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歸來 第3章 表妹憐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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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永安鎮多雨,空中充斥著雷雨時所特有的味道。
江雨澤伸了個懶腰,掀開身上的薄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明明已是清晨,天卻黑得如同子夜。雨水順著飛簷翹角滴落,打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地讓人有些心煩。
阿遠推開門,看見江雨澤正站在窗前發呆,便喊道:“少爺,您起啦?”
江雨澤回過神,問:“幾時了?老爺夫人起了沒?”
阿遠道:“剛起。”
江雨澤走到阿遠麵前,在他端來的水盆中掬起水,稍稍洗了一下,又接過阿遠遞來的毛巾擦幹臉上的水滴。
“去把我拿件青色的長衫拿來!”江雨澤道。
江雨澤換上長衫,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青色的粗布料,再加上這兩天的舟車勞頓,應能顯出想要的效果吧。
“拿上東西,去給那邊請安。”
江雨澤先一步走了出去,阿遠跟在後頭大喊:“少爺,下著雨呢!傘!”
“不要帶傘!就這麼過去!”
從江雨澤住的屋子出來,隻需走過一個小庭院,便有一條長廊。廊上都建有屋簷,行走其間不受雨水困擾。通過長廊便能到江夫人住的屋子。
“父親和夫人可起身了?”江雨澤問正從房裏出來的小丫頭。
小丫頭回話道:“已經起來了。我正就去通稟。”小丫頭轉身進屋,不一會便出來請江雨澤進屋去。
“爹,夫人,早!雨澤給二位請安了!”江雨澤跪下叩頭。
“起來吧!呀,你看身上還是濕的呢!”江夫人親自將江雨澤扶起。
“你倒是有心了,這麼早便來請安。隻是以後多睡一會,你瞧你臉色差得很。”江老爺道。
江雨澤淺笑道:“雨澤不孝,讓爹擔心了。隻是昨日見到爹後,雨澤一直心神不寧。”
“哦?這是為何?”江雨澤接過江夫人遞來的茶水,小啜一口。
江雨澤突然跪了下來,道:“爹,請恕孩兒直言。離開這十年間,孩兒曾跟舅父學習岐黃之術,至今略有小成。昨日見爹眼周有淺黑,口唇略顯青紫,似是心肺血瘀之症。隻是昨日尚不能確定,一夜不曾安心,故而今早特意來給爹請安,想替爹診治一番。”
對麵坐著的兩人聽後都是一怔。江夫人作勢扶起江雨澤道:“二少爺有心了。老爺這心痛之病已經有幾年了,隻是苦於永安鎮並無良醫,也就一直耽擱著。”
“那可曾延請永安鎮外的大夫?”江雨澤問。
江夫人搖了搖頭道:“心肺之病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從外鄉請來的大夫,大多不肯久住,都隻是開些養生的藥方便走了。老爺的病也並不能根治,如今便成了頑疾。”
江雨澤有些了然地說:“這可就難辦了。”皺了皺眉頭。
江夫人擔憂地問:“那可還能挽救?”
“能!隻是要辛苦爹了。”江雨澤肯定地點頭,繼續說:“並不是鎮上的大夫醫術不精,隻是若要根治卻要冒些風險。父親的病如今先需靜養一月,每日針石輔佐。一月後再用虎狼之藥對症下藥,即可藥到病除。”
“虎狼之藥?”江夫人疑惑地看著江雨澤。
江雨澤點頭說:“此方雖險,卻能徹底根治。父親,二娘若是害怕,可先試試看靜養一月也可。隻是這樣隻能緩解,不能根治。”
江夫人還欲說些什麼,卻被江老爺阻止。江老爺道:“雨澤的母舅是出了名的大夫,我相信他的醫術。更何況隻是靜養,我也可以有借口忙裏偷閑呢!”
江夫人也點頭道:“就聽老爺的吧!”
江雨澤笑道:“爹,我會盡我所能的。隻是爹要先答應我幾個條件。”
“好,你說!”
“第一,生意場上的事情要完全放手。”江雨澤看著江老爺,江老爺笑著點頭答應。
江雨澤又接著說:“第二,養生禁忌要聽我安排。”江老爺點頭。
“第三,從今天起,爹的飲食藥膳要由我親自經手。”
“好,我都答應你。從今天起我的命可就交在你手上啦!”江老爺哈哈笑道。
江雨澤深深作揖,道:“多謝爹信任雨澤。雨澤現在該去著手準備一些藥材、食料。”說罷,得到江老爺的允許後便告退了。
待江雨澤離開後,江夫人問江老爺:“老爺,您真的要……”
江老爺點頭說:“川兒也不小了,是該讓他接管生意上的事情。我這就去找川兒,做好安排。”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隻是比剛才小了不少。屋裏兩人都看著門外的庭院,許久,張媽開口道:“夫人,您放心嗎?”
“我想他應該還不想落個弑父的罪名。更何況如今川兒可以接受家裏的生意,對我們而言也不算壞事。”江夫人頓了頓又說:“隻要他不打川兒的主意就好!”
江雨澤盤腿坐在爐灶前,時刻注意著火候。阿遠站在一邊問:“少爺,您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欲將取之,必先予之。”
阿遠有些不明白,江雨澤笑著說:“不明白就來熬藥吧!”
