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預備好要承受的暴風雨遲遲未來。
    陸卡幾乎是強製性地將我拉到他的畫廊裏工作，寧可比我還高興，整天借著來接我的借口來畫廊，一呆就是一個多小時。
    陸卡被她看得實在受不了，偷偷跟我說讓我勸勸寧可別來了。
    “這可怎麼勸，人家是絕對自由的。”
    “在我的畫廊裏她絕對不是自由的，之所以她能這麼自由不過是給你麵子。”
    我苦笑，“別，我沒那麼大的麵子，你若能不顧及自己苦苦維持的gentlemen形象，衝她發一次飆她也就不會再來了。”
    “別以為我不敢！”他翻了個白眼。
    “拭目以待。”
    我無精打采地收拾好東西，慢吞吞朝學校走，竟碰到李燼，被一個超可愛的女生抱著手臂。我本來準備當做沒看見，直接掠過去，沒想到李燼竟然一把甩開那女生朝我跑過來。
    “止虞，你看起來精神不大好，怎麼了？”
    “沒事，就是工作累了點。”我苦笑。
    “止虞，你不該對我說謊，我看到新聞了，那件事與你有關係吧？”他擔憂地說。
    “我不想說。”低了頭，我想逃開。
    “幹嘛呢？”那可愛女生躥過來，隔在我倆中間。
    “雪然，你先回去好嗎？”李燼摸摸女孩的頭，語氣神態都很溫柔。
    那女孩對我微微一笑，乖巧點了點頭。
    跟李燼坐到咖啡館，我已然想好不說，這些痛苦的事情，沒必要讓別人來分擔。
    應付的話已在唇邊，李燼卻說起我住院的那段過往來。
    “那天我去看你，去得很早，你還沒醒。我剛想趁你還睡著出去買些水果，你卻哭起來，我以為你醒了，仔細一看卻還熟睡著。也聽不清你嘴裏在說什麼，可是那種委屈和痛楚我卻很清晰地感受到，我心疼極了，希望自己可以幫你，可以替你分擔。等到你醒來，卻與我玩鬧，似乎那夢裏哭著的人根本不是你。你記不記得當時我說了什麼？”
    當然記得，別人給予的每一絲溫暖我都珍藏著。因為從來得到的不多，所以一點一滴都彌足珍貴，我從不敢忘。
    “你說哭是女孩子的特權，還說要買一個金魚缸裝下我的眼淚。”
    “止虞，你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要的很少，隻要你把你的悲傷告訴我，讓我幫你承擔一部分痛苦，就足夠了。隻要能給你的生活帶進一點點快樂，我就會很滿足。”
    心突然變得極度柔軟，卻更加疼痛，習慣了冰霜，忽而遇到溫度，融化的過程異常痛苦。李燼不會懂，我那些難以宣之於口的心事。我害怕，一旦說破，再也沒有可能繼續做這樣的朋友。
    “謝謝，可我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卻又強笑道：“沒關係，我們說說別的。上次你送我爸的那株蘭花開了，很漂亮，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來看看。”
    “蘭花嗎？”
    其實我很想李爸爸和李媽媽，可是這種單方麵的依戀和喜歡，隻能給自己帶來傷害。我滿懷欣喜的去了，不知道李媽媽會說什麼話刺激到我。我並不是單純善良的女主角，受了傷也會想要報複。
    “如果你想來，我提前準備。”他滿臉期待。
    “才進畫廊，很多工作沒上手，等一段時間再去。我想起來李爸爸說要分我一苗的，到時候我去拿好吧？”
    李燼高興地點點頭，“當然好，我爸都念叨過你好幾次了。”
    想到李爸爸慈愛的模樣，忍不住微笑。
    我特意發了短信給寧可，好讓她能與李燼見一見。
    李燼把我送到樓下，寧可匆匆跑下來，“呀，你回來了？我得去銀行辦點事。”
    “銀行離學校挺遠的，不如讓李燼送你？”我提議道。
    “不太好吧？”寧可踟躕。
    “我順路，沒關係的。”
    寧可對我擠了個眼，一臉正經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朝寢室走，電話響起來，發現是寧可，趕忙接起來，“怎麼了？”
    “你哥來了，在寢室等著你呐！”
    “他來了多久？”
    “沒多久，他也不說話，真是尷尬死了。回來再說，掛了！”
    心跳加速，步伐也變得不流暢。
    掏出鑰匙，他卻先一步打開了門，“回來了？我聽到你的腳步聲。”
    “等很久了？”
    “沒有很久，你最近畫了新作品？”
    “嗯？”
    “就這幅，這下麵寫的兩個字是辰光吧？不太清楚。”他道。
    辰光。
    在與蘭町達成協議之後，便有了這構思，真正畫成卻是在那天淩止歡用衣服裹住我說忘了蘭町這個人的晚上。
    我發現在那天，我毫不費力便發掘出了一種耀目喜悅的光，將它完整地呈現在畫布上。
    “哥，有事情嗎？”突然發現，我已經不敢輕易撒嬌或是任性。
    “你看看這個。”
    他遞過來一疊厚厚的文件，出國留學申請。
    “我並不想去留學。”
    “止虞，你聽話，隻讀三年，之後你想回來隨時回來。”
    “為什麼要我去留學？”我逼視著他的眼睛。
    “沒有為什麼，你有才華，應該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不要跟我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保證絕不回家。”
    他麵上閃過一抹心痛，“止虞，你怎麼這樣固執？”
    “我不想被人規劃自己的人生，即使是你，也不行。”
    他遲疑了許久，開口道：“那……你就不要回家裏來了。”
    我沒有預料到他真的會說這樣的話，拉開門，“請你走！”
    “止虞，我……”
    難道你想看到我哭嗎？這種勉力支撐的平靜很難維持過三秒。我真不敢相信，我就這樣被驅逐了，根本不用去想，便知道蘭町回來了。
    她還沒開始報複我，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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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看嗎？
    有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