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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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逮到你了!”
我被陸卡攔在校門口,這才想起那日失約,連通電話也沒有打給他解釋一下。
“對不起,我那天有事,這幾天又太忙……”
“與其說這沒用的道歉,不如請我吃飯補償?”陸卡笑道。
“請你吃飯倒是沒問題的,我們走吧!”
拖著他進了食堂,他皺著眉,“你個淩止虞,好小氣,請客竟然請到食堂來了。”
“不是我小氣,下午還有課,你要是嫌棄,那就隻能等下次了。”
他頓了頓,笑著將連衣帽蓋住頭,隨我進了食堂。
“又不是做賊,你戴帽子幹嘛?”我伸手要去掀。
“傻姑娘,你不怕被圍觀,我還害怕被展覽呐!”
正鬧著,卻突然發現許多學生都轉頭來看我們,不是我們,應該是陸卡。我倒是忽略了,他長成這麼顛倒眾生的模樣,還真不方便。
“好了,不鬧了。這麼說來,你平時上街怎麼辦?”
“戴墨鏡和帽子。”
“那豈不是和大明星一樣?”我打定主意,逃了下午的課,陪他出去吃飯。
“別說,我逛街的時候還真有很多人來問我要不要當明星,拍廣告。”
“那你不去,比你畫畫賺錢多了。”
“我隻想過最普通的生活,最好誰也不認識我才好。”
“誰也不認識你陸卡,你的畫賣給誰去?這樣想來,第一位發現你的畫的人才真是獨具慧眼呐!”
陸卡卻沒應聲,臉上淡淡的笑容變得僵硬,拉下帽子,將我拖出食堂。
“還是出去吃吧!”
我自知說錯了話,更不敢反駁了,順從地跟著他走。想來畫中陰冷絕望,並不是憑空而來,他又經曆過什麼?心頭想著,再去看他的側臉,卻是緊鎖了眉頭。
“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我提議道。
他伸手去攔出租車,“嗯。”
“說是啊,有個女孩長得奇醜,卻愛擦粉,每天出門前,必先擦一層厚厚的粉。路上的行人看到她都被她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她卻總板起臉說一句話……”
半晌,他轉頭看我,“什麼話?”
我想了想,盡力模仿他皺緊眉頭的模樣,“你笑我不笑,一笑粉要掉,哈哈哈……”
他沒笑,像看個白癡一樣地看我,甚至伸手來摸我的額頭,“可憐,腦子壞了。”
我肩膀一垮,小心翼翼問道:“很冷啊?”
“這可是秋天,想給我降溫至少等到夏天嘛!”
“可是,這是我唯一記得清楚的笑話了。”我哭喪著臉,更加覺得自己剛才哈哈大笑像個白癡。
他看著我半晌,突然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你知道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嗎?”
“什麼事啊?是不是上次說的那筆生意?”
“其實是昨天,我夢見你了,在夢裏,天空是淡淡的藍色,陽光特別明媚,你站在海邊……”
他突然停了下來,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我臉一下子就紅了,他的眼睛似乎帶了電流,“你怎麼會夢見我?我們都不太熟!”
“是啊,我當時就在想,所以在夢裏我趕忙撿起一根小棍捅了捅你,嘿,這小王八,殼還挺硬!”
他再也壓不住笑意,當街狂笑起來。
“你,你才是小王八!”我伸手要去打他,一輛車卻刹在麵前,他猛地鑽了進去,打了個空,我卻如釋重負,總算是開心起來了。
極高檔的西餐廳,我翻開菜單就後悔不跌,這一頓吃去我半個月的生活費,真是有點心疼。
“淩止虞,我說你就不能把你守財奴的模樣藏一藏,還沒點菜我就能感覺你已經開始對我懷恨在心了。”
“哪有?”我嘴硬,白他一眼,硬著頭皮戳了一個價格特別貴的套餐。
“是是是,你沒有,那好,我就要這個!”他笑意融融看著服務生,服務生臉上竟閃過一抹害羞。
上帝啊!怎麼會這樣,男女通殺的嗎?從來沒有一刻我對自己的容貌那麼失望,這清秀的服務生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看我一眼。
待我從這悲憤中回過神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已經被陸卡給花光了。
發泄似地吃著,陸卡卻端著紅酒,認真地盯著我看。
我以自己認為最優雅最萬種風情的姿勢慢慢抬頭,迎向他的目光,“好看麼?”
