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意外
    “秋喜姑娘，表小姐可在房裏？”高祥看著抱膝坐在房門前沮喪的人兒。
    “恩。”秋喜點點頭，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都不肯出來…高管家你說秋喜要怎麼辦，才能哄小姐開心啊？”秋喜揚起頭，眼裏星光閃閃，期待地看著高祥。她是真的沒有法子了，整整兩天，她家小姐不吃不喝不出房門，可愁煞了人。
    “呃，這……”高祥受不了秋喜小狗乞食般的目光，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到緊閉的房門上，“高祥已將小姐的情況向老爺稟報了，待小姐情況好些，再……表小姐。”高祥恭敬地對開門而出的唐戚行了禮，退到一旁，讓路。
    “小姐！”秋喜激動地從地上蹦起，一把抱住唐戚，嘴一癟，哭了出來。
    “乖……”唐戚安撫著秋喜，見她眼圈紅紅，眼皮下的淤青明顯，也知她兩日來守候著自己必是沒有好好休息，心裏愧疚，“去看看有沒有吃的，拿過來，我們一起吃。”
    “恩恩。”見秋喜歡快的身影走遠，唐戚斂去了臉上的笑容，“高管家，進來說話。”
    高祥不做遲疑，在唐戚轉身進屋後，立刻跟了進去。
    “不知表小姐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就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高管家。”唐戚拿了杯子，倒了兩杯冷茶。“請坐。”
    “高祥不敢越矩。”唐戚見他謙恭立於一旁，也沒有再堅持。既然自己已經想通，決定認真對待現在的自己。那麼，就該好好學習融入這個世界。
    “高管家也許聽說過，我大病一場，醒來後喪失了不少記憶，忘記了很多。”唐戚端了杯子，看向高祥。高祥抱拳作輯。
    “表小姐的事，高祥略有所聞…本以為是下人誤傳，”高祥彎了嘴角，第一次在唐戚的麵前笑了，“蘇兒卻是連我這個祥大哥都不認識了呢…”神情頗為哀怨，一改之前嚴肅正經的神態，讓唐戚目瞪口呆。
    “老爺聽說你的情況，本欲親自前來…朝中有事才不得不作罷，特別吩咐我好生照顧…蘇兒變了很多啊。”
    呃，原來是個老相識。唐戚抿了嘴，一時之間想不到要說什麼好。
    “表小姐不必為難，高祥沒有別的意思。”轉瞬之間，高祥又變回了那個不苟言笑的高管家去了。
    “祥大哥。”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個道理唐戚還是懂的。“蘇兒這一病，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丟了記憶，是迫不得已。”
    “小姐放心，你既出了衛府，得丞相保護，任她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肆意妄為。”
    “蘇兒實在不知哪裏得罪了二娘，竟讓她如此不容。”唐戚本想借此機會探探高祥，順便打聽打聽以前的事…但見高祥的神色，看出他並不想說，唐戚就知不能如願了。
    “請小姐好生休息。”秋喜拎著食盒進屋，恰好給高祥告退的機會。唐戚看著他走遠，也不能說什麼。回頭跟秋喜吃了飯，主仆兩人休息夠了，傍晚時分出了鳳府別莊。
    “小…公子，秋喜有話要說。”
    “恩，說吧。”一身男裝的唐戚帶著侍童裝扮的秋喜，在揚州城內繁華的大街上悠哉逛著。“這把折扇不錯…秋喜，付錢。”
    “是…小、公子。”秋喜哀怨地看著興致勃勃的唐戚，有些哀怨。
    “好好好，你說吧，我聽著。”唐戚受不了她的眼神攻擊，舉手投降。認真地盯著秋喜的眼睛，示意她說話。
    “……公子您想去哪裏玩呢？”秋喜憋了半天，最終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幹的話。她但心唐戚，想問問她家小姐有何心事，想幫她排憂解難，不想看她消沉、難過，把自己關起來。可是現在眼前的小姐不正高高興興和自己逛著街麼，那她還有什麼好疑惑的？隻要小姐開心，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麼…秋喜搖搖頭，對唐戚釋懷一笑。“小姐，聽說到了揚州不上群芳閣，枉為揚州行呢…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唔！公子？”秋喜揉著被唐戚用折扇敲痛的額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那群芳閣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秋喜無辜地搖搖頭，唐戚哀號，這小丫頭要是知道群芳閣是妓院，還敢邀她去看嗎…唐戚瞄了一眼委屈的秋喜，心裏也感激她的用心良苦。至歸原寺回來，她就迷惑了。關了自己，神思完全徘徊在三界之外。對身邊的事，是不聞不問。秋喜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最擔心她的人。
