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空氣裏穿梭著微涼的夜風，拂過臉龐，很輕很柔，卻刮在少司命的臉上，是一滴滴淚，緩緩的落下。
    事到最後，她總是要死的，可是，卻總是如此的放不下。
    明明是陰陽家的人，就該知道什麼叫做認命，可是，還是放不下。
    不可能讓夜兒來送死。
    自己本就是將死之人，又怎麼能再拖上夜兒這個無辜的孩子？東皇太一，本就已經算好了，這，就是自己對於陰陽家最後的價值，這，就是東皇太一眼中，最後需要去除的，他殘存在葉家，最後的弱點。
    話語似乎粘稠在喉嚨裏，堵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到最後，才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說出口：“祭祀的儀式什麼時候會開始？”
    “明夜，子時。”東皇太一的聲音，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平穩，“如果你想去和白鳳道別，我倒是不攔著你。”
    “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不需要這麼說。少司命絕對不會告訴白鳳的，不會用這麼多人的性命來換我一個。東皇閣下可以放心了。”
    說完，轉身便走，再不理會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搖頭，少司命，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既然你已將死，便要在死前，發揮最大的作用。
    *
    透過窗沿，月光偏射入房內，一片淺淺淡淡的銀色，是黑夜裏最美好的顏色。
    白鳳坐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晚風卷起他異藍色的發，在星光裏，掩埋了他的表情，隻留有些許的陰影，罩在臉上。
    少司命輕輕走到他身邊，“莫言，在想什麼？”
    “我在想，東皇太一他，真的會放過我們嗎？”白鳳垂下眼瞼，緩緩說。
    他總覺得，以東皇太一的為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東皇閣下向來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否則他如何做的上陰陽家的首領地位？”
    “是麼？如果是這樣，那便最好。”白鳳一躍從窗邊躍下，站到了少司命身邊，“我們出去走走，杳然閣裏，太沉悶了。”
    少司命看著他，微笑浮上臉龐，什麼也沒說，隻有一個字：“好。”
    *
    是個熱鬧的夜市，兩個人隱藏在無數穿梭的人群中，是數不清的市民，在街燈下，不過也隻是普通的市民罷了，沒什麼兩樣。
    “莫言，你看那裏有賣麵具的，我想去看看。”
    白鳳偏過頭，看看少司命，麵具？她為什麼要麵具，不是平日裏都戴麵紗麼？隻是還沒想清楚，人就已經被少司命拉走了。
    “莫言，你看這個麵具，很適合你啊。”
    白鳳看過去，是一個鳳喙的模樣，兩邊還翹著幾根尾羽，讓他微微驚歎的是，這居然是鳳凰的尾羽。這世上，能見到鳳凰巢穴的人，可並不多見。能一次找到這麼多鳳凰尾羽的人，就更少見了。
    “兩位可是白鳳與少司命？”擺攤的，是個中年男子，看起來確是精神。
    “閣下是誰？”
    “我？”他笑笑，“我是青梟的朋友。白鳳，應當聽過吧。”
    “原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不過是提醒你一句，勿失眼前人啊。”說完，他人就消失了，這時候，兩個人才發現，這個攤子的真正主人，竟然被他弄暈了擺在了一邊。
    “他是誰？”
    “青梟，是鳳凰中的王者。他說是青梟的朋友，自然，便是青梟的主人，瀾燈了。”白鳳凝眉，“不過不清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少司命垂下眼瞼，低聲說：“我也不清楚。我們回去吧。這夜市，我也不想逛了。”
    瀾燈，你究竟是誰，知道些什麼？
    *
    “璃兒，怎麼了？”白鳳總覺得，今天的少司命總有些不對勁。
    “沒事，沒什麼。”少司命搖搖頭。
    白鳳並沒有說什麼，過了很久，他輕輕說：“璃兒，等衛莊他們蘇醒過來，我就去告訴衛莊，我要退出流沙。然後，我娶你為妻，好不好？”
    少司命撇過臉去，不讓他看見那一瞬間流下眼眶的眼淚。
    “璃兒，你怎麼了？”
    “我沒事。”少司命搖搖頭，“莫言，你現在就娶我好麼？”
    如果過了明天，我們，恐怕就再也無法見麵了。
    “為什麼？”
    “我隻問你一句，現在就娶我，好不好？”
    “好。”
    *
    紅燈染，青紗幔，一盞琉璃燈，一宵傾城夢。
    莫言嗬，這於我而言，就是一場夢，夢醒時分，我就要走了。
    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葉紫璃在此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嫁與莫言為妻。”
    “莫言在此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娶葉紫璃為妻，永生輪回，不滅不棄。”
    是的，就算等到下一世的輪回，我依舊不滅不棄。
    璃兒，三生三世，我娶你。
    少司命側臉看著身旁的白鳳，兩人相視一笑，將床邊紗幔放下，窗外的月光如此皎潔而溫暖，照亮了一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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