他差點噴了滿桌,笑道:“你真是傳說中淩氏集團家的千金?”
我再白他一眼,不說話,臉卻漲得通紅,在他麵前,我真是太糗了。
突然,他電話響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他優雅起身,朝休息處走去。
左右環顧,發現餐廳裏半數的女人都在朝他的方向張望,他隻是站在那裏接電話,卻仿佛站在光暈裏,時刻優雅的姿態和溫和的微笑,總讓人覺得不真實。這種美,我在淩止歡小時候見過,他以前,甚至一度比陸卡還要好看。
“又犯傻了!”陸卡輕輕敲我的頭。
“快吃吧,吃完我還得回去上課。”我埋頭。
“你認識文子尋吧?”
我一驚,怎麼提到他,我花了那麼多時間和錢調查他,怎可能不知道。
“他怎麼了?”
“死了。”
銀勺落在細瓷盤上,發出清脆的鳴響,“他……他怎麼死的?”
“自殺,其實我很欣賞他精準的目光,想著讓他帶一帶你,很快你就能在我畫廊獨擋一麵了,”陸卡自顧自說著,“你願意來我畫廊工作吧?”
我聽到他的話,腦子卻沒辦法運轉,無法分析每一個字是什麼意思,我把文子尋害死了嗎?我因為嫉妒和憎恨間接殺死了一個人嗎?
“看來今天真沒選對日子。”陸卡歎口氣,伸手去招呼服務生。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走進寢室,不記得自己在床上呆坐了多久,直到寧可回來,開燈見我傻坐著,來推我,我才從混亂中理出一點點頭緒。
“寧可,你買了今天的報紙嗎?”
“哪份報紙?”寧可察覺出我的古怪,“我馬上去幫你買。”
“都市日報。”
寧可“咚咚”地又跑下樓去。
蘭町真的走了嗎?她那天晚上跪在地下求我,幾乎痛哭失聲,想來這個男人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她不會走,我確信她就算走了也會折回來,她說不會讓我好過,唯一的方式就是完全占有淩止歡,隻有這才能真正給我重創。
想到這裏,我打開門衝了出去。
“報紙……”寧可恰好回來,一把拉住我。
我扯過報紙,拚命朝家的方向跑。
淩止歡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書,是我給他推薦過許多次的《幸福》。
“回來了?”他微笑,用手認真梳理我的頭發,“女孩子要隨時保持整潔。”
“哥,你知道嗎?文子尋死了!他竟然自殺了!”
淩止歡臉上的溫柔笑容似乎凝固,停頓的手指扯痛了我的頭發,“蘭町。”
聽得這一聲,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
原來愛從不被磨滅,隻是隱藏。
我還來不及得意,便已經嚐盡苦果。我一番謀劃,害死一個無辜的人,徹底傷害了我與淩止歡的感情。
“你回學校吧!”淩止歡似被抽光了全部力氣,耷拉著慢慢走上樓去。
我隻會是一個人。
我看著自己爆的料,看著自己一手督促成的內幕報道和旁邊冰冷的遺像,從來沒有的悔恨。
文子尋他是個好男人,他唯一錯的地方就是與蘭町真心相愛。
可是曝光了又有什麼關係,他何必去死?這個答案來得很快,第二天的報紙上就寫得明明白白,他的夫人明白二十年的真心相許隻是一場騙局,狠心打掉了肚裏的胎兒,可是因為灰心絕望在流掉胎兒後引起一係列並發症,不治身亡。
執戀的人,都沒有好結局。
我不得不這麼想,他的夫人若能放開懷抱,承認這半生的錯誤,說不定下半生還能有一段幸福。可是,若懷抱可以輕易放開,我也不會成了這場悲劇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