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風流 第四章 竹園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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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何夕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後悔莫及,不過還是將手又縮了回來,見雲燼隻是看著她的動作挑了挑眉,像在詢問,她解釋道:“隻是家鄉的禮儀罷了。雲兄不用在意。”
雲燼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又問道:“何兄這曲子有個什麼名?”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幾不可聞,眼半垂,遮住了滿眼的落寞,緩了一緩,看著雲燼,輕聲地說:“此曲離殤,嗬,雲兄見笑了。”
不遠處的雪梅冰枝嫩綠,疏影清雅,可花的顏色,卻帶著淡淡的寂寥。
她見雲燼還站著,示意他坐下,便沉默了,在端起茶壺,給雲燼倒了一杯,自顧自飲。
雲燼也端起茶,指節分明,動作優雅,聞了聞,茶香若有似無,清香悠遠,呡了一口,滿口留香,暖暖地回蕩。
“好茶,有雪之香純,梅之韻味,竹之清爽,若我猜的不錯,此茶應名為香雪海。”見雲燼看著她肯定地說,黝黑深邃的眸中閃著淡淡光彩。
她愕然,隨即笑笑說:“雲兄也知道?不錯,此乃香雪海,我也是根據古籍所述而製成,其法失傳已久。”說完,眼裏有對雲燼的淡淡欣賞。
雲燼接著道:“我也看過此典籍,其上雲:‘天寒地凍,萬物蟄伏,寒邪襲人,萬物生機閉藏。養生之道,貴乎禦寒保暖。紅茶甘溫,以為上品。有紅茶名為香雪海,其色澤烏潤,香氣鮮濃純正,滋味醇厚,湯色紅明,葉底紅色,以燃冬之翠竹烘製,熱雪之融水沏之,以雪梅香蕊為引,乃君子之茶也。’”
何夕點點頭,欣賞之意更深了,仿佛遇見了一個知己一般,心裏有些許的雀躍。來這裏的這段時間裏,對星稀來說,是寂寞的,雖然有何嫂他們給了她家的溫暖,但是有些東西並不能和他們分享,所以她才決定教悠若和悠揚識字讀書。平日裏也隻能自己看書,沒有人可以探討分享。
今天能遇見這個雲燼,真是不錯,有共同語言,也是幸運,想到這,她滿臉笑意,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她笑著問:“雲兄是勳城人嗎?”
“不,我是帝都鄢城人,此次是因為生意而來,順便遊覽一下這勳城風光。”雲燼溫和地笑著對她說著,而眼底深沉,不知其所想。
他又似不經意地問:“不知何兄家鄉哪裏?我很好奇,剛才的曲子似乎不像我曜國的曲風啊。”
她愣了愣,覺得眼前這位雲燼似乎話裏有話,她斟酌著自己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自己的身份現在也不明確,於是笑笑道:“我的家鄉是一邊陲小地,遠的連我都不知道回去的路了,不足道爾,不提也罷。”說完,不自覺地抬起了頭望著無盡的蒼穹。
不是不想回去,隻是太過遙遠;不是不想回去,隻是不能回去;不是不想回去,隻是不敢回去。
雲燼見她如此說,也不好再問,隻是疑慮終究留在了心底,覺得這個何夕更加神秘了,連他也琢磨不透眼前這個弱不禁風,滿臉難掩的憂傷的少年到底在想什麼。
之後他們聊了許多許多,何夕對雲燼廣博的見識和遊曆十分羨慕,倆人聊得很是開心,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一天碧落,那樣的空闊高朗,遠處,是寂寞雲一抹,分割了你我。
“主子……”一旁從沒說過話的與莫開口提醒著雲燼天色已晚。
雲燼和她抬頭看看天色,有些許不舍,隻歎時間太短。
她想了想,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於是釋懷地笑了笑對雲燼說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我們會再相見的,在不久的將來,我,敢肯定。”雲燼微笑著說,眼底似有光芒一閃而過,消失在他墨玉般的眼眸中,深不見底。
走之前,雲燼深深地看了一眼何夕,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竹園,隻留下一臉迷惑的她在身後,一如他來的時候,瀟灑俊逸,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目送雲燼遠去,說不出的感覺,似不舍中又有些別的什麼,來不及想,複又望望那片雲彩,微歎,罷了。
望不盡的莽莽天際,浩浩湯湯;望不盡的千頃天幕,萬斛風采;望不盡的迷蒙未來,可堪盡言?
轉身走向早已在家門口等候的悠揚和悠若,看著眼前滿室的溫馨,她笑了,如沐春風,可以暖到了人的心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