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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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感冒
壯得像頭牛的年昕病倒了。昨晚的低燒,加上一整夜的不安眠,年昕就像是水裏煮過的蝦,體溫“唰”地飆了上去。生病的人最大,年昕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理所當然地享受起了別人的服侍。
抽出年昕口中的溫度計,萬俟黎看了看上麵的讀數,“40攝氏度。昕昕,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發個燒體溫還能飆得比別人高誒!!!”
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咳嗽聲,年昕厚重的鼻音響起:“多謝誇獎。”
對於他的厚臉皮,萬俟黎相當的無語。用酒精棉擦了擦溫度計,甩了幾下放回盒子裏收了起來,然後從寫字台的抽屜裏取出幾粒感冒藥遞給年昕,看著他把藥片吞了下去。“昕昕,想喝水的話你寫字台上的杯子裏有,我把餅幹放你寫字台上了,餓了的話自己下來取。還有其它什麼事的話就打我手機。”一切都吩咐完之後,萬俟黎才放心地出門上課去了。
果然是患難見真情,有事才能體現出友情的珍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感冒了,年昕還真不知道萬俟黎那麼哥們,還順帶挖出了他照顧人的潛質。有朋如此,夫複何求,萬俟黎在年昕心裏的形象就跟拉長了的影子似的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然後,年昕又想起了那隻狐狸。
“笨蛋,你不會被區區一個感冒就打敗了吧?”
“廢話!”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看家吧。”這說的什麼話?難不成他年昕是小狗嗎?年昕氣憤地想回嘴,結果還來不及張口就聽到門“嘭”一聲關上了。
知道什麼叫差距嗎?看看人家萬俟黎,再看看狐狸,這就是。
倆人走後,寢室裏一下子靜了下來,年昕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才感覺喉嚨幹得難受。他想起身取水,才發現自己四肢無力,虛弱得很。麵對這種情況,年昕第一次抱怨自己的床在寫字台的上鋪。
年昕認命,有氣無力地沿著床階往下爬。爬了一半,一陣頭暈目眩,結果一腳踩空。年昕以為自己摔定了,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沒想到迎接他的不是又冷又硬的地麵,而是寬大而又溫暖的懷抱。還沒享受夠那個溫度,就聽到帶著幾分怒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笨蛋,生病了也不知道在床上好好躺著,真會瞎折騰!”
這次年昕聽出來了,雖然他的話中帶著怒氣,卻也含著關心。有了這種認知,年昕心裏舒暢多了,他可憐兮兮地說:“我……我口渴,隻是想下來喝杯水。”裝可憐這種事果然在萬俟黎的傳染下做得越來越順手了。
狐狸的臉色果然沒有先前那麼難看了,他扶著年昕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拿起桌上的杯子去飲水機那兒兌了些熱水遞給他。水溫不冷不熱,剛好。年昕“咕嚕咕嚕”沒幾口就把水全部灌下肚了,幹澀的喉嚨受到水的滋潤感覺也舒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水的溫暖漸漸自胃裏蔓延開來,年昕覺得心裏也漸漸地熱乎起來。狐狸不是直接將被子遞給他,而是特地將水兌溫了才給他,可見麵前的這個人,雖然霸道,雖然自我,雖然有時孤高得不可一世,卻有著一顆很細的心。他的這一麵隻有自己知道吧,想到這裏,年昕的心裏就偷著樂了起來。
“笨蛋,笑得那麼猥瑣,你想到什麼了?”年昕的臉立即垮了下來,這家夥要是不再用那兩個字稱呼他就更好了。
“笨蛋,過來喝粥。”
“誒?又是那麼清淡的?我好想吃麻辣燙……”本來就因為感冒吃什麼都不夠味,竟然還要吃那麼清淡的東西。唉,此時要是有麻辣燙就好了,說不定吃完之後還能通一通他塞住了的鼻子。
“如果你想咳死的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年昕被“秒殺”。
年昕咳了兩聲,然後閉嘴,乖乖地喝粥。難得主人給奴隸服務,奴隸也要識趣不是?更何況,年昕的確是餓了,喝溫熱的粥總比吃餅幹好吧。想到餅幹,就想到了萬俟黎。奇怪了,怎麼隻有狐狸一人回來,阿黎呢?年昕邊喝著粥,邊用餘光偷偷地掃了一眼寫字台上的鬧鍾,才十點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上午的課應該要到十一點四十才結束吧,狐狸怎麼先回來了?難道……難道說,狐狸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寢室,所以……
“你怎麼那麼早回來了?還沒下課吧?”為什麼要這麼問?他不知道。他隻是想聽他親口說出答案。
“課太無聊,就提前出來了,順便再回來瞧瞧某個笨蛋病死了沒。結果我領悟到一個真諦——笨蛋是不會病死的,他隻會笨死。”
這家夥,果然是刀子嘴。但是至少他沒有否認回來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於是,年昕的嘴角又開始上揚。
喝完粥,又被霸道的某人趕上床。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還是睡不著,於是頭腦發昏的年昕發話,“狐狸,我睡不著,陪我聊天。”
狐狸的唇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哦?聊什麼?”
