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玄最近心情不好，精神緊張，整晚的睡不著，大把的掉頭發，典型的精神衰弱。
    “阿九，抱抱我。”他一味的索求纏綿，我知道他隻是心裏很不安罷了。那樣敏感和脆弱，也許才是真正的姬夜玄。
    “阿九，還要。”
    我拍拍他的臉：“別怕，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有時候看他熱汗橫流，顫抖的不能自拔的時候，我真怕把他弄壞了。
    “阿九，我不怕死。我原來以為我是不怕死的，為了家族，為了國家，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想離開你，無論如何都不想……”姬夜玄呢喃著睡去。
    是啊，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分開，絕對！
    所以，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我和姬夜玄之間已經不單單是愛情，還有親情。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也不是離開了對方就不能獨活，在一起大多數時候也很平淡。隻是，如果離開了對方，會冷的瑟瑟發抖吧？
    “陛下又吐血了？！”何琛彙報完之後，姬夜玄深深地歎了口氣“君嗣玉呢？韓王那邊有什麼動靜。”
    “韓王已經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征用了屬國內所有十二歲以上的男丁。這男人真是瘋了，想滅國啊。”門外的人朗聲說著，語氣中有一股睥睨天下遊刃有餘的意味。
    姬夜玄起身，示意何琛退下，對來人躬身施禮：“參見太子殿下。”以姬夜玄的身份，見到陛下才用下跪。至於太子，他還沒那個資格。
    “嘿嘿，酈殤你也在啊。”薑明澄笑的很憨厚的樣子，其實他那副貌似忠厚實則詐的嘴臉我們早就看慣了“十弟和遠嵐沒上你這兒來。”
    “見過太子殿下。十殿下和七哥不是應該在團裏的宿舍嗎？”我討厭給人下跪，所以也老老臉裝作不知道要下跪。
    薑明澄一甩手，顯得十分的無奈：“就是不在，我剛才去找過了。過了門禁的時間兩個人都還沒回來，該找的地方都去過了。這不，才叨擾到你這兒來了。”
    “這……”薑明澄這麼急的滿城找，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可是一時半會兒上哪兒去呢。哎！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太子殿下，我倒是想到一個地方，隻是…不確定。”
    不管了，先去了再說。
    京城東郊的一處小巷，本就人煙稀少，這個時辰更是連鬼都不到這兒來晃悠了。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巷子盡頭的一戶人家還亮著燈。按道理來說，住在這裏的都是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布衣百姓，怎麼還沒睡下呢。
    用劍去劈門，盡然連我的斬紅劍都劈不動。於是翻牆進去，從裏麵把門打開，讓太子大爺進來。感覺好像做賊，萬一我猜錯了這位大爺肯定會把我賣了的。
    “好別致的院子。”薑明澄一聲感歎。
    嗯，要不然也沒必要用精鋼做這門啊！連太子殿下都稱讚的園子，想必不用我多餘的贅述大家也能略領會一二吧。我說姬遠嵐怎麼突然把自己錢莊賬上存的十二萬兩銀子全取出來，就買了這麼個小院子，原來是為了造這麼間金屋啊！
    能配得上這金屋的“嬌”想必連猜都不用再猜了，若不是十殿下，誰又值得遠嵐少爺這麼上心？煞費苦心勞民傷財的。
    我隻顧想著，太子已經走到門邊抬手叩門：“喂，有人嗎？麻煩開開門。”
    姬遠嵐不耐煩的怒吼：“誰啊？！深更半夜的。”
    太子淡淡的回到：“在下薑明澄。”
    我可以很清晰地聽到屋子裏一陣慌亂，然後是姬遠嵐一臉冷汗衣裳不整的奔出來給太子開門：“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額……”看他那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兒。
    “不請我進去坐坐？”薑明澄說著，並不待姬遠嵐回答，一腳已經跨進門直朝裏間走去，我也隻好在後頭跟上。
    上好的波斯地毯，成套的南海黃花梨的家具。桌上是大食是琉璃器，裏頭半盞極品君山銀針還沒涼透呢。這可真是…偷情的好地方，夠得上明王殿下的行宮了。
    我沒好意思跟著太子進裏麵的臥室，隻在門口聽到一句顫顫的：“四哥——”
    隨即太子滿麵春風的出來，什麼話都沒說。看見姬遠嵐拍拍他的肩膀道：“馬上收拾收拾到暖芳閣來，有事。”
    我實在是莫不清楚，他高興個什麼勁兒。雖說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一般的哥哥都會暴怒才對吧。
    薑明溪從臥房裏出來，也是衣衫不整的，手裏提著劍。一手扣著扣子，一手穿著鞋，狠狠的瞪了姬遠嵐一眼。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跟著太子出去，姬遠嵐在後麵拉著薑明溪又進了房間，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咬什麼耳朵。
