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北的一個小鎮。
    恰逢是趕集的日子，人們熙熙攘攘，都往鎮上趕。往昔平靜的小鎮，此時也喧鬧了不少。
    每到趕集，鎮上總會有些形色各異的人。西北地廣人稀，大城市更是稀少，慶闔鎮在這一帶已算一個小型的商業中心，所以自然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隻不過，真正能吸引人注意的，通常隻有三種人：日進鬥金的商賈，行俠仗義的俠客，還有就是賞心悅目的美女。
    所以說，隻要你能在三者中居其一，你在這個小鎮上便是個絕對的焦點。
    官道上，塵土飛揚，一騎紅塵如影子般掠過。
    馬上的女子紅裙翩躚，青絲漫舞。座下白駒神采飛揚，雖日行千裏仍如踏飛燕。
    眾人紛紛轉頭側目，卻隻見塵土飛揚，白駒已飛馳而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這個紅衣女子已手牽白駒，悠哉遊哉地漫步在慶闔鎮的街道上。
    此時正值趕集，街上人來人往，然而人們至此女子身邊時，都忍不住看著她，還有人壓低聲音指指點點。這並不怪他們無禮，隻是在這樣的小鎮，實在沒有多少機會能見到如此風流靈巧的女子。況且，此處雖是小鎮，風俗倒還是同中土一般，未出閣的女兒一般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閑逛，況是如此二八佳人？
    紅衣女子卻並不介意人們的眼光，她牽著馬兒在鎮上這邊逛逛那邊瞧瞧，轉悠了半天，似乎對什麼都興趣盎然。
    轉轉悠悠了半圈，最後紅衣女子進了鎮上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棧。
    “喲！巧得很了！”路邊茶攤上，擺攤的夥計興高采烈地說。
    “怎麼了？”幾個喝茶的人立即探頭問道。“莫非你認識那姑娘？”“對啊夥計，那姑娘可是你們鎮上的？”“嘖嘖，這麼標致的人兒……”
    “客觀說笑了，”茶水夥計賠笑道，“這西北小鎮風沙漫天的，怎麼能養出這麼標致的美人兒？——這樣的人兒，想必是要江南水鄉那樣美麗的地方才能養出來的！”
    “江南婉約，佳人如夢。”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喝了口茶，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紅衣女子的背影不願移開。
    “這位小哥兒說得對呀！”茶水夥計讚同說，“這姑娘我是不知道了，不過今天早些時候，也有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住進了那家客棧！——你們說，這開客棧的王二寶，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呀！”
    “呸！就他？這不過是住店，又不是進了他家的門！”
    “喂，你是說，先前的姑娘比這位姑娘還漂亮？”一個大漢舔著嘴唇。
    “可不是嘛！我這茶攤天天擺這兒，客棧人來人往的我看得多了，還真沒見過那樣一位美人！說來也巧，也是身著紅衣呢！哎呀，那叫一個豔呀！”
    “那，比你們這城中醉紅樓的花魁如何？”
    夥計訕訕地笑，“客官，不是我說，那花魁給才來的那位擦鞋都不配，更別說早先來的那位了！”
    “這位兄弟好不客氣，竟然拿那風塵女子來比這般清麗的人兒，甚煞風景！”
    “你們說，這都吹的什麼風啊！咱這鎮上，居然一天來了兩個絕世美人兒？”
    “我還看到那兩個女子都帶著劍啊！”“莫非是女俠？”“哎喲！這可真是……”
    “……”
    “……”
    “姑娘。”
    “來了？”胭脂玉站在二樓的窗邊，倚著窗戶看著街上車水馬龍。“剛到？”
    “有一會兒了，在鎮上看了看，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紅袖道。
    “有什麼消息嗎？”
    “並沒有什麼大事，不過芙瑤公主到醉音苑去了。”
    “她懷疑了嗎？”
    “沒有。”
    “沒有？”胭脂玉終於轉過身，秀眉一挑，“她沒有發現那些人都有一技之長？”
    “不，是六小姐自己告訴她醉音苑是一個情報機構。”
    “六姐自己說的？”胭脂玉皺了皺眉頭，“她是篤定了玥芙瑤一定看得出來，所以幹脆做個順水人情給她嗎？”與其說是在問紅袖，倒不如說她實在自言自語。
    “六小姐不但告訴了她這些，還給了她兩個人。”
    “醉音苑的人？”胭脂玉問道。“哪兩個？”
