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親定
    “怎麼樣，還沒有醒嗎？”鳳花水俊美無疆的臉上滿是凝重。
    “相爺不必著急，小姐的傷勢不重，隻是流血過多才導致暈迷不醒。”白須大夫一邊安慰著鳳花水，一邊龍飛鳳舞地開著藥方。鳳花水聽了他的話，稍微舒展眉頭，換來侍從，送走白須大夫，安排下人煎藥。
    “傷蘇兒的是誰，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果真是他？”鳳花水看了看單膝跪地的高祥，沉吟了下，“這事不能輕率，先壓下來再說。”
    “高祥知道。”高祥麵容一凜，有些踟躕“易公子的事……”
    “他還沒走！？”鳳花水冷笑，“黃毛小兒倒是有膽量…走，看看去。”鳳花水囑咐丫鬟好生照顧唐戚，便闊步走了出去。高祥隔著屏風，依稀辨出唐戚臥床的身影，眼神複雜而無奈，有一絲掙紮的留戀。
    “唉…”唐戚按著抽痛的太陽穴，再被這人瞪下去，她就要破功了…看來自己沒有懷疑錯，這鳳府的高管家與她前身之間定有貓膩。她無力地盯著淺紅色的帳頂發呆，現在應是進了衛姵蘇的表舅家了吧，她唉唉又是一歎。
    “小姐醒了？”唐戚側頭，一張秀麗的臉印進眼簾。惟謦見唐戚掙紮著要起身，機靈地扶起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你可看見和我一起來的女孩了？她現在在哪？”腳下有些虛浮，唐戚將一半的重量壓在跟她差不多高的惟謦肩上，虛弱地開口。
    “秋喜姑娘沒照顧好小姐，被相爺罰了，關在柴房。”唐戚甩開惟謦的手，左肩上的傷讓她疼出冷汗。
    “小姐莫急，相爺說了，隻要小姐醒了，就放了秋喜姑娘。”想惟謦想把唐戚扶回床上，被她拒絕了。
    丞相府很大，華麗奢侈中又帶有江南溫婉的味道。豪華的宅子被山山水水綠意環抱，不難看出設計師的匠心獨具。
    “蘇兒，你醒了！？”誇張的聲音震得唐戚一愣，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被人緊緊摟在懷裏，唐戚隻覺得呼吸困難…掙脫不開來人的束縛，她隻好努力把頭從香噴噴的懷裏移了移，保證自己能夠呼吸新鮮空氣。
    “好蘇兒，醒了好，醒了就好……”鳳花水遠遠看見唐戚單薄的身影迎風而立，長裙被風吹起，仿佛她整個人都要被帶走了般…這畫麵牽動了他的某根神經，他顧不得身後的晚輩，也顧不得身邊的丫鬟奴仆，隻想抓住眼前單薄的身軀，不想再經曆一次失去的痛苦。
    “舅舅…”唐戚聽出鳳花水的聲音，還是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可鳳花水還是重複著那就“醒了就好”，似在安慰唐戚，又像在安慰他自己。
    “鳳丞相。”鳳花水被易良垣從後麵拉開，“希望丞相記得答應過小侄的。”說完，也不管鳳花水會不會發火，徑直牽了唐戚的手，對她溫柔一笑。
    唐戚還搞不清狀況，突見易良垣對自己笑得好不溫柔，又恍神了半天，等再緩過來時，眾人已進了鳳花水待客的花廳。
    “相爺，”高祥冷下臉，單膝下跪，“表小姐的事還是等衛老爺來了再做決定吧。”
    “我為什麼要等那個死老頭啊！”鳳花水像被針紮一般從椅子上跳起來，瞥見唐戚不解的目光，又悻悻地坐回去，狠狠地刮了高祥一眼。這小子今個兒是怎麼了，明知道他跟衛老頭八字不合，還敢在他麵前提起他…
    “舅舅…”唐戚沉吟了下，還是決定先搞清狀況再說，“你們在說什麼，蘇兒聽不明白…”
    “蘇兒啊……”
    “衛姑娘自己做的事，難道還要別人提醒嗎？揚州城一吻…”易良垣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唐戚，幽幽道，“菩修曾發過誓，穿了盈鳳華月的女子，便是菩修的良人。”他澀澀一笑，而後釋然地看向唐戚，真誠而溫柔。