    暖芳閣，原來這兒叫暖芳閣啊。我一直都叫它“雲姐開的店”，這家青樓原來是太子開的。想來也是，綰雲是入了樂籍的，除了太子誰有能耐保她出來呢。
    “韓王有正式發兵嗎？”姬遠嵐和薑明溪兩個人故意坐的離那麼遠，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太子把玩著手裏的玉杯，並不急著飲酒：“還在謀劃和準備階段，是我派在韓王身邊的人送過來的消息。征兵倒是已經開始了，不過那些從來沒打過仗的普通百姓，人再多又有什麼用？”自己這邊還沒弄好，別人已經知道了，這仗還怎麼打？這個韓王做人真失敗。
    薑明溪挑眉：“四哥，就直接說你這回有勝算嗎？”
    薑明澄倒是痛快，直接毫不猶豫的手一攤：“沒有。”
    沒有？噗——搞什麼啊！
    姬夜玄居然也點點頭表示同意：“韓王屬地內物產豐富甚為富饒，有銅礦可以鑄錢，有鐵礦可以冶兵。民風彪悍，有了勞役當地政府出錢雇人代為服役，還四處收留亡命之徒，對於其他地方逃來的罪犯禁止朝廷抓捕。如今民心所向，當地百姓無不爭先，想來也不是謀劃了一兩天，嗬嗬~~”
    這種時候虧你還笑得出來，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癡都知道有多可怕。
    “而且……”姬夜玄看了看太子，繼續往下說“西邊的琅琊王蕭家樂得坐山觀虎鬥，北邊南陽王恨不得進來趁火打劫。如果加上楚家一倒戈，到時候哪來的兵救急？”
    “楚雲天那老匹夫呢？”姬遠嵐懶洋洋的問道。
    太子搖頭：“不用問了，三個時辰之前帶著他大兒子和小五跑了，一直往西去了。我派的人也不知道攔得住他們不。”連太尉都反了，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姬遠嵐鬱悶了，楚雲天畢竟是他的老上司：“這老家夥也真夠很的，京城裏留下一百多口子不要了。我就不懂，他幫著韓王打天下，事成也不過現在這樣子。一把歲數了，何必呢？”
    “那是對外人，假如是幫自己的兒子打天下呢？”姬夜玄語出驚人，眾人麵麵相覷。
    “這——”
    “隨便說說而已嘛。這麼嚴肅。”姬夜玄裝作沒事兒認似的笑笑，開始喝茶。
    這是隨便說說的嗎？！大家都沒接著說什麼，倒是太子詭異的一笑，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又談了很多，回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夜玄，夜玄…你說要是琅琊王倒向韓王一邊，蕭宵會不會…”我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熬了一夜的人，在天快亮的時候總是會昏昏欲睡。姬夜玄挑眉，笑的很朦朧：“怎麼，你擔心他啊？”
    嘴角抽搐地笑：“怎麼可能~~如果蕭家能幫忙不是更好嗎？”早知道不問了，引火燒身。最近蕭宵也不怎麼調戲我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蕭家是外戚中最大的一家，又是故舊極多的名門望族。所以，你以為他是來這裏玩兒的嗎？先帝和陛下一直都很忌憚蕭家，這次讓蕭宵來說穿了就是人質。”
    哦，是這樣啊。
    一進門姬夜玄倒在床上：“我睡一會，要死了。啊~~~要怎麼辦才好，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先讓我睡一覺。”
    是啊，現在估計韓王能調集的兵力是少有六十萬。而我們這裏最多也隻能湊出二三十萬來。真是的！以少勝多，曆史上也就那麼幾個例子，哪有那麼簡單。
    看看手裏的銀票，嗯，實在不行就溜吧。我不是對大家的實力沒有信心，隻是我絕對要姬夜玄萬無一失，其他什麼的管他去死。
    出去溜達的時候，遇見紫音在亭子裏發呆。對哦，楚雲天是她老子，她肯定覺得大禍臨頭了。
    “紫音姐，坐這兒發呆呢。”
    “殤少爺。”紫音悶悶的回答。
    我想想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好笑笑：“別擔心了，你家人不會有什麼事的。太子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楚雲天還真自私，不管有什麼理由也不能把自己的家人丟下不管。
    紫音幾乎是跳起來，緊緊攢住我的手：“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的話你還不信嗎？”
    太子真的是最適合作為君王的人，沒有什麼執著的欲望，無論是對別人還是自己。要是一般人的話早就怒不可遏，把楚家的人推出去斬首示眾了以儆效尤了。可是太子不僅沒這麼做，還派人去好生安撫楚家，讓他們不要擔心，楚家在軍中任職的子弟也都沒有動。
    “這才是太子的手段，楚家在軍中威望極高，如果粗暴行事反而會不可收拾。如今楚雲天是反了，但要是能把事態壓縮到最小程度那就是贏了。”當時姬夜玄是這麼跟我解釋的。
    “我信…殤少爺，我想讓你幫我和主子說個情，讓我回家看看我母親行嗎？”
    這種事情沒必要問姬夜玄，我就可以答應你了。
    “九少爺——”遠處何琛其踹噓噓地跑過來，我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個奇怪的稱呼。
    “什麼事，慢慢說。”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呢。
    “韓王，起兵了。”
    哦，這樣啊——該來的總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