    她把自己關了兩天想通了一件事。人生不過幾十載，她再世為人，即便不為祭冥所說的補償，也得好好的以現在的身份活下去。為什麼自己要鑽牛角尖，總置身事外，把自己當個過客看待。空禪大師說得好，既然一切都是注定，那自己就該安安分分接受現實。
    再看一眼秋喜，唐戚在心底發誓，她要做一個快快樂樂的衛姵蘇，原滋原味的唐戚。要讓關心她的人一樣活得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去看看吧。”
    “公子不生氣嗎？”秋喜跟在身旁，悶悶地開口。
    “為什麼要生氣？你處處為本公子著想，本公子賞你還來不及，生那股子的怪氣。”唐戚一把摟過喜笑顏開的秋喜，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對秋喜說道，“錢帶夠了嗎…待會一定要玩個盡興。”
    “小姐，我們現在是男子打扮，您這樣的舉止會惹來非議的。”秋喜小聲說道，躲開我的手臂，恭敬地站到我身後。“群芳閣的菜很貴嗎？秋喜帶了一些銀票，不知道夠不夠……公子，您說什麼？”
    “我說，快點走吧。”唐戚無奈笑著，不知秋喜這個古板的性子是不是隨了她那教書的爹…露個手臂她有講的，換了男裝摟個肩，她還有講的…真是，服了她了。
    群芳閣門口出現了這麼一個場景。秋喜死命扯著唐戚的袖子不讓她進這煙花之地。唐戚抱了群芳閣豎招牌的杆子，耍賴不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秋喜咬牙跺腳，悔不當初啊。要知道這群芳閣是個什麼地方，她死也不會提議讓她家小姐來的。
    “公子，我們回去吧。”秋喜哀求道，一張小臉不知是羞紅了，還是被氣紅了。“出門之時高管家有交代，小姐可不要為難秋喜。”秋喜靠近唐戚，哀怨之意不言而喻。
    唐戚歎了口氣，其實她隻想逗逗愁眉苦臉的秋喜。沒想到這小妮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來得古板，難應付。甩甩因用力過頭而有些麻痹的手，她輕輕躍下了固定木樁的石台。
    “是你！？”易良垣皺了皺眉，一把將唐戚拖走。
    “放手…放手。我認識你嗎？”唐戚甩開莫名其妙抓著她疾走的人，雖然他唇紅齒白，眉目俊秀，長得不賴，但也不能耍流氓，亂拉了人就跑啊。
    “小姐…公、公子，您沒事吧？”秋喜喘著氣，把唐戚護在身後。呃，在看清“壞人”的麵貌之後，秋喜疑惑了：這麼漂亮的人會是壞人麼？
    “秋喜，我們走。”唐戚眯了眼，看了看對麵怒氣騰騰的美男，選了個折中的方法，不與他計較，直接走人。
    “小…是，公子。”
    “喲喲，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嘖嘖嘖，怎麼幾月不見，想通了？”嬌柔酥軟的聲音聽得唐戚一個激靈，然後是一團五彩的影子在月下越來越清晰地靠近她們。
    來人腰肢纖細，麵若芙蓉，身著五彩繁花錦繡裙衫，一雙鳳眼在唐戚和易良垣的身上來回打量，發出曖昧的笑聲。
    秋喜挨著唐戚，情不自禁地拉緊了她的袖子，有些害怕地瞄著妖嬈豔麗的女子。唐戚何嚐不是一樣的感覺，這裏偏僻清冷，怎麼看那女子都像勾引人的狐狸精。
    “聽說你找回了盈鳳華月，怎麼還不回京？莫不是…”歲心曖昧一笑，偏頭倚靠在易良垣的肩上，“愛上人家了？”
    “不知羞恥。”秋喜紅了臉，扯扯唐戚，“小姐，我們走吧。”
    “是你。”唐戚目光炯炯，狠狠地盯了易良垣，想不到歸原寺上那個讓她脫衣的瘋子，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唐戚在心裏獰笑。
    “這位姑娘，”唐戚插進易良垣與歲心之間，揚起小巧的下巴，她不及這兩人高，踮起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易良垣的臉頰上啄了一口，笑得無害。“就如你看到的，我們……”唐戚曖昧地笑笑，看到歲心嬌美的臉由紅轉白，不再說話。她揚起頭看臉色發青的易良垣，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總之，我們斷袖，斷得厲害。”唐戚順勢摟住易良垣的腰，還沒來得及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就被一個大力扯離了易良垣。
    “你滾開。”歲心陰狠地橫了唐戚一眼，拉了易良垣迅速消失在唐戚的視線中。
    “哈哈哈哈哈。”唐戚捂著肚子笑得抽筋。她總算是報仇了。
    唐戚是過了癮，可看著她笑得不顧形象的秋喜就犯愁了。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怎麼會如此胡鬧，這下，這下她該如何跟老爺交代啊…
    唐戚不知道她報複性的一個吻，竟有如此深意。
    非君不嫁…非君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