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期末考試
    年華似水，似水年華。光陰總像那流水，悄無聲息，卻又匆匆而行。不知不覺間，大一新生們的第一學期已經逐漸接近尾聲了。
    在象牙塔裏，沒有勾心鬥角的競爭，沒有養家糊口的煩惱，你可以暫時遠離外麵殘酷的社會。而且隻要懂得適可而止，你就可以頂著學生的帽子冠冕堂皇地玩樂，沒有人會指責你。但是，和鋼煉中的煉金術一樣，凡事都是等價交換的，你付出了多少，就會有多少回報。
    那麼，要如何檢驗這一個學期你得到了多少回報呢？答案很簡單——期末考試。
    年昕隻是睡了一個午覺，睜開眼坐起來才發現，寢室似乎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有了。真是神奇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下午應該沒有課吧？通常沒課的時候，萬俟黎都會留守在寢室的，怎麼今天連那小子也不見人影了？
    某昕剛起床，大腦還處於休眠狀態，連動一下都懶。於是，他直接掃了一個電話過去。
    鈴聲響了半天才被接通，電話那頭傳來萬俟黎刻意放低的聲音，“昕昕，我在圖書館，有事回去再說。”說完直接掛了。
    “這混蛋吃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掛我電話？！！”
    年昕不死心，再撥。電話那頭直接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氣得年昕直想摔手機。但是之前那款諾基亞的手機剛被自己換了，思及此，還是作罷，他可不想再被老媽嘮叨了。
    年昕披上外衣想去圖書館揪人，卻聽見門口傳來掏鑰匙的聲音，接著是開鎖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了。
    “喲，笨蛋總算睡醒了？”狐狸將背包掛在椅背上，一本一本地取出了包裏的書。
    年昕直接忽略他那句不算問候的問候走到他書桌前，也沒經過主人的同意就拿起他從包裏取出來的書。是本《現代化學解題精選》，書很厚，上麵還貼著圖書館的標簽。“你去圖書館了？怎麼借這麼厚的書？”
    “看來你自信滿滿啊？是我低估你了，原來笨蛋的智商也是可以升級的。”狐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幹嘛這麼說？”年昕搜刮了一遍大腦，然後得出結論，自己今天應該還沒有惹過這隻狐狸吧。
    “大後天考高數，正常人現在都應該在複習。你說你這麼悠哉，不是自信滿滿是什麼？”
    “等等，你說什麼？！考試？！我怎麼不知道！！！！！”
    “周一的高數課上老師不是說過了嗎？”狐狸戲謔地看著年昕，“笨蛋，你……不會是沒聽到吧？”
    周一的高數課？那天他幹嘛了來著？他記得他一開始有聽那個方便麵頭老師上課，還沒到十分鍾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然後他就趴在桌上，再然後他就睡著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早下了課，也難怪他沒有聽到。
    “啊！！！！！”
    “笨蛋，你瘋啦？！！”狐狸捂著耳朵道。
    “臭狐狸，你怎麼不早點說！”聽說這次監考高數的是那個30歲都還沒嫁出去的變態老師。據上一屆的學長說，她抓作弊幾乎沒有手軟過，幾乎每一屆都有學生栽在她手裏。本來還打算靠瘋子傳答案的，現在，他完全打消了那個念頭。
    所謂‘臨時磨刀，不亮也光’，他不要補考，絕對不要。他年昕是厚臉皮，但是不能不要臉皮。他聽說學校會給補考的同學寄補考通知，想象一下父母大過年的收到補考通知的模樣，年昕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你有問我嗎？”對待無理取鬧的人，隻要把問題甩回去就成了。
    年昕語塞。
    沒話說他不說了還不成嘛。他開始往包裏塞書，高數書，高數練習冊，高數習題集，跟高數搭點邊的他都往裏塞。等等，大後天考高數那狐狸為什麼借的是現化的書？難道說……
    “狐狸，你……你不要告訴我現化也是大後天考！”
    “不是。”狐狸做著習題集漫不經心地回答。
    年昕剛想將提著的心放下去，狐狸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高數考完，第二天就考現化，也沒差多少。”這個混蛋，話就不能一次說完嗎！還害他白高興一場。
