴維你今天怎麼了，話這麼多，快上車！”說罷便理也不理他，逃似地打開玄色流暢的車門，一下子坐進駕駛室。身後傳來戴維低低的笑聲。
    一邊開車，心情就很容易地愉悅起來。唇角的微笑照在透明的玻璃上，炫目得美麗。戴維通過後視鏡看見我的臉，有些失神。
    “老頭。”我輕輕地喚了聲，戴維收回神遊的意識，愣愣地應下。我樂不可支，邊笑邊垂打質地良好的方向盤，也不顧已經成v字形線路的跑車。戴維的臉微微發白，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隻是靜靜地拍拍我的肩，指指前方。
    “你居然應了誒，真是好少見，戴維，你絕對吃錯藥了，要不然就是豔遇？金發碧眼的漂亮荷蘭姑娘？天哪，你這家夥，”猛地停下車，我斜倚在車身邊，看著沉默的戴維，漸漸收了笑，斂起神色，用腳踢飛了一個石塊。
    “你到底怎麼回事？今天陰晴不定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向遠處望去隻有廣大的花田，，一望不及，像金黃色的花海，閃爍著天地盡處的光耀和芒彩。戴維聞言緩緩蹙起精致的眉，淡金色而纖長的睫毛在夕陽下如翮羽一般輕輕顫抖。
    我看著他，“你有心事。”我繞過Maybach，雙腿一搭，湊近臉細細端詳他垂下的眸子。戴維渾身一震，失了色就疾步後退，好像避之不及的模樣。
    看到他的表情，我忽然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於是更進了一步，極快地吻上他的臉。如月下露水般的微涼觸感，溫玉般白皙的皮膚，被陽光照射得類似與希臘雕像般的絕美而深沉。
    肌膚細膩竟如女子一般。
    我有些失神，很快察覺到戴維的反應，見他如見鬼一樣顫抖著雙唇，抿了抿唇就欲上前解釋：“戴維，我想我可以解釋一下——”
    戴維疲倦地擺擺手，看了我良久，終是捂著臉無言。
    “為什麼？”沉吟了許久，戴維突然發聲，我被驚得一怔。“什麼為什麼？”戴維苦笑，十指撫上我的臉，凝注的雙眸令人覺得如望煙海，朦朧不清。
    我閉上眼，甚至以為那微涼的指尖已經觸到了臉上，睜開眼一看，戴維的手在空中停住，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握成拳，終是慢慢地縮了回來。“為什麼要給我希望？莫語，你真的太殘忍了。”
    “我本來都準備要放棄了。可是你……”我瞪大了眸子，用手撐著身體，仿佛隻有這樣，才能令自己不搖搖欲墜。
    “不不不，戴維，你究竟在說些什麼，我不懂。”
    戴維無奈地揉了揉額頭，笑著說：“莫語，你可真會裝傻。”我攤開手，掌心朝天，衝他聳肩，依舊麵無表情。
    “我沒裝傻，是你，”我指指他的臉，隱在黑色的鬥篷下，麵容精致得像油畫中走出的妖精。“是你瘋了。”
    說罷就鑽進車裏，一轟油門，不顧車轍碾壞了嬌嫩的鬱金香，仿佛殘忍地殺死了那麼無辜的生靈，也不顧戴維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雕塑。
    “戴維，你是我的管家。是你把我帶大的。”
    “這是我的榮幸。”
    “可是，我雖尊敬你，可是，你知道的，我這一生，永遠隻愛莫言一個人。”
    “我知道。”
    “所以，那些不該想的，就不要想了吧。”
    戴維孤單的身影佇立在被毀壞的花田裏，模糊不清的憂傷。
    “我還真是，很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