    易良垣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了的，他就會盡其所能剖心對待。
    盈鳳華月是他大姐瞞著他獻給太子大婚的，得知準太子妃帶著盈鳳華月逃婚，他便不眠不休四處尋找…他在害怕，害怕他嘲笑的變成事實。為了兒時算命先生的一句話，他用了十年時間繡成盈鳳華月…長大了的他卻不再相信當初的預言。
    盈鳳華月一直被他珍藏著，若非得到他的首肯，怎麼會有人能穿上？直到急於邀寵的大姐騙了他，拿走了盈鳳華月他才醒悟，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不會發生就不會發生的，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那日找到盈鳳華月他是悲喜交加，滿目紅色像是在提醒他天命不可違…人間的姻緣都是月老安排好，牽了紅線的。
    “菩修今生非蘇兒不娶。”易良垣雙膝跪地，“請相爺成全。”
    “易公子也是怪了，要娶表小姐，你應該去求衛老爺，而不是在相府耗著。”
    “高管家說笑了，現在鄖京城裏誰人不知鳳相認了蘇兒為女…菩修認為鳳相可以為蘇兒做主，難道高管家覺得鳳相不配？”
    “你——”高祥瞥見鳳花水青白色的臉，忙低頭作輯，悶聲道，“高祥知錯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都起來吧…祥兒，衛老兒什麼時候到？”
    “最快明日傍晚。”
    花廳裏一片沉默，唐戚瞄了瞄三人，終於輪到她發表發表意見了，不是嗎？肩膀的疼痛還在提醒著她，有個癡心的女子在為眼前要娶自己的男子情傷。
    “易公子，蘇兒為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蘇兒不該頑皮，做了讓公子誤解的行為。”唐戚懨懨地抬眼，“也不想破壞別人的姻緣。”
    易良垣一臉陰晴不定，轉念一笑，“是衛姑娘想多，鳳相您說是吧。”話鋒一轉，把唐戚的疑惑拋給鳳花水。
    “蘇兒重傷未愈，還要好好修養的好，來人了，送小姐回房。”
    “可是……”唐戚看得出來鳳花水的隱瞞，也知道易良垣話中有話。可身子偏偏跟大腦不在一個等級上，任她如何堅持，還是免不了虛弱無力。
    “乖乖聽話，蘇兒的婚事舅舅說了算，就這麼定了。惟謦，好生照顧小姐。”
    “是。”唐戚被惟謦攙扶著出了花廳，肩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可以不動聲色地忍了又忍，可是，花廳內的談話，根本沒給她插嘴的餘地…她的精神有些渙散，眼前顯現出空禪大師給她寫的信：塵緣不斷，情愛紛繁，莫歎。尋尋覓覓，聚聚散散，錯看。魚擇水居，水養魚生，幾惜。來則來，去則去，緣起緣滅，終歸到底，一池春水幾條魚。
    易良垣是哪條魚，可是她要找的那尾麼？唐戚撫著胸口，眯著眼看向花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她的耳邊是惟謦的驚呼，視線裏有三個向她飛奔而來的身影…唐戚咧嘴笑了笑，耳邊的聲音從獨奏變成了重唱，漸漸步入黑暗。
    鳳花水摟著唐戚軟軟的身子有些顫抖，若不是唐戚裝得若無其事，他們怎麼也不會對她疏忽。
    鳳花水身後的高祥、易良垣，麵帶憂色，盯著昏迷不醒的唐戚不知在想些什麼，既不能上前幫忙，隻好默默聽著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