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暮凝的神智混混沌沌，她的眼前全是破碎淩亂的畫麵，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拉扯她，她知道自己要睜開眼睛，可是身體卻難受的要命。恍惚間，她突然看見了一個人，應該說，她看見了自己……
    “如果，如果我的存在，我的感情，都隻是一場陰謀，那麼我寧願毀了自己，也絕對不讓你們如願。”桑暮凝愣愣的看著自己站在一條小船上，然後下一刻跳了下去。
    那個是她自己，卻又好像不是她，很快的桑暮凝就反應過來了，那是以前的桑暮凝……那個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變得不正常的桑暮凝……此刻正是她跳湖時候的情景。也是桑暮凝穿過來的時候。
    為什麼會看到這樣一幕？桑暮凝感覺到心口像被什麼東西死死的裹住，那種絕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桑暮凝很快就知道，那是以前的她的心在痛。是什麼讓她悲傷絕望至此？
    陰謀？剛剛好像是聽她這麼說來著，什麼意思啊？不過由不得桑暮凝多想，畫麵突然變了。一陣暈眩之後，古代的場景變成了現代，那是應曉瀟她在現代的家，是她的父母還沒有去世的時候。
    “這把劍是家傳之寶，它的珍貴不在於他的價值，據傳它的背後有一段傳說。看到上麵的詩了沒？傳說中隻要解開詩中的秘密，就會解開傳說的秘密。”
    桑暮凝就像看電影一樣看著以前的母親對還年幼的自己說。畫麵再度轉換，這一次又回到古代，還是小時候的桑暮凝。她正在練書法，一個男孩跑了進來。
    “小凝小凝，你看，我找到雪割草了。泱若城不下雪，這雪割草可不好找……”兒時的李決疏捧著手上小小的白色花朵，獻寶似的給兒時的桑暮凝看。
    “小凝，我喜歡你，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兒時的桑暮凝隻是微笑，卻不語。
    畫麵再度轉換，是在崖底。桑暮凝因為吃了蛇肉昏迷。越城寒抱著她，不知名的白色花不斷紛紛的落下，落在他的頭發上，餘香滿身。
    “凝，我一定會保護你，永遠在你身邊……”越城寒的吻落在桑暮凝的臉頰。
    畫麵還在不斷的變換，看著以前的桑暮凝，她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痛苦窒息，那悲痛讓人喘不過氣來，她隻想抓住些什麼來緩解那種壓抑，但是卻什麼都找不到，終於，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一個拉扯，猛然睜開眼睛。
    “凝……”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桑暮凝偏過頭，發現越城寒正盤膝坐在自己的背後。此刻他看到她醒了，將她輕柔的擁在懷裏。
    “我這是在哪裏？”桑暮凝環顧一下四周，自己不在桑府別院。
    “現在是在飛白樓，你放心，這裏是我一個好友的地方，我們在別院出出入入總是不便，那裏來往的人也多。你昏睡一天一夜了，巧兒那丫頭嚇的魂都要丟了，深夜和暗夜原本給你吃了寒露丸，也運力幫你加快了藥性，之後也給你喝了很多熱水和醒酒湯，但是始終你還是沒醒過來。一一姑娘來了一次，發現你昏迷就纏住了李決疏要不讓他過來，之後就出示了令牌找了我來，暗夜深夜這兩個家夥真是太不象話，居然不通知我。”越城寒恨的牙癢癢。
    “你別怪他們，他們也是不想影響你。對了，我到這裏來，別院裏的人會不會發現？”
    “放心，巧兒在那裏看著，對外已經說你一路舟車勞頓所以身體不適。那裏不是泱若的桑府，這裏的守衛雖然多，但是沒有桑老爺桑夫人在，他們不敢私自靠近你的居所，所以是不會發現你不在的。”
    “哦，你為什麼把我帶來這裏？”桑暮凝看到了窗外，有滿院的翠竹和梅花，不過時值初夏，梅花並不會開放。桑暮凝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幽靜，但是又好像有點淡淡的憂傷。
    “這個飛白樓的樓主是我偶然結交的好友，他這裏有不少好藥，而且醫術也不錯，所以帶你過來，我對醫術不擅長，可也不放心把你交給外麵的大夫。”
    “越宮主真是抬舉我了，我哪懂什麼醫術啊？我隻是有個神醫表妹耳濡目染了些，那些藥也是她留下的。”房門外傳來人聲，很好聽的聲音。桑暮凝看著一個人走了進來，白衣紙扇，一雙丹鳳眼帶著笑意。年紀應該比越城寒大些，不過自有一番成熟的韻味。
    桑暮凝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帥哥交的朋友也是帥哥。
    “你叫桑暮凝？身體可好些了？”白毓之笑笑。
    “麻煩樓主……”桑暮凝點點頭，其實她之前也是這樣，雖然昏迷的時候給人感覺凶險，但是醒過來以後也就不會感到有什麼。
    “嗯，這就好，你可把咱們的越宮主嚇壞了，我去給你們準備點吃的，你們慢慢聊。”
    白毓之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越城寒和桑暮凝，轉身走了。桑暮凝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有些尷尬的微微掙脫越城寒的懷抱。
