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九章 舊時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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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當明貴妃還不是明貴妃,隻是楚洛雲,一個美麗的,天真的女孩子。
那時的她很活潑也很驕傲,她擁有傲視天下的美貌,有雄厚的家世,有寵愛她的父母,有一切那個年齡段的女子想要擁有的一切——除了愛情。
待字閨中的楚洛雲每日趴在窗前望著日出日落,她相信她的愛情一定很快就會來。
那一日,大衍皇帝新婚,作為貴戚家族女兒的她,被父親帶進宮去為他們的皇上恭賀新婚之喜。
那一日,她見到了那個名為林均天的男子。他溫和的表情,挺拔的身形,甚至連說話時微微揚起的語調都是那樣的吸引著她。
當她正愣愣的望著那個人時,他卻含著笑向她走了過來。
“你是……那家的女兒?”他溫柔的問。
“臣女楚洛雲,家父楚天。”她到底還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女子,語中含著的怯意令她羞愧的無地自容。
“嗬嗬……”那人竟然笑了起來,“楚天生了個好女兒,楚洛雲……朕可以叫你洛雲麼?”
“當然……”她紅了臉,頭低得更低。
“洛雲……洛雲……”皇帝盯著她的臉,忽然有些忘情的呢喃。
她大著膽子抬起頭來:“陛下喜歡洛雲麼?”
“喜歡。”
“那能讓洛雲跟著您過一輩子麼?”
“洛雲真的願意?”她看見那個天下至尊的眼裏竟含上了熱切。
“嗯!”她嬌羞的點頭,到底是個女子,這般露骨的話哪裏說的慣。
大殿上人來人往,顯然不適合說話。林均天伏在她耳邊道:“一會兒,來禦花園的薔薇架,朕有話與你談。”
她點頭,送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一路穿花拂柳來到花園中的薔薇架下,由於是夜晚的緣故,花朵完全看不清,隻是迷迷蒙蒙得度著一層銀色的月光。
她就在花架下,靜靜的守候著那個令她一見傾心的人。那時的她還不知道,當她的命運與他相交之後,她的後半輩子注定都要在這樣的守候中渡過。
林均天來的時候,楚洛雲正對著一朵花出神。
那是一朵開的極好的薔薇,層層疊疊的花瓣完全舒展開來鋪在空中,很美。
林均天悄悄繞到洛雲身後,伸手折下了那支花。
洛雲驚覺回神,對上的正是林均天帶笑的臉。
他伸手,將最美的花朵戴上了洛雲的鬢角,低低的笑道:“這花有什麼好看的,好不如你好看。”
“皇上……”她仿佛被這聲線蠱惑了,眼裏染上了迷醉的水光。
“洛雲,你愛朕麼?”
她害羞不敢說,隻拚命點頭。
“朕要聽你親口說出來。”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朕要你看著朕的眼睛,親口說出來。”
“洛雲愛您……陛下……”她笑了,勝過鬢邊薔薇不知多少。
林均天傾身去問她,她悄悄退開一步,低頭道:“今日是陛下大婚,皇後娘娘還在等您。”
“何必管她,你才是朕喜歡的……”林均天刮了刮她小巧秀氣的鼻梁,笑道。
洛雲一嘟嘴,道:“陛下喜歡洛雲,但您喜歡洛雲哪裏呢?”
“朕也不知道,就是看見你的那一刻,朕就意識到再也不想放你走。”吻,襲上了她的臉頰,“洛雲呢?是不是一樣?”
她點頭,忽然想起了戲文裏那些一見鍾情的男女,這樣的緣分,竟然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洛雲,來朕身邊吧……”
“咱們一起把皇後除了,讓你做朕的唯一……”
“洛雲……朕的洛雲……”
男人一句句在她耳邊訴說,她越來越迷醉,不知不覺間,已經擁在了一起。
“陛下……”
“叫朕均天……”
“可是……”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唯一的……”
那夜的薔薇架下,她找到了她的唯一,也注定了下半生不斷守望等待的命運。然而她幸運,自始至終,她一直都是林均天最愛的女人,不離不棄。
那天之後,大衍振國侯楚天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女兒開始改變。
不再像個孩子似的拉著父母的一角撒嬌,不再吵著要到處玩樂,更多的是坐在書案前,盯著詩集一動不動,然後會詭異的露出一個迷茫的笑。
跟妻子商量後,楚天明白了自己的女兒有了心上人,他心裏一陣高興,急急忙忙的想要去問,卻被妻子拉住。
他的妻子是個賢惠人,勸丈夫道:“她不想說又何必逼她,讓她自己慢慢來吧,畢竟……”年近中旬但風韻猶存的臉一紅,“誰都是這麼過來的……”
半年後,新婚的中宮皇後暴斃。
當天下縞素忙著葬禮時,她一個人站在府中的水塘邊,手裏拿著一包牽機散,笑得冷漠。
接下來,理所當然的,失去了皇後的皇帝開始物色皇親貴戚中的女兒填補空缺。
一月之後,身為振國侯之女的楚洛雲被皇帝封為“明貴妃”。
水到渠成。
她入宮的當天夜裏,皇帝擁著她不停的說著情話,半年來,他們想盡各種辦法鴻雁傳書訴盡離情,如今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是分外情動。
新婚燕爾,年齡不大的楚洛雲開心的像隻百靈鳥兒,享受著皇帝對她無盡的寵愛,直到幾個月後,她第一次,在昭陽殿中獨守青燈直到天明。奴才們告訴她,皇帝宿在了楊嬪那裏。
燭光下的她滿臉淚水,卻緊咬著唇不哭出聲來。
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天下唯一不可以做到“願得一心人”的人。
這一夜之後,楚洛雲性格大變。不再是那個天真活潑的俏麗女子,她變得溫婉,賢淑,甚至會把皇帝往別的宮裏推。
從這一夜開始,她是“明貴妃”他是“皇上”,而不是楚洛雲與林均天。
所幸的是,不管是皇帝還是林均天,都深深的愛著她,因此無論別的妃嬪再如何受寵,她也是唯一的貴妃,是這宮中地位最高的女子。
她有時也安慰自己,無論在宮裏還是君王的心裏,都擁有最高位置的她,不必在奢求什麼了,然而,長夜漫漫孤枕衾寒,午夜夢回之際仍舊忍不住怨怪那個總是讓自己空等在昭陽殿中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