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雨宮的臉色和往常不一樣，多了幾許含笑的人性，但眾人還是確定一件事，雨宮還是從前那個完美苛刻的人，依然是那個無法親近的人。
    唯一能近身的士官隻有玄間，但他雖懂長官的情緒與作風，卻無法得到雨宮最大的信任。
    雨宮甚至禁止他和少年交談。
    玄間臨時受命回去拿一份資料，入屋時，看見許久未見的華顏，臉色紅潤，正在和室內畫圖。
    他從小小的門縫中瞧見了這一景，輕輕敲了門。
    紙門內，少年慌張地露出一臉驚訝，看見門外站著那一天上船打昏他的人，知他是雨宮的人。
    少年的頭發長及肩了，呈現出秀麗的氣質，那靈動的黑瞳睜得睛圓，似乎把他歸為毒蛇猛獸之類的人物。
    把他帶回至今已半個多月了，他被照顧得還不錯。
    他從沒想到雨宮也是會照顧人的，一直都是被眾人照顧的雨宮，被高高捧在天上的雨宮，居然會照顧起一個人，還讓他睡在隔壁寢室。
    甚至於，他還開始每天趕在十點少年入睡前回家。
    他不禁多瞧了兩眼，聊勝於無說了句：“我很羨慕你。”
    看似無意義的話，卻是語重心長的。
    回到工地後，玄間跟在雨宮身後聽他打理大小瑣碎的事。
    每一件事經過他的手都變成了完美無缺。
    每一個號稱是雨宮的長官一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地禮遇。
    每一個被他欽點一起工作的人都會被與眾不同地對待。
    而這個人，居然在屋裏藏了一個人。
    “玄間，你去拿資料時，跟誰說了什麼？”
    雨宮若有似無問著話。
    “沒有。”
    雨宮冷眼看穿他的謊言。
    “最好沒有，下次如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這就是雨宮，似有通天本領，深知旁人的一舉一動。
    玄間知道之前有一名日本士兵也曾和雨宮走得很近，那倆人相處的時間大約隻有一個月，之後，聽說那士兵被皇太子的人收買，欲對雨宮不利，玄間在雨宮的指示下載著那名士兵以采買為由把車開到郊外，雨宮一下車二話不說當場舉槍把那人一槍斃命，人還是倆人合力埋的。
    那是雨宮曾經親近喜愛的人，他明白雨宮隻喜歡男人，而且挑剔得不得了。
    他不是亂來的人，能讓他喜愛的人，那少年是第二個。
    但卻是他第一次見到雨宮為了對方改變生活習慣的人。
    看來，那少年的魅力不同凡響，已經讓雨宮無法招架了。
    現年二十四歲的雨宮，至於那叫華顏的人，差不多十七、八吧。
    “你跟他說了什麼？”
    雨宮突然沒頭沒腦衝出一句。
    “啥？”
    “你跟華顏說了什麼？”
    玄間看這咄咄逼人的態勢，知長官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大半天了，耿耿於懷，也就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報告了。
    雨宮的回應沒有怒意，反而強調他話中的內容，問了問：“你說，他在畫圖？畫得很高興嗎？”
    “是的。”
    “他臉上還有笑容？”
    “是的。”
    雨宮不問了，嘴抿成了薄薄一條。
    當晚，他入屋的臉色很陰沉，走上樓的腳步特別急促，噔噔似用小跑的。
    他沒有敲門就闖入少年的睡榻，一聲驚呼，一臉驚恐，少年躲得遠遠地，卻見雨宮在翻動他的畫紙。
    一張又一張審視著。
    唯恐觸怒他的神經，少年默不作聲，甚至連呼吸都極力屏息住。
    他張著一雙大眼望著雨宮的每一個動作。
    隻見雨宮很專心地把他今天所畫的東西全部看過後，說了一句：“沒事，我隻是想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是什麼讓你這麼開心。”
    少年神魂甫定後，開始瞪向對方。
    發現少年眼中升起的憤怒，雨宮不免問了。
    “為什麼這樣看我？”
    “隻要你不在，我就會開心。”
    這句話是故意頂撞雨宮的。
    明知對方一定會生氣，偏執意要頂撞他。
    “你這話什麼意思？”雨宮瞬間變了臉色。
    “我不喜歡住在這裏。”他鼓起勇氣說完話，手捏成了拳頭，“不公平，你欺負一個比你小比你弱的人，你算什麼男人！”
    雨宮撇下手中的東西，這輩子從沒人敢說他不是男人！
    他衝至少年麵前，拉住他一隻手，把他拖出房間，少年嗚嗚喊著，雙腳一路拖行，下樓時還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雨宮把人強行拖到一間練習武術的後院，那兒有一間模仿武術館的小殿，裏麵有雨宮專門拿來練習的刀槍。
    少年被扔在地上，雨宮朝他扔下一把日本武士刀。
    匡當。
    刀落在華顏眼前一寸。
    他從沒碰過刀，猛地抬頭，雨宮已經站在他跟前高高地睥睨著他。
    “拿起刀，和我打一場，我要你收回那句話。”
    雨宮的手裏握著一把武士刀。
    華顏怔住了。
    “把你的刀拿起來。”
    語帶威嚇，雨宮不是在開玩笑。
    華顏提刀，慢慢起身，退了五步。
    他抽出刀，唰一聲，白亮亮的尖刀閃在麵前。
    隻聽見雨宮冷笑一聲，身形一變，霍然衝了上來。
    雨宮的刀如疾風卷起，華顏隻感覺脖子一冷，一片衣領飄然落下，他才警覺對方已經一刀切下他的領口。
    雨宮的刀法很準確。
    “要不要試著砍我一刀？”
    聽見對方挑釁著，華顏顧不得自己在做什麼，明知沒有半點勝算，還是提刀向對方砍去。
    雨宮嘴角一勾，嗤笑的一剎那，舉刀壓向對方的刀，一步又一步快速逼退少年。
    華顏不斷向後退，一路退到了牆壁才停下來。
    倆人的胸脯都劇烈起伏著。
    雨宮奪下少年手中的武士刀，朝地上扔下。
    看著少年慘敗的神色，他進一步逼問：“還會不會說我不是男人？”
    華顏垂下眼皮，別過臉。
    “看著我。”
    不讓他再逃避，雨宮把少年的臉轉正。
    “聽我的話，你跟著我是最安全的。”
    話畢，他覆向少年的唇，用舌尖逼進對方的領域，無路可退，少年被迫張開嘴唇，雨宮溫柔的吻密密地布向少年的世界，輕輕地，柔柔地，細細地，把對方蝕入骨子裏才甘心似地。
    少年身子支不住地往下滑，雨宮索性把他抱起，往外走去。
    庭院裏的白樺木在靜夜裏挺立著。
    他坐在樹下輕摟著少年。
    絮語著少年的名字。
    呢喃著，一聲又一聲，隻在對方的耳裏喊著。
    戀人般的吻如雨下。
    他的唇一片又一片落在少年的雙唇上，輕輕咬著，輕輕含著，小心翼翼怕弄傷他，動作愈來愈細微，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少年被吻的迷蒙，不知為何雨宮要這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