    狐狸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筆，轉過身在自己的背包裏翻啊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啊，找到了。”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紙片遞給年昕。
    年昕從他的手中接了過來，“什麼東西？”
    “考試日程安排。”
    “給我的？”
    狐狸扭過頭去，答了句“嗯”。這家夥莫不是害羞了吧？要不然他怎麼不看著他回答？
    紙片上的字跡很雋秀，很端正，很難想象這是出於一個男生的手筆。果然，狐狸下麵的話立刻為他解了惑。“也不知道誰放在我的位置上的。反正我看過了，也用不著了。”
    敢情這是他不要的？！年昕抽了抽嘴角，“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把考試日程安排放你位子上啊？！”
    狐狸支著頭想了一下，“我隻記得我在圖書館複習的時候，就嘟噥了一句‘不知道考試的日程安排’，然後中間去了借了幾本書，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堆寫著化學係考試日程安排的紙條放在我的座位上。”
    年昕一聽，心裏大概有了譜。肯定是那些覬覦狐狸的女生，因為那一臂之距地威脅不能靠近他，所以這樣變相地表達自己的心意。這麼想著，心裏的火立刻竄了上來，對於手裏的紙片也是用力，再用力，就差沒有撕了它了。
    狐狸似乎沒有注意到年昕的怒氣，他皺著眉道，“也不知道是社會的進步還是社會的倒退，現在的人寫字越來越難看了，要不是想著你或許有用，就連那張我都想扔了。”
    “等等……你……說什麼？這張紙條是特意為我留的？”年昕的怒氣被狐狸的話一掃而光，開始露出花癡般的笑容。
    狐狸似乎注意到自己說漏了嘴，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你不是要出門嗎？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狐狸這麼一說，還真提醒他了，現在可不是和他胡侃的好時機，“我要去圖書館，偉大的主人，需不需要我晚上帶宵夜給你。”當了他近三個月的奴隸，他隱藏的奴性似乎都被這家夥挑起來了，年昕在心裏鄙視了一下自己。
    “圖書館的話，你可以不用去了，那裏已經人滿為患，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狐狸恢複自如，涼涼地開口。
    “那自修教室呢？”年昕不死心地問。大不了，他去圖書館借幾本參考書，再去自修教室自習嘛。
    “那地方比圖書館還搶手。人家都是大清早教室一開門就衝進去占座的人，會給你這樣的大懶豬留機會嗎？”狐狸繼續掃他的興，“當然，如果你願意聞人肉的味道，你可以帶張報紙去坐地上複習。”
    “人肉的味道？”年昕好奇地問。
    “用通了電的電烙鐵在你的皮膚上點一下，你就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了。”
    年昕記得，自己在初中上勞動課的時候學過用電烙鐵焊東西。那時老師千叮嚀，萬囑咐，電烙鐵通電的時候千萬不能用手碰它的前端。偏偏他就是那種粗心的人，焊得太認真了，一個不小心前端就碰到了手指。200度的高溫碰到肌膚，雖然沒有一點痛感，鼻尖卻聞到了一種焦焦的味道，有點像土豆烤過頭了的味道。
    狐狸接著說，“自修教室裏熱空調從早開到晚，一開就是一整天，完全不通風，如果你想感受一下人肉味的熏陶，我也不會攔你。”
    “嘔~拜托，你別說了。”年昕隻是想象了一下，就想吐了。
    得，他哪兒也不去了，在寢室複習還不成嗎？！於是，某人又把書一本一本地從背包裏拿出來。
    年昕拿著高數書翻了半天，一個公式都沒記住，他索性放下書本開始做題。
    這道題，老師上課講過，但是思路是什麼來著，為什麼他完全想不起來？啊，那道題，老師上課也講過，可是答案是什麼來著，為什麼他沒有記下來？終於碰到一題會做的，興奮了半天，做完後一對答案。shock！中間的過程他竟然還犯了低級錯誤。某昕的信心嚴重受打擊，他甚至懷疑當初是怎麼考進來的，難不成，都是運氣？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年昕還在辛苦奮戰的時候，他竟然聽到狐狸那邊發出很小聲的“乒乒乓乓”的音。年昕抬頭一看，狐狸桌上的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起來，而那聲音是從他的筆記本裏傳出來的。年昕探頭一看，狐狸竟然在玩連連看。
