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被困在水裏的燕子呀！”我看著她溫柔的笑容，眼睛忽然覺得酸酸的：“晚娘，你我同時來到這個世界又讓我們相遇，這本來就是上天製造的緣分。”
    晚娘咧嘴笑罵道：“那你還與我那般生分！我可要傷心死了！”
    我隻是笑著，又見桌上放著一碗喝過湯羹，疑道：“晚娘，你早餐隻喝一碗湯羹嗎？”
    見我所指，晚娘平淡一笑，“昨夜怕是喝多了，一早起來頭昏昏的，就讓杏兒做了醒酒湯。”
    “晚娘。”我柔聲道，“以後別喝那麼多了，對身子不好。”
    “恩！”晚娘嗬嗬笑著點頭：“心兒吃過早餐了嗎？今天廚子做的早餐太油了，我讓他們重新做了，和我一塊吃吧！”
    我應聲點頭，想了想，有些東西還是問明白的比較好。開口便將一直困擾著我難以入眠的問題如實告訴晚娘，沒想到晚娘臉上還是一副溫良的笑臉，隻是說吃完早飯再告訴我。
    這頓早飯是我有史以來最難捱的一頓，就像嘴裏嚼著的白麵包，使勁嚼呀嚼就是不知道它是啥味的，幹幹的，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晚娘還在一邊勸道：“多喝點粥，吃那麼快！容易噎著。”滿眼的幸災樂禍，老天！我怎麼總遇上這種喜歡暗地裏來一手的女人。
    一餐過後，幾個西越奴將桌子收拾幹淨，杏兒體貼地將房門關嚴。晚娘這才正色道：“你跟我過來。”
    我皺起眉頭，跟著晚娘來到裏間。晚娘將書櫃左邊的一排竹簡移出，轉了轉一邊的花盆，一個拳頭大的小洞赫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緩緩吐了口氣，沒想到真的有機關密道！晚娘伸手從洞裏抽出一卷皮紙，放在書桌上細細攤開。
    我走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低聲問道：“晚娘，這是地圖？”
    皮紙有些發黃發皺了，但是上麵畫的地圖卻是異常清晰細致，甚至還有海岸線的標記，足以見得畫圖人的認真。
    “是，這是我用十車絲綢和一個波斯商人交換來的，這地圖是波蘭的一個有名的旅行家畫的，都過了半個世紀了。”晚娘將我拉到身邊，用手指指地圖上的各個國家向我解釋：“這是大平王朝，南詔國還有西越國，東邊有一個島國叫做東瀛國。”手滑向西邊，“這兒有波斯吐蕃等各小國，而這裏是西方的一些小國，最右邊就是現今西方地位最高的國家——英法德三大國家。”
    我越聽越心驚，當看到那副地圖之後我忍不住輕呼一聲，“晚娘，這……這……”
    “和我們原來世界的歐亞板塊很像，是嗎？除了東亞一部分地區的板塊領土不一樣，其他國家的國名和領土板塊都和前世的一模一樣。”晚娘淡淡接過我的話，“正如你說的一樣，這似乎是時空的斷層。西方的發展正處於前世的十八世紀中葉的水平，而我們這兒的還在奴隸製與封建製之間徘徊。”
    “真是這樣。”我喃喃道，繼而歎了口氣：“那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我承認我的好奇心實在過甚了，終於明白了一切，可是這個結果卻讓我更加傷感。在這片表麵上似乎是繁華似錦的土地上潛伏著多少的危機呀！
    “總是要麵對的。”晚娘拿起桌上的地球儀拍了幾圈，說道：“就算你閉上眼睛，地球還是要轉的，不是嗎？”
    我莞爾一笑，看向那個地球儀，問：“這裏有很多西洋的玩意兒，我在外頭都很少見到，你是怎麼弄來的？”
    晚娘抿嘴一笑，指了指地圖上幾條交錯連接的彎曲紅線，十分醒目：“你先來看看這個，這就是茶馬古道，亦是曾經聯係東西方的主要交通樞紐。你應該是最懂的，主要的三條路線都是從南詔的邊城青格為起點和終點的，青格可是南詔的商業中心呀！”
    見我又一臉懵懂，晚娘無奈地搖搖頭：“你呀！你在那都過了15年了，怎麼還那麼不清不楚呀！”
    我委屈地嘟起嘴，眼裏幾乎沁出了淚水，可憐兮兮道：“晚娘！”順帶還留了點顫音。
    晚娘“撲簌”一笑，拍拍我的肩膀，“你怎麼學得那麼像呀！要不是我也是穿越的，都被你騙了！”
    我嗬嗬一笑，想我定是被仙兒給荼毒了！居然也開始靠“眼淚”來忽悠人了。
    晚娘從外間拿進一壺茶水，倒了兩杯水放在書桌上，繼續說道：“當初我生意剛起步的時候，這茶馬古道可是害苦了我。”
    “怎麼？”
