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舊鄉路，寂寞幾回歸
    再次來到天泉，恍然發現自己無論開心還是鬱悶到天泉旁沉思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什麼時候離開？”葉無殤隨後跟來。
    “今日，暮色漸起時。”
    “夜晚趕路不甚安全，不若我派人護送？”
    “我不相信你，所以不要讓你的人出現在我麵前。”我毫不領情。
    “你……唉，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確實不怎麼樣。”
    “不，不是。”我扭頭看向他，葉無殤卻莫名高興起來。我無視之，繼續道：“不在意的人永遠無法給我留下任何印象。”
    他的高興就那樣凝固，然後無奈地一歎。
    我古怪地看向他。“歎息什麼，我所看到的千羽宮主莫不是自信強大或是慵懶無謂的，這樣的愁悶不適合你。”
    “哈哈哈，是啊，不適合……不適合啊。”他複又大笑起來，剛剛的沉悶一掃而空。
    “你不曾想過留下？我千羽哪點比不上皇宮？”葉無殤甚是認真地問我。
    “皇宮哪裏都比不上千羽，隻有一點。”我懷念地望向千羽幹淨無塵的天空，仿佛能透過其看到那玲瓏少年。“這裏沒有流光。”
    他不再接口，隻和我一起安靜地坐在天泉旁等待夜幕降臨。
    “宮主……解語有禮了。”花解語步步生蓮，娉婷而來。向我點頭示意後看向葉無殤。
    “嗯，可是有事？”
    “聽聞宮主即將派人將解語送回幽蘭，特來道別。”她輕輕回答，眼中的幽怨卻不容忽視。我發現自己存在的尷尬性，起身說道：“你們聊，我回去收拾行李。”
    離開時後麵的對話仍隱隱傳來。
    “解語有個不情之請妄宮主成全。”
    “既然是不情之請本宮自然不會成全，也不必再提。早點休息明日好趕路……”
    真為花解語不值啊。
    ……
    回到房內，聽命已經開始忙碌了。我走過去看著她。
    “聽命……你還是留下吧，霍烈尋到我也就放心了。三年前的承諾我做到，幸福已尋，追求就看自己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聽命微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傷。
    “小姐，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霍烈已死，我便無所遺憾。現在的千羽寒鴉隻是好友。我的幸福，便是跟隨你左右。好了，包袱已經收拾停當。”
    我的心底像是被眼淚泡過，頓時酸澀無比。
    “柳朝煙何其幸運，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如此推心置腹的姐妹。聽命，你可不悔？”
    她笑出了彎彎月牙。“不悔——”
    月明星稀之時，我們踏上歸程。
    來到千羽的山洞入口，葉無殤等人都前來送行。
    “你說不願見到我的人，那就把寒鴉送給你吧！這樣說來，他便是你的了，一路護送可是無妨？”他笑問。
    我和聽命都睜大眼睛，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寒鴉似是早已知曉，但緊握的雙拳還是泄露了緊張的情緒。
    “你的意思是還他自由？”我狐疑問道。
    “算是臨別禮物吧，我可總算扔了這個燙手山芋。老是認為我救了他的命自己就該以命還命，每次出任務都擋在前麵弄得一身傷回來還浪費醫藥錢，快快領走吧。”話到最後已經有了哀求的意味。我和聽命哭笑不得，霍烈也臉色通紅。
    “這個情我記下了，再會！”我亦不多說，告別千羽帶上聽命霍烈便請旁邊的人縛上黑布引路而出。
    回去的路上霍烈告訴我，血閣之人已經盡數被滅，但出麵買凶之人居然是天都官宦。
    我和聽命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陳思議黨派已經在天和掀起風波，與大皇子聯手陷害賢王貪汙朝中追回的欠款。皇帝震怒，著柳相徹查此案。”霍烈接著說道。
    “明知柳行風和軒轅流光的關係匪淺仍不提避嫌，可見皇帝是偏向流光這邊的，大皇子這個跟頭栽的可不輕。”我舒展眉頭，笑道。
    聽命也加入分析，“二皇子沉迷詩書不問朝政，三皇子夜夜笙歌皇上早有不滿，四公主五公主已遠嫁他國，現在就隻有手握兵權的六皇子存在威脅了。”
    “兵權可是雙刃劍，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劃了。”我意味深長。
    一路無話，趕至石鎮。
    仍舊是在那個素淨的小客棧，仍舊是三人喝茶吃菜，隻不過沐風已經不在。
    我忽地開始懷念那個常年白衣，笑容溫暖如初陽的男子，他現在該是回到主族了吧，會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呢？畢竟將與世無爭的林家拖入江湖紛爭亦算不得什麼小事。
    正當我神遊太虛之時，井然有序的腳步聲傳來。
    “來人三十有餘，個個是好手。”聽命放下茶杯，提醒道。
    “王妃，上次好生相請您不配合，老穀也再也沒有回去複命，大家心知肚明，將軍開始背水一戰了。這次我老孫也不多說，隻問一句，您是否願意交出密信。”
    笑話，他不願多說，我還不願多講呢！輕巧地放下茶杯。
    “不用留活口了。”
    ……
    扔給掌櫃兩錠元寶算是賠了他的損失，我們繼續馬不停蹄地趕路。期間正值陰雨天氣，傷口病痛複發了一次，我終於體會到沐風所說的鑽心疼痛是什麼。
    躺在床上死死握住聽命的手，把被子塞進嘴中如小獸般不住地嗚咽，心裏用上了我所能用的最惡毒的詞語將霍烈問候了一遍。
    這還是服用了林沐風專配的止痛藥丸後的效果。
    在這般的折磨之下，我們終於疲累不堪趕到了天和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