    “喂，你複習完了嗎？”
    “廢話，沒複習完我會開機嗎？”狐狸又把問題甩了回來。
    “我還以為你隻會玩像魔獸那種可以打BOSS刷怪的遊戲，沒想到你也會玩這麼幼稚的連連看。”
    “哦？幼稚？要不要和我比比看？”
    年昕猶豫了，他的題還沒做完呢，現在哪來的閑功夫和他玩連連看。
    “怎麼，怕輸嗎？”
    這個混蛋，怎麼也用激將法，“玩就玩，不過先說好，隻玩一局哦。”
    年昕打開電腦聯了網，登陸QQ遊戲，“找個空桌吧。無道具場22場50桌，沒有道具，誰也不能使詐。”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名叫“夜之瞳”的玩家進入，等級也隻是雙魚座，應該算是低等級的了。那邊傳來狐狸的聲音，“開始吧。”
    然後互點開始，進入遊戲。
    令年昕驚訝的是，狐狸的等級雖然不高，速度卻相當快，他才掃了一半，狐狸基本上已經基本上快掃蕩完了。
    一局終了，年昕拍案，“你丫的這哪兒是什麼新手啊？！說，你開的新號，要不然憑這種速度怎麼可能等級那麼低？！”
    “怎麼？輸了不服氣？！”狐狸說，“這的確是我常用的號，信不信由你。”
    “狐狸，你先別下，再來一局。我就不相信我真的贏不了你。”瞧，脾氣又被激起來了。
    第二局，年昕敗，第三局，年昕敗。
    狐狸開口，“不玩了。”
    “喂，臭狐狸，你怎麼可以贏了就走？！”
    “笨蛋，適時地玩兩局放鬆一下可以讓複習事半功倍。但是玩多了，就是浪費時間了，怎麼，難道你想直接掛科？”咦？狐狸故意引誘他玩遊戲，原來是為了讓自己放鬆。這家夥，似乎總是這樣，不由自主地笑意又爬上了他的臉頰。
    “那至少，把我的QQ號加了吧。”狐狸沒有說話，沒過多久，係統提示“夜之瞳”加您為好友，年昕按了“確定”，滿心歡喜地下了線。
    “我說笨蛋，要不要我的幫忙？”
    狐狸難得大發善心呢，不過他可清楚得很，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吧，要什麼條件？”
    “再當我三個月的奴隸，如何？”這麼說來，年昕都差點忘了，當初約定的三個月期限快到了。其實當他的奴隸也沒什麼不好，除了幫他跑跑腿，偶爾伺候伺候他，他倒也沒有讓他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
    既然如此，年昕作了決定，“好，但是你要保我考試過關。”
    “一言為定。”狐狸那家夥笑得陰險，不會是又設了什麼陷阱讓他跳了吧，年昕如是想。
    狐狸將他的練習冊丟了過來，“題目自己做，然後看我的答案，再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練習冊我也有啊，你的就不用了。”
    “就你那本上麵都是叉叉，也好意思說？與其看錯的受到誤導，還不如看我的正確答案。”
    狐狸說的似乎有點道理，但是他能夠保證他的過程全對嗎？年昕不太服氣地翻開他的練習冊，然後當場傻眼，從頭到尾都是勾，鮮少有看到紅色的叉叉。難怪他敢講得這麼囂張了，人家有資本，說話也有底氣。
    狐狸講題果然條理清晰，步驟分明。而且在給年昕講完題之後，又大致為他劃了些重點，“笨蛋，這些公式考試必考，你必須會用。”然後又用筆在書上勾出了一些例題，“笨蛋，這幾道例題很典型，在考試出原題的可能性很大。搞不懂過程你就給我背下來，聽到了嗎？”
    年昕除了點頭還是點頭。有錢的是爺，有才的也是爺，他能不聽嘛。
    不過，學習有了針對性，又有了名師的指導，年昕還真把一學期的東西在兩天裏全部搞定了。
    考試的那天很快就來臨了，年昕拿到試卷的時候才發現狐狸果然是料事如神，讓他記的東西果然都是試卷裏考到的東西。下筆如有神形容的就是現在的年昕吧，他就差把腦子裏的東西全往試卷上倒騰了。
    一連七天，每天一門。現化雖然複習得比較倉促，但是及格應該還不在話下。更何況聽說現化的老師不輕易掛人的，也是，大一新生剛入學，總不能這麼快就打擊學生的自信心吧，要不然剩下的三年還讓不讓人活了？至於毛概之類的公共課，底子還算紮實，外加年昕無人能及的吹牛功力，及格自然是不在話下。大學考試嘛，六十分足矣，多一分都是浪費。
    緊張的期末考試終於在學生們的怨聲哀歎中結束了。
    隻是結束了之後，年昕才反應過來，他們即將麵臨這半年以來的第一次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