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韻華葬 第十九章 春風扶欄露華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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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霞宮。
“錦雲香滿鏡,岸巾橫笛,浮醉一舟輕。別愁縈短鬢,晚涼池閣,此地忽逢迎。柄圓欹綠,倚風流、還恁娉婷。憑畫闌,嫣然輸笑,無語寄心情。盈盈。露華勻玉,日影酣紅,記晚妝慵整。還暗驚、人間離合,羞對池萍。三年一覺西湖夢,又等閑、金井秋聲。銷魂久,夜深月冷風清。”一個青衣素衫,麵容慘淡的女子斜倚在柳樹上,右手捂住胸口,很是痛苦的樣子。語罷,兩行淚從那張絕美的臉上緩緩落下,垂到嘴邊,女子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自嘲的意思!
“唉!”宮女歎了一口氣,向她走來,道:“娘娘,都這麼久了,別去想了!”
蘭妃搖搖頭,目光落到水中,看著自己的倒影,消瘦的麵孔,滿是悲涼的眼睛,蒼白的皮膚,和悲哀的表情,這就是當年名動一時的佳人易瀾凝嗎?瀾凝苦笑著,那個意氣奮發,目中無人的活潑少女呢?她到哪裏去了?她死了!她死在了那棵落櫻樹下,是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隻是一刻,僅僅一刻鍾,之後他們便咫尺天涯!三年前的她是那麼驕傲,驕傲的不允許眼中存在一顆沙子,於是那天午後,重傷了遲了一刻去給她買她最愛吃的蓮子糕。但是,她卻不知道,當她將蓮子糕扔出出去的刹那,就注定了他沒以後的命運,擦肩而過,君臣之別。
三年一覺西湖夢,又等閑、金井秋聲。銷魂久,夜深月冷風清。當初的自己,為什麼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宮後的命運?為什麼就不能冷靜的想一想?三年了!一夢已三年。歌聲耳邊,冷風依舊寒。
“望江南兮清且空,對荷花兮丹複紅。臥蓮葉而覆水,亂高房而出叢。楚王暇日之歡,麗人妖豔之質。且棄垂釣之魚,未論芳之實。唯欲回渡輕船,共采新蓮。傍斜山而屢轉,乘橫流而不前。於是素腕舉,紅袖長。回巧笑,墮明。荷稠刺密,亟牽衣而綰裳。人喧水濺,惜虧朱而壞妝。物色雖晚,徘徊未反。畏風多而榜危,驚舟移而花遠。歌曰,常聞蕖可愛,采擷欲為裙。葉滑不留糸延,心忙無假薰。千春誰與樂,唯有妾隨君。”
耳邊忽然傳來歌聲,唯有妾隨君!多麼美好的字眼啊!女子能依偎在深愛的丈夫懷中,大聲的告訴世人,我愛的就是我身邊的男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與他相愛!受人的羨慕,受人的祝福。聽著這歌聲,眼中的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噼裏啪啦的垂到湖裏。瀾凝俯下身,看著水中的倒影,伸手觸碰湖水,一陣涼意在身上遊走。
好久好久,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宮女長歎一聲:“方才來儀宮來人,明日要宴請六宮,要娘娘準時赴宴!”
瀾凝問道:“不是說我可以免去嗎?”
宮女又道:“那人說,皇後娘娘特意吩咐的一定要請您去,而且據說,本家王爺也會來。”
他?他也來?三年如一世,不知他現在好不好?
宮女試探著說:“聽說,太後將本屆秀女江襲月賜給了四王爺做王妃,所以娘娘,該忘的,就忘了吧。”
忘?這個字談何容易?他終於要成親了!該恭喜他了。
瀾凝苦笑:“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