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機關城外，一片寂靜，隻偶爾有樹葉刮在風裏，才帶起微微的“沙沙”聲，聽得有些嚇人，無端的心慌。
    白鳳緩緩的走著，血跡印在地麵上，痛心的紅色。
    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模糊了，看不清，藍色的天空與深色的樹林交錯在一起，模糊成一片令人心碎的暗色調。
    白鳳慘慘笑了笑，他，怎麼了，是要死了麼？
    當年的韓國禁衛軍首領，現在的流沙四天王之一的白鳳，竟然會被傷成這般模樣，更有甚者，他，也許就要死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死在他剛剛的戰場旁。
    意識一層一層的剝離，白鳳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前方，卻無奈抵不住沉沉的睡意，想要長睡不起，就此離去。
    嗬，這就是我的下場嗬。
    滿眼的黑暗襲來，白鳳最後的印象裏，是一片融彙的天空與密林的藍綠色中，摻雜著淺淺的淡紫色，似乎還有著淡淡的清香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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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站在白鳳的麵前，靜靜的。
    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
    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是孤高而冷清的，似是陽春白雪一般，無人能及，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脆弱，似乎隻要輕輕的一推，就會倒下。
    而現在，他站在自己麵前，眼神裏第一次有了脆弱與自嘲流露，看得她心疼。
    伸出手，少司命似乎是想要扶住白鳳，卻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看見白鳳緩緩倒下。
    她的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有痛苦，有釋然，而更多的，是驚恐。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明明看著白鳳在自己眼前倒下，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愣在原地，心裏拚命的喊著過去扶住他，身子卻始終是慢了一拍。
    身形一縱，穩穩接住已經倒下的白鳳，她不知心中是喜是悲，或許兩者相生相融，已經成了一體，讓她辨不清。
    或許，她悲的是白鳳的傷，或許，她喜的是白鳳的傷，隻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安穩穩的待在他身邊，不被他所排斥。
    白鳳，不，莫言，且容我靜靜的看你一次吧。
    這應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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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師父說，冥諾絕對無藥可解。請不要再抱有希望了。”血墨站在少司命身邊，聲音冷冷的，不帶絲毫的人情味。
    「是……麼？」少司命笑了笑，笑容裏是淒愴的悲涼，「我知道了，謝謝你，血墨。」
    血墨看著麵前的少司命，那樣好看的臉龐，卻流露出了悲傷，似乎連她都被浸染了，緩緩的蔓延開來，一點一點的，不知不覺，待回神時，已無法抽身了。
    “其實，你不必要這樣的。”第一次，她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沒事的，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情緒有什麼波瀾，卻有著比空氣凝固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
    「快走吧，不然無心尊上要著急了。」少司命不待她說完就打斷了她，自己也在同時轉身離開。
    血墨站在原地，看著少司命清瘦的背影，隱約的，似乎聽見有水滴滴落在叢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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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剛剛，她知曉了自己一年之內必死無疑的結果，而現在，她看見，白鳳在自己麵前倒下。為什麼總是這樣呢，白鳳，你知道麼，我本來想靜靜的看你一眼，然後就悄悄的離開，可是你為什麼要讓我看見你這副模樣？
    我會心疼，我會舍不得的。
    顫顫的伸出右手扶住完全攤在自己身上的白鳳，少司命抬眼望向天空。
    這是我最後一次放縱自己了。
    白鳳，隻因為是你。
    她單手結了天兆印，將兩個人包在裏麵，然後迅速離開了。
    崖邊，血墨靜靜站著，看著兩個人離開，倏地身影一晃，也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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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鳳睜開眼睛，渾身的酸痛感讓他感到相當的不適，隻是仍然支撐著坐起來，看著麵前的女子，嗓音由於多日未說話而顯得沙啞：“我這是在哪裏？”
    “杳然閣。”血墨一襲粉藍色的清衫，一雙眸子裏是淡淡的釋然和寬心，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你已經睡了一個多月了，該醒了吧。”
    “一個多月……我怎麼會在這裏的？”白鳳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是少司命把你帶回來的。”血墨走到床邊，將已經涼好的藥遞給他，“如果不是星魂師兄和師父為你求情，東皇閣下也念著她的傷，不然，你是不會有可能醒來的。杳然閣，向來不可能有外人進入，進者必誅。”
    白鳳抓住了這句話裏的信息，抬眼看向血墨：“她受傷了？怎麼回事？”
    “她中了冥諾，無藥可解。這一年之內，她會失去所有知覺，然後……致死。”血墨頓了頓，聲音也黯淡下來，“東皇閣下答應她，如果她同意東皇閣下的條件……就同意救你。”
    “東皇閣下？是誰？”
    “是一個能夠救你的人。”血墨明白不應該透露給他太多東西。
    “她答應了什麼條件？”白鳳看著血墨，從她的眼神裏，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血墨搖頭不語：“你快些喝藥吧，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這藥，可是少司命她不遠千裏為你取來的。”
    “我想見見她。”
    “她……現在出去了，不在這裏。”血墨搖頭，“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應該就可以回來了吧。”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也許，還可以再帶回來一個可以救你的人。”
    白鳳不再說話，血墨見他無事，也就走了出去，臨走到房門口時又回頭囑咐他，“你不要四處亂走，不然會迷路的。”
    白鳳沒有理她，隻是一個人靠在床邊，沉默不語。
    璃兒，你究竟做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為什麼你受這種磨難卻不告訴我，為什麼你……璃兒，你在哪裏？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