這麼說來,年昕似乎從來沒有和狐狸心平氣和地聊過天呢。兩個人隻要一張口就是唇槍舌劍,而且每次敗下陣來的都是年昕。正因為如此,狐狸不經意間施舍的溫柔才更顯得珍貴,更令人心動。他的背景於年昕而言就像一個謎,他想好好和他聊聊,好好了解他,因為他於他而言是重要的……朋友。
年昕故作輕鬆地開問,“姓名?”
“應雋。這你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了?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呢,你還罵我是自戀狂。”狐狸笑。
“那還不是因為你先Y我的名字?!不許偏題,繼續回答。年齡?”
“年方十八,未及弱冠,正值青春年華。”狐狸繼續笑。
年昕吐,“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酸,雷死我了。”
“你也會被雷死?我還以為你是打不死的小強,生命力極其頑強呢。”果然,和這家夥聊天要做好被氣得吐血的準備。
“繼續繼續。除了你,家裏還有什麼人?”言婧之前的那番話讓年昕對狐狸的背景身份一直很好奇,隻是,他不能直接問。那些畢竟是十分隱私的東西,如果本人不願意告訴他的話,問了也是白問。
“本人乃是家裏的獨子,父親從醫,母親是專職的家庭主婦。這個回答,你可滿意?”狐狸再笑。笑?還笑?真是的,索性叫笑麵狐得了。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他的家庭背景算是很幹淨了,言婧又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那番話呢?
“我說,笨蛋,你是在做人口普查嗎?問的問題怎麼都那麼沒營養?”
“去你的。現在開始進入正題,你的興趣是什麼?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喜歡什麼樣的女生?還有,身高,體重,三圍……”
年昕還沒問完,就被某人打斷了,“笨蛋,問這麼多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邊說還鄙視地睨了他一眼。
“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食物,喜歡的女生嘛……”說到這裏他還特地停頓了一下,“最好脾氣火爆,一點就燃,這樣交往起來才比較有趣。本人身高183cm,體重70公斤,至於三圍,那是……秘密。”
接著,某狐狸托著下巴來了句爆炸性的發言,“最後我想說,你這回問的問題很八卦,通常,女生想要了解喜歡的男生才會這麼問吧。”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啊?!!我隻是想要更了解朋友,聽見沒有,朋友!誰叫你像緊閉的蚌殼,什麼都不說!”年昕覺得這麼說超級沒底氣,因為他能感覺自己的臉熟了。可是該死的話說回來,他到底為什麼要臉紅,明明他說的是事實啊!
“笨蛋,你的臉紅了。”這隻臭狐狸,調戲他很好玩是吧?!==
“我……那是因為發燒!你看過發燒的人臉不紅的嗎?!”嗯,一定是這樣的,這個解釋太合理了。
“可是,好像比剛才還要紅。”
“呃,一定是你看錯了。”某人掀起被子蒙住腦袋,“不聊了,我想睡了。”
狐狸露出了他的招牌式笑容。笨蛋,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想知道的,總有一天會告訴你。
蒙著被子的某人竟然真的糊裏糊塗地睡著了。
“你喜歡我嗎?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什麼?我喜歡你帥……”鈴聲響了起來,年昕朦朦朧朧間胡亂地抓起手機按了接聽鍵。
“昕昕,感冒好點了嗎?”
“嗯。”至少鼻子通了。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我要吃宮保雞丁蓋澆飯。”被那小子一說,自己的確是餓了,好想大口大口地吞飯呢。
狐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某昕狼吞虎咽的狼狽模樣。
“雋哥,你回來了?”萬俟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狐狸想要藏到身後的外賣,“咦?你不是在食堂吃過飯了嗎,怎麼還打包回來?”
看了一眼吃得正歡的某人,他吐出了一句,“喂貓。”
啊咧?好詭異的答案……還有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好冷,不會又有誰惹到他了吧……自動退到安全距離以外,開玩笑,狐狸的拳頭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某個不知死活地家夥還敢開口問,“什麼東西要拿去喂貓啊?”
