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
    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
    兩小無嫌猜。
    ——唐•；李白《長幹行》詩
    1974年公安局大院添了兩個娃，一個是刑偵隊長黃隊的大兒子黃立華，一個是中學教師馮老師的小兒子馮家俊。
    倆人差了幾個月但是同歲。
    黃立華5歲的時候家裏添了另一口人，他妹妹黃立敏。
    黃立華第一次看到黃立敏的時候，旁邊站著馮家俊。
    “我妹妹長的好磕磣啊！”黃立華皺著小臉說。
    “是不咋好看。”馮家俊也皺著臉說。
    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能指望長的多美？
    馮家俊用手指戳了戳黃立敏的小臉，黃立華伸手打掉了馮家俊的手，“你再給戳壞了。”
    “我戳戳怎麼了？戳不壞。”
    “更難看可咋辦啊？本來長的就像猴似的。”黃立華無比哀怨地說。
    “挺好。”
    “咋？”
    “你不用去動物園了。”馮家俊很認真地說。
    就這一句話，落在黃立華的心裏按現在的說法就是，他覺得馮家俊這孩子太有才了。
    因為像猴子這個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黃立華送給他妹妹的外號就是“小猴子，”誰家女孩子願意被這樣叫啊？尤其是當黃立敏去了動物園知道猴子長的啥樣以後，對他哥哥那是說不上恨之入骨倒也是恨地咬牙切齒的。
    於是，和他哥哥湊熱鬧的時候她比誰都咋呼，當他哥哥犯錯的時候她檢舉揭發她哥哥比誰都積極，以至於黃立華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抓過她妹妹狠狠地打她屁股一次。
    有時候實在是太生氣了，黃立華會偷偷地掐她妹妹一下，用力不大但是黃立敏也會叫的和殺豬似的。
    有時候小丫頭也挺調皮故意使壞，背著大人，假裝他哥哥掐她也叫的嗷嗷的，恨地黃立華巴不得一天揍這小丫頭八遍。
    一次全家吃晚飯，黃立華竟然問他媽媽：“這丫頭是不是你抱回來的啊？不是一個爹媽生的吧？”
    那結果就是男女混雙啊。
    爹媽追著打，黃立華撒開了腿就跑馮家俊家去了。
    馮家俊聽完事情的原委當時幹淨利落地吐了一個字：“該！”
    8歲那年二踢腳崩壞了馮家俊的手，這算是黃立華間接導致的，那是第二次馮家俊因為黃立華受傷，第一次是7歲那年的夏天。
    三伏的天氣，誰都希望在家裏涼涼快快地呆著，可是7、8歲的小子正是淘氣的時候，誰能閑的住呢？
    忘記誰家小子弄來個皮球，小哥幾個跑學校操場上踢球去了。
    30多度高溫的天氣，幾個人踢的汗流浹背地回家了。
    “好熱！”馮家俊脫了小背心擦著汗。
    “是。”黃立華點著頭，“哎，我知道一個方法特涼快，走！去我家。”
    黃立華拉著馮家俊就往家跑，推開門就鑽進自己家的廚房了，指著大水缸說：“咱衝涼吧。”
    “用缸裏的水？”
    “咋？你害怕啊？可涼快了。”說完黃立華就開始脫衣服，光溜溜地拿起水舀子，淘滿水，“唰”地從頭澆了下去，這個爽。
    純純的地下水，再放在大水缸裏，那水可真是拔涼拔涼地。
    馮家俊有些猶豫，他是早產兒，早生了20多天，平時爸媽沒少囑咐注意身體，可是現在這滿頭大汗，熱氣從裏往外冒，恨不得把自己扔在冬天的大雪地裏，再看看正爽著的黃立華，怎麼可能不動心？
    “喏，你衝不衝？”黃立華濕漉漉地遞著水舀子。
    馮家俊點點頭，三下五除二也脫了個精光，連小褲衩也脫了扔一邊了，也得虧孩子小，還沒有點男女有別的意識，當時他們就沒考慮過萬一黃立敏這時推門進來可怎麼辦。
    同樣淘滿了水，“唰”地澆了下去，熱氣唰地就散了，雖然心裏還有點燥熱，但是涼快了不少。
    這小哥倆這個美啊，不過問題也來了。
    就一個水舀子，兩個人都要衝，你搶過來我再搶過去，倆人爭上了。
    這黃立華是誰啊？