    “添香和念橋——醉音苑最紅的兩個姑娘。”
    胭脂玉凝眉。
    “也是最厲害的兩個。”她沉默不語。
    “姑娘，我不明白，六小姐安插人在芙瑤公主身邊，是在試探她，還是在監視她？”
    胭脂玉沉默半晌，緩緩搖頭，“都不是。”
    “六姐是真的想幫她……”
    “幫她？”紅袖一愣，“貿然插手皇家的事情，這……”
    “不像六姐會做的對吧？”胭脂玉慢悠悠地接上她的話，“可是她就是這樣做了……”
    “難道是宮裏出了事？”
    胭脂玉搖頭。“若出了事，不可能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紅袖，你去查查，宮中，特別是彤妃那裏，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玥芙瑤不利的陰謀，他們有沒有可能借玥芙瑤之事對我們造成損失。”
    “公主，這裏是哪裏？”添香剛踏進玥芙瑤帶她們來的一間空屋子，就停不下來，在屋裏東看看西碰碰，跑上跑下毫無顧忌。
    “你們這段日子先住這裏。”玥芙瑤笑著說，又略帶幾分歉意，“宮裏雖然舒適些，但是你們到底是生人，貿然進宮會引起很多猜疑，然後麻煩就又要來找我了。”
    她在屋裏轉了轉，“這房子雖然偏僻，但也清淨，是我的一位朋友之前來京城辦事時住的。她現在走了，我便借了來，先讓你們安頓下，也省了雇人定期打理的功夫。”她說的朋友，自然就是胭脂玉。
    “那公主的朋友若回了來……”——那她們不久要露宿街頭了！？念橋猶豫了一下，硬生生吞下了接下去的話。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在醉音苑這樣的地方呆久了更是奢華慣了，這樣的房子尚嫌清冷，若讓她們露宿街頭，那還不是要了她們的命！？
    玥芙瑤輕笑，“放心，她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回來；況且我在京城也呆不久了。”
    “公主要到關外征戰？”添香躍躍欲試，她早已厭倦了燈紅酒綠的生活。
    玥芙瑤沒有否認，“估計已經定了，早晚而已。”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們不想去也可以。塞外生活孤苦，有時將軍都要跟將士們一同忍饑挨餓的，你們若過慣了京城的生活——”
    “公主說的哪裏話，”添香毫無顧忌地打斷了玥芙瑤，“公主肯收留我，我已是萬分感激。且不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刀林劍雨裏摸爬過來的；即便不是，如今主人讓我們跟著你，我們便一直伺候你，誰也攔不住了。”隱隱約約，透著幾分對宮裏貴族們的不屑。
    念橋見添香的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忙上去拉住她。“公主莫怪，添香就是這個性子，倔驢子一樣，認定了的道理十頭牛都拉不回頭，您千萬別往心上去……”
    “哈哈哈……”念橋一語未盡，玥芙瑤已撫掌大笑，“好，當頭喝棒地罵，我喜歡！”她停下來，正色道，“你們聽著，如果這次情報沒有錯，明日朝上父皇便會下旨指派此次領兵出征的主帥，不出十日我便要隨軍出境赴關外。”
    “這麼快！？”添香二人詫異。“公主可曾接到聖上旨意？”
    “沒有。”玥芙瑤搖搖頭，“這些全是我在宮中的眼線探得的情報。太子受人挑唆，雖無惡意，卻一力促成我出征之事；父皇雖仍舉棋不定，但依現在的情況看，他好像沒得選擇了……”
    “主帥出征要聖上考慮再三，這也罷；一個監軍，又是皇室中人，怎麼可能定得那麼倉促？”添香問道。
    “那宮裏爾虞我詐，同是一宗卻互不相容的例子還少嗎？眼下就有一人見我一心輔佐太子，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我拔去。你們等著看吧，這事兒還沒完呢！除了這宮門，鬧心的事兒肯定又是一件接一件地沒完沒了！我說啊，這麻煩怎麼老喜歡來找我呢！？”玥芙瑤無奈擺擺手。
    “所以這段時間內，該做什麼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如果凝萼先生不介意，你們將能聯係上的暗樁都給我接上口，黑白兩道我都不介意。與柔刹一戰，我大厲勢在必得，絕不能因皇子奪嫡而功虧一簣！”
    “是！屬下遵命！”添香念橋同是應道。
    玥芙瑤看著她們笑了笑：玉兒，你沒有想到吧。
    我玥芙瑤也有一天能有像你的朱砂四豔一樣得力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