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將銀子塞在了獄卒的手中。獄卒掂了掂銀子的分量，又用牙去咬了咬，笑著將銀子在阿遠麵前晃了晃，道：“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讓開身子，將阿遠引到段長瑞的麵前，自己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在獄中久了，這些拿錢見人的事情也不是頭一回碰到了，懂得觀顏察色，這才是在這裏的生存之道。
    “段掌櫃……”阿遠見到麵容憔悴的段長瑞，不禁哽咽。
    段長瑞抬起頭，碎發間眼神依舊爍厲。冷冷的目光射了過來，看得阿遠不寒而栗。
    “哼，你來做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那個少爺呢？還有那個舅老爺呢？怎麼不一起來看笑話？”段長瑞言語之中盡是譏諷之意。
    阿遠蹲下身子，平視段長瑞道：“看來即使是虎落平陽，那虎依舊是威猛如常啊！”
    “哼！如果沒什麼事情就請回吧，這種汙穢之地不是你這種貴人能待的。”段長瑞扭頭，做了個送客的動作。
    阿遠卻是徹底坐了下來，道：“都快死了，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你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和你作對？”
    段長瑞出乎意料地哈哈大笑起來：“都是塊死的人，知道與不知道還有什麼區別嗎？”
    “那你可曾想過，要害你的人，同樣會去害你的家人嗎？”
    段長瑞的身子一怔，卻又故作鎮定地說：“家中隻有愛妻一人，我和你們的恩怨應該牽扯不到他吧！”
    阿遠歎氣搖頭道：“你不會到現在還固執地認為是我們設的套要害你嗎？不錯，我們之前確實是有算計過你，不過後來已經放手了。而這次陰差陽錯地害你入獄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段長瑞手一揮，製止阿遠繼續說下去。“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件事情中摻和的人太多。當年害死大夫人，確實有我一份。但是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悔恨之中。難道這些還不夠嗎？你可知道，這中沒日沒夜的愧疚和害怕有多折磨人？若是這樣還不足以平複你們心中的憤怒，那我如今都是要上斷頭台的人，就拿我這一命抵給你們。請你們放過我的夫人，她是無辜的。這輩子她愛錯了人，嫁錯了人，我不想她因此而配上了性命！”
    “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和少爺如今早已打消了複仇的念頭，如今這一切就如同奔跑的駿馬，停不下來了。”阿遠怒道。
    段長瑞愣愣地看著阿遠，有些不敢相信，久久才問道：“他是為了什麼？”
    阿遠苦笑道：“為了一個女人。你信嗎？”
    阿遠搖搖頭，站起身，又道：“我今日是瞞著少爺出來的，我隻是為少爺鳴不平。我更希望你能死得明白，莫要到閻羅王那邊亂嚼舌根！不過，我和少爺一定會想保住你的家人。”
    阿遠起身向外走，隻聽身後那人輕聲說道：“你說的我都信。隻是，二少爺這次為了女人做的是正確的決定。而我，當年是一步錯步步錯。”
    牢獄之中，段長瑞隻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解下腰帶，摔倒最上的橫梁，踏在堆起的稻草上。雙腳一蹬，就此告別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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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你到那邊的時候段長瑞已經死了？”
    “是。”青兒點頭答道。
    江嘯霖撫著額頭，皺眉道：“讓我再好好想想。對了，銀號那邊如何？那些該回來的銀子都還沒有回來？”
    青兒神色凝重地搖頭：“聽說，依舊沒有動靜。江氏確實是人去樓空了，京城那邊一直以打仗為由，不肯送過來。老爺，再這麼下去，我們也定不了幾天了。”
    江嘯霖說：“不急，我們就再耗它個三四天的，隻要能頂過去，江氏的抵押就成了死當，到時候轉手一賣就回本了。”
    “可是……”青兒依舊擔心，眉頭緊鎖。
    江嘯霖道：“沒有可是，這是現在唯一的出路。既然認定江氏的事情，就是阮騫再搗鬼，那我們就隻能以靜製動。”
    青兒見江老爺這麼說，也隻能作罷。
    “老爺，老爺！”外麵的小丫頭大叫起來。
    青兒臉一沉，打開房門對著外麵喝道：“誰在外麵？大呼小叫地做什麼？”
    那小丫頭，嚇得向後一縮，低聲答道：“那邊傳話來，夫人開始吃東西了。”
    “真的？”青兒喜出望外，連忙跑進屋裏告訴江嘯霖。江嘯霖高興地站起身，由青兒攙扶著就往江夫人的房間走去。
    自從段長瑞死後，江夏氏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眼神空洞，任由張媽如何勸說，都不肯進食。這幾天，急壞了江家上上下下。宛凝去勸過，哭了都沒用。江川澤也是每日都去，依舊沒有什麼起色。今日，江夫人居然開始進食，整個江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這些天江家都是烏雲密布的，誰也不想再出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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