    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主。凡是他爹回家了，沒一次不追著他揍的，滿大院地跑，周圍鄰居就和看電影似的看熱鬧，也就是善良的馮老師有時出來勸勸，那時保準跟著個馮家俊。
    後來黃立華曾經問馮家俊那時你是不是特不忍心我被打，你才跟著出來看看的。
    馮家俊也挺幹脆地搖了搖頭特別直白：“沒有，我一直當耍猴的看。”
    “我先衝！”
    “是我先衝的，歸我。”
    你推我，我伸手搶，一來二去地，兩個小家夥不自覺地用大了力氣。
    黃立華的力氣大，一把將馮家俊推倒了。
    萬箭穿心知道什麼感覺嗎？
    一般人不了解。
    但是如果你問馮家俊萬箭穿屁股什麼感覺，他能準確地回答你。
    黃立華把馮家俊推倒了，馮家俊沒站穩，屈膝往後坐。
    “啊！”
    “啊！”
    別懷疑的確是兩聲慘叫，一聲來自馮家俊因為他坐在……，咳咳，仙人球上麵了；另一聲來自黃立華，因為……馮家俊壓壞了他爸爸最心愛的一盆植物。
    別看黃爸爸是做刑警的，但是唯一的愛好還是頗雅的，喜歡伺候花草，養別的植物需要精心照顧，就這仙人球特好，放在有陽光的地方偶爾澆澆水就可以。
    也不知道那天怎麼就那麼寸，不該出現在廚房的仙人球就那樣明晃晃地放在了水缸旁邊，更重要地是，這倆小孩竟然沒看到，直到慘劇發生。
    手如果被仙人球的刺紮到什麼感覺？
    疼，不敢動，深怕紮的更深，弄不出來再感染了。
    整個屁股坐仙人球上啥滋味？
    三字：活受罪。
    倆孩子叫的那叫一個慘啊，正巧黃媽媽拎著黃立敏回家，這剛打開屋子大門就聽到倆孩子的叫聲。
    “又怎麼了？”黃媽媽把黃立敏放在嬰兒床上就衝進廚房了，一進門看到倆人光著還濕漉漉地，撲哧一聲笑了，“你們小哥倆這是幹嘛呢？玩熱了？衝涼就衝涼，怎麼還哭上了，又打架了？”
    黃立華此時除了哭也有些害怕了，顫抖地手指著馮家俊。
    “嬸子，我……我坐仙人球上了！”
    黃媽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一把拉過馮家俊看，廚房沒開燈，屋子也暗，但是也能看到馮家俊嫩嫩的屁股上紮著的刺，大的小的，長的短的，整個仙人球都讓他粉嫩的屁股坐了個稀巴爛，你說那得多慘啊？
    最後的結果就是，馮家俊光著屁股在黃立華的床上趴了一下午；黃立華和黃媽媽拿著鑷子給馮家俊摘刺摘了一下午。
    當晚黃立華又經曆了一次男女混雙，慘叫聲傳遍整個大院，黃立敏吃著自己的手指咯咯地笑看哥哥挨揍。
    不過從那時起，馮家俊特別害怕仙人球這類仙人掌科植物。
    黃爸爸是刑警，院子裏的孩子都把黃爸爸當做英雄，唯獨自己的兒子不拿老爸當回事，總是一副特不屑的樣子。
    他們大院裏有個竹子搭的架子很高很大，上麵爬著爬山虎，下麵有竹椅子和小方桌，夏日晚上幾家人沒事了就在架子下納涼，那時的娛樂活動很簡單，孩子們的樂趣就是聽黃爸爸講刑偵故事。
    那時的馮家俊聽的最認真，問的問題也最多，他旁邊的黃立華總是敲著他的腦袋罵他笨，然後黃爸爸敲著自己兒子的腦袋說：“就你聰明！”
    旁邊的孩子笑成一片。
    小學時倆人瘋著玩著，初中時倆人打著掐著。
    調皮的黃立華被老師訓斥時總能看到馮家俊在老師辦公室外等著，後來黃立華問：“你當時是不是挺擔心我的？”，馮家俊搖頭，“沒，我就覺得聽老師罵你我特過癮。”“你他媽的變態吧！”黃立華罵著。
    馮家俊被人堵在胡同口勒索錢財時，黃立華聽到消息拎著板磚就衝去了，把那人削進了醫院，從那以後那人見到黃馮二人就繞道走。
    高中時他們似乎是成熟了，彼此沉默了很多，雖然是同一所高中，雖然還住在一個大院裏，但是卻不常常一起回家。
    因為黃立華偶爾會做護花使者保護著當時的班花回家。
    當時的黃立華會唱著鄧麗君的歌，叼著煙坐在運動場的座椅上拉著馮家俊聊哪個女生漂亮，誰又向他偷偷遞紙條了。
    馮家俊聽著，笑著，然後把煙從黃立華嘴裏拿出來自己抽兩口。
    高三時，他們麵臨著一個問題，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