“麻辣燙。”說完,轉身出了門,再進來的時候狐狸手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如果年昕沒有記錯的話,他記得自己中午好像說過想吃麻辣燙的,那麼,那是……給自己的?據他所知,學校附近賣麻辣燙的貌似隻有一家。由於味道好,所以生意總是特別火,尤其是高峰時段,客人更是多。照萬俟黎的說法,狐狸應該是吃完晚飯才去買的,那可是客流最大的時候,他究竟等了多久才買到的?!KAO,不就是看見自己已經在吃飯了嘛,他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地拿去喂貓嗎?!!他……心裏應該十分委屈吧……
年昕本來是想和狐狸說聲‘謝謝’的,可是直到睡覺前他都沒有說出口。
為什麼沒能說出口呢?因為年昕是化學係的名人。
或許有人會問,化學係的名人和不能說‘謝謝’有什麼關係?名人嘛,就意味著關於名人的八卦傳得特別快,傳得特別快的後果吧就是年昕在睡覺前就得接受一波又一波的慰問。當然,接受慰問也是一種好事,至少免費收獲不少慰問品。
不過,最誇張地果然是還是143寢室。在卜舒的領導下,143眾人在他麵前排成一字型,整齊地喊道,“祝你早日恢複健康,”這前半句還聽好聽的,“活蹦亂跳地去禍害大眾。”瞧瞧這後半句怎麼說呢?那能叫禍害大眾嗎?明明是與大眾同樂嘛!
當然,這不過是說辭,年昕當然不會在意,他在意的可是物質上的慰問品。143的慰問品真是“與眾不同”,真的TMD“與眾不同”!卜舒送了一盒泰諾,顏兮送了一盒白加黑,岑起和岑離一人送了一盒日夜百服嚀,年昕收下的時候手都在抖。丫的,這群混蛋把他當藥罐子了嗎?!卜舒那混蛋還說的義正言辭,“我們寢室可是商量了很久哦。我們想反正送你吃的的人一定不在少數,這項直接pass。後來我們想送錢,但是吧那個顯得我們太市儈了,也pass。所以最後我們選擇直接送藥,嗬嗬,又實際又有創意。”說完還炫耀般地露出他白潔的牙齒。
年昕想說,那還不如直接送錢呢,當然最終的最終,他還是咬牙切齒地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謝謝‘,臉上的笑容那個叫僵硬。
近十點的時候,風致回來了。看著門庭若市的寢室,他愣了一下,“什麼情況?”
萬俟黎答:“昕昕感冒了,大家是來‘探病’的。”其實吧,萬俟黎心裏清楚著呢,這探病者當中有一大半的人是想來看看平時生龍活虎地欺負他們的家夥變成病懨懨的模樣吧。唉~世道啊~人心啊~
“哦。”
然後隻見風致走到年昕麵前,“感冒啦?”
“嗯。”
“哦。”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這樣子就好啦?這家夥當他是聾子啊?明明問過萬俟黎了,還特地跑到他麵前再確認了一遍。再說了,問完之後好歹也說聲‘祝早日安康’之類的客氣話吧,他倒是用一句‘哦’全省了。年昕黑線。
以熄燈為由終於送走了賴在這裏不肯走的探病的各位。
年昕洗漱完畢上了床。豈料沒過多久,洗漱完畢的狐狸也爬上了年昕的床。
“你,你幹嘛上我的床?”年昕裹著被子做守護貞潔狀。
“別忘了,我的被子因為某人的關係到現在都是濕的。”狐狸作無辜狀,順便拉過了年昕死守著的被子。
“那……那你今天不會拿出去曬啊?!”
“笨蛋,今天是陰天。”
年昕妥協了,總不能讓狐狸去睡又濕又冷的被窩吧,他還不至於這麼冷血。
靠門最近的萬俟黎熄了燈。
單人床,睡兩個人果然是有點擠的,那意味著會有時不時的肢體接觸。年昕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未料狐狸卻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他抱在了懷裏。貼合得太近了,以至於隔著睡衣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度。
“笨蛋,不要動。”生怕他掙紮,他輕聲地說。
“能不能放開?這樣……這樣……很奇怪……”
“發燒的人不是會怕冷嗎?這樣抱著你,應該會暖和很多吧。”是的,很暖和,他的體溫就似烤爐,他覺得自己就要融化了。
“你……不怕被我傳染嗎?”
“笨蛋,你以為誰都像你,動不動就感冒啊?”他邊說邊緊了緊圈著他的手。
又是沉默,彼此都沒有動靜。過了好久,久到年昕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才聽到他輕輕地說,“笨蛋,不是說感冒傳染給別人才能好得更快嗎,要是真的能傳染給我反而更好。”或許狐狸是以為自己睡著了才會這麼說的吧,年昕想著。
這個抱著他的人,其實心中也是溢滿溫情,渴望去關心別人的。能被他這麼用心地對待著,自己又何嚐不是幸運的呢?那句‘謝謝’年昕已經不打算說出口了,因為他覺得狐狸並不需要自己的感謝,如果自己說出那兩個字反而褻瀆了他的溫柔。
這一晚,沒有胡思亂想,沒有輾轉反側,就著狐狸懷抱的溫暖,年昕睡了一個安安穩穩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