“啊?”江雨澤不作聲,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蒲扇塞到阿遠的手中。長籲一口氣說:“好了,我也出去走走。”留下愁眉苦臉的阿遠,垂頭看著眼前的藥罐和手中的蒲扇。
雨後的江宅別有一番風味,空氣中透著雨後的清新。池塘中的荷花花苞沾了水滴,荷葉上的水珠宛若刻意撒上去一般。
再過一陣子,這一池荷花就該開了吧!記得,娘親是最喜歡荷花的。衣服上常繡有荷花,臥室中也掛著一幅荷花圖。曾經問過娘親,為什麼畫上的荷花沒有開放。娘親說,荷花最美的時候便是將開未開之時,那種羞澀之態最是美麗。隻是一直都不曾懂得母親所說的那種美麗。
耳邊突然響起環佩叮當聲,下意識地一瞥,竟是想去找的人。
“表妹!”
“二表哥竟在這裏賞花?”憐煙身後跟著紫苓,紫苓手中捧著幾朵剛開的花朵。
“算是吧!表妹呢?”江雨澤看了眼夏憐煙手中的玉瓶。
憐煙道:“來接些雨水備用,順便采些花。”
“表妹倒是個雅致的人,懂得平日如何消磨時光。”江雨澤話中有所指,夏憐煙卻一時聽不出。
江雨澤笑著從袖中抽出一本書遞給夏憐煙,夏憐煙和紫苓見後都麵麵相覷。夏憐煙忙問:“二表哥這書是從何而來?”
江雨澤挑了挑眉頭反問:“這論語不是尋常書籍,一般書店便有啊。表妹為何會有這麼一問?”
夏憐煙見他如此說,急忙翻看,竟是滿目的“子曰”。有些氣急嗔道:“你,你戲弄我!”
“表妹何出此言?難道表妹看的論語與我的不同?”江雨澤歪著頭,看著夏憐煙尷尬的表情。
夏憐煙心中猜到一二,索性伸出手道:“二表哥,還是將那本書還給我吧!”
江雨澤微笑搖頭說:“如果沒猜錯,那本書應該是表妹的手抄本吧。表妹的字跡清秀端正,我倒是很喜歡。不如就借我看看吧,待我看完那本論語再還給你,如何?”
“你!”夏憐煙惱怒,卻不敢大聲喧嘩,生怕引來別人,壓低聲音道:“二表哥,還是將書還給我吧。若是喜歡,我再抄一本給你便是。那本書上寫了些批注,二表哥若是看了會笑話的。”
江雨澤一拍腦袋大叫起來:“哎呀,爐子上還煎著給爹的補藥呢!表妹,來日方長,有空再聊啊!”說罷便撒腿跑開了。
夏憐煙想喊,卻不敢大聲,隻能跺跺腳,看著江雨澤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小姐,這下該怎麼辦?”紫苓皺起了眉頭。
夏憐煙道:“好歹知道了那本書的下落,也不用瞎著急了。看二表哥這般應該不會告訴姨夫的,我們倒可以放下心。”夏憐煙看了看手中的這本論語,隻能苦笑。
“什麼書這麼寶貴,居然要表妹和二弟搶?”江川澤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夏憐煙和紫苓都嚇了一跳。
夏憐煙下意識地將書往身後一藏,慌忙掩飾說:“沒什麼,隻是一本普通的書。”
江川澤不相信,欺上身來,乘著夏憐煙慌亂,奪走了她手中的書。隨意翻看,卻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論語。江川澤也不得不抱歉道:“對不起啊,憐煙表妹。我,我不是……”
“大表哥,你若是喜歡,就拿去吧!”夏憐煙帶著紫苓裝作賭氣地轉身離開,心中卻是忐忑不安,生怕再說下去會露餡。
“憐煙,憐煙!”江川澤跑到夏憐煙麵前,攔住去路說:“夏憐煙,我可告訴你,他可是我弟弟,將來他會是你的小叔子。你可給我注意點。今天是我碰到你們兩人在此說話,若是別人還指不定會說些什麼難聽的呢!”
紫苓聽不下去了,搶先一步道:“表少爺,你也好意思說。我家小姐來江府都已有半月了,你們可曾管過我們死活?住的屋子是漏雨的,吃的飯菜是剩下的,連一個打掃的下人也給我們眼色看,還有你,你何時來看望過我家小姐,關心過我家小姐?如今卻來責怪我家小姐。”
“我和你家小姐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我們給你們吃給你們穿,幾時虧待過你們?居然還如此數落我們!真是太過分了!”
“你!”紫苓還欲說,卻被夏憐煙欄了下來。夏憐煙欠身道:“大表哥得罪了,紫苓說話不好聽,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憐煙這廂賠罪了。剛摘的花需及時蓄水養著,憐煙就先告辭了。”說罷,夏憐煙趕緊拉著紫苓就走。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是這一低頭恐怕就該是一輩子了。江雨澤遠遠地看著剛才的那一幕,雖然聽不真切三人都說了些什麼,可從表情中卻能猜到一二。心中似乎種下了一個身影,會去想了解她的處境,會想去關心她的生活。也許,還會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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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偶腰酸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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