    “你看這裏，”晚娘指向三條路的一個交接處：“這是彌三城，是茶馬古道的主要關口，可惜這座城池是在西越的國境內。西越國財力薄弱，所以就在這個地方設下高額關稅以補給國庫。我那個時候可是白手起家的，根本交不出關稅。其實還有其他的路線，可是那些岔道呀！路途遙遠，而且大部分路都修在懸崖峭壁上，極為險惡的！”
    “那你怎麼辦？”我不由調侃道：“難不成你想做穿越係列的勵誌女主，徘徊於懸崖峭壁，遊走於雪地沙漠，說不定還可以寫一本《穿越異世的創業史》，肯定大賺！”
    “貧嘴！”晚娘忍俊不禁，拍了下我的頭：“我能那樣玩命嗎！又不是非得出關才能把東西賣出去！”
    “不過——”晚娘輕抿一口茶，扯嘴一笑，故意吊著我的口味。
    “別裝了！”我輕推她一下，笑道：“怎麼？還賣起關子來了！”
    晚娘不置可否，輕手輕腳地收好地圖，放回洞內，關閉機關。經過這一係列的讓人抓狂慢動作之後，才緩緩轉過身。
    晚娘又抿了一口茶，道：“幸好遇見了班德，他幫我將東西運到西方各國，我當時在他那賺了不止一把。那時的他是開拓海上貿易的第一人，也是我見過最頑強的人。”晚娘陷入深深的回憶中：“大平王朝雖是風氣開放但也是個狂妄自大的王朝，沿海的通商口岸隻有廣州和煙海兩個地區有，而茶馬古道畢竟隻是在南詔國境內，大平統治者也不會太在意。但要是想在沿海大量拓展像西方國家那樣的通商口岸，創建頻繁的海上貿易那可是對大平皇族統治的一大挑戰。班德隻身一人與整個王朝的製度對抗，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要親身在一片汪洋之中找到正確海上路線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他成功了？”
    晚娘看了我一眼，笑了：“現在呀！他可是成了大富豪了，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聽說他已有數百條商船，而且一直來往於各個國家。我們商界的人都十分敬重他，稱他為班德船長。這屋子裏的大多西洋物品都是他讓人從國外帶來送給我的。”
    我豁然，與晚娘相視一笑。我們都知道彼此的擔憂，都在企盼著這個國家的未來不會那樣多災多難，這樣，我們的穿越路途或許也能少一些坎坷。
    第二天，晚娘便帶我來到琦雲居名下的綢莊和布莊，管家將一批綢布搬了出來，一匹匹擺滿了五條長桌。
    “現在，你確定你不會後悔這個決定。”晚娘溫順地一笑，口氣卻是充滿懷疑的。
    我氣呼呼地嘟起嘴：“晚娘！我已經說了第三遍了，我是自願跟著你學習經營業務，想幫你打理琦雲居來著。”
    真是的！當初是誰急著想讓我幫襯著的，如今我答應了卻又是不信了。
    “好了好了，我是逗你的！”晚娘忍俊不禁，好像這樣逗我是她人生一大樂事似的。
    隨後便開始詳細介紹這些綢緞和布料的品種和由來。我乖巧地在一邊認真記下。
    “采購方麵你就無需擔心了，主要你得記住怎樣辨別各類的綢紗紡布就可以了。綢按原料分，除采用桑蠶長絲的以外，還有用絹紡落棉的棉綢，使用柞蠶絲的鴨江綢，用雙宮絲的雙宮綢等。”
    我聽聞，伸手試了試放在桌上的每一種綢布，感受它們在手中不同的觸覺。
    “綢可分為白織和色織，又可分為不提花的素綢和提花的花綢。綢屬中厚型絲織物，其中較輕薄的品種可做襯衣和裙；較厚重的可做外套和裙褲。”
    晚娘又拿出幾款綢布，讓我仔細辨別它們的不同之處。
    “白織是用本色生絲，織好花紋，然後染色顯花。它是本色起花。一般常用蠶絲作經，人造絲作緯，因兩者吸色力不同，染色後產生深淺兩種不同色彩。一般的有“留香縐”和“金玉緞”兩種，就像你手中紅色的這匹就是留香縐。”
    我不由細看了一番，果真和晚娘說得一樣。
    “而色織是先將生絲初步脫膠染好顏色，後再按圖案設計稿配色織出。它著重於用色彩體現花紋。一般有“織錦緞”和“古香緞”這兩種。像這匹印有白牡丹紋理的綢緞就是古香緞。”
    我伸手接過，又和之前的那匹比較了一番，便笑著對晚娘點頭。
    “你還有好多東西要學的，以後每天早上你都來琦雲綢莊認這些綢布，”晚娘看了看天空：“快到正午了，下午還得去指導那群迂腐的古人。唉！真累死了！”晚娘伸了伸懶腰，又說道：“怎麼哪個都不讓我省心！”
    我囧道：“晚娘，你說的那‘哪個’裏麵應該沒我吧？”
    晚娘斜瞥了我一眼，溫溫一笑：“你說呢？”
    我咽了咽口水，說實話，好像，貌似，我的確挺讓人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