    “我沒事了，你也別擔心了。”
    “還記得，在泱若城那晚我離開，你對我說，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們都可以找出一個方式讓大家相處的更好。”越城寒走到桑暮凝的前邊，正對著她坐了下來。
    桑暮凝看著他一臉嚴肅，想起了自己昏迷時那奇怪的畫麵。那所有的記憶都是這具軀體的記憶吧。有以前的桑暮凝的，也有現在的自己的，她沒想到越城寒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不由有些緊張。
    “我想好了。”越城寒認真的看著桑暮凝。
    桑暮凝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凝，我是問天宮宮主，殺人無數，滿手都是鮮血，在江湖上人人都叫我是魔頭，我……”
    桑暮凝心裏一緊，通常一個人要是這麼說話，那麼後半句不用說也大概會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就像是如果一個人麵對另一個人的表白，如果他說『你是一個好人』……那麼後半句就是，雖然你很好，可我不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說了，我……”桑暮凝有些局促，她可是土生土長的二十一世紀人呀，怎麼能被一個古人拒絕，太傷自尊了……
    “你知道？”越城寒有些驚訝。
    桑暮凝覺得心裏壓抑，翻身下榻，連鞋子都沒穿就想往外跑，真是的，原本在夢裏看到一些事情就夠讓她難受的了，現在居然還要如此尷尬的被一個古人拒絕……
    誰知道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身體太虛弱，桑暮凝一個趔趄，不過好在她眼明手快扶到了前麵的椅子又站穩了。看到越城寒身形已經來到身前要扶住自己，桑暮凝連忙後退一步。
    “那個，不用了，我總不能老是要你照顧。”
    “可是我喜歡你，我就是想要照顧你啊！”越城寒想都不想就衝口而出，桑暮凝張大了最看著他，他說啥？喜歡？
    “我剛就想說，我喜歡你，可是我的生活和你的完全不一樣，我總是不斷在殺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殺人，所以我即使喜歡你，我當時也不敢對你說。在這分開的一個多月，問天宮裏雖然很多事情要我處理，但是我總是想起你，不管多忙都一樣……”
    桑暮凝傻了……看著眼前難得露出一絲局促不安和一絲害羞的越城寒，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才對。
    “之前你說的，我想了，可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你，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方式才是最正確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歡你，而且我不想再騙我自己，也不想再埋在心裏，凝，我真的很喜歡你……”越城寒小心翼翼的看著桑暮凝的表情，深怕嚇壞了她。這個女子應該早就感覺到自己喜歡她了吧？所以才會說要找個什麼合適的方式。
    “我不管你是不是會拒絕，我隻想告訴你我的感情。如果你拒絕我，我也會一直默默保護你的。”
    桑暮凝垂下了頭，越城寒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動。下一刻，桑暮凝抬起頭，臉上滿是微笑。
    “你知道嗎？我也一直在逃避，我一直對自己說，你不適合我，可是我總是控製不住會想起你，你給我的鷹哨還有令牌，我天天都看著，剛剛我還以為……”桑暮凝抓了抓頭發。
    越城寒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將桑暮凝小心翼翼的摟住，好像深怕用力一些懷裏的人就會碎了。桑暮凝甚至都感覺到他有些微微的顫抖。莫名就想笑，看來這個人真的是從來沒有對誰有過感情呢，平時那麼冷漠孤傲，現在又這樣無所適從。
    越城寒抱著桑暮凝，覺得她又瘦了很多，想起她的身體狀況，心中擔心的難以形容。
    桑暮凝從他懷裏抬起頭，眼睛裏都是打趣：“回頭我一定要跟一一說，堂堂問天宮宮主居然會害羞會顫抖……哈哈，太有趣了……”桑暮凝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睛就瞬間睜大。原本的調侃和滿麵的笑容頓時凝住。
    越城寒仿佛是本能的就低頭吻住了桑暮凝的唇。就連他自己都在那瞬間變得僵硬。可是當兩唇相接的一瞬間，一切的驚詫也都沒有任何意義。桑暮凝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眼睛閉著，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突然覺得心中甜蜜，就像葉一一說的，既然他們對彼此都有感情，那又幹嘛要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