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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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姨和劉老太是出了名的死對頭,當初張阿姨的兒子下崗了,劉老太的兒子明明能幫的上忙,禮也收了,最後還是把他兒子弄到基建隊去做苦力活,這讓張阿姨深惡痛絕,兩家為這事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如今但凡有一點能抓把柄的地方兩人都會來上兩句,互損一下,心裏才痛快。
劉老太一聽就知道她在損自己的兒子,不甘示弱的回道:“現在這個世道,鈔票才是硬道理,什麼叫報應啊,是上輩子缺德缺狠了,這輩子才是個窮命。”
張阿姨一聽火大了,拿著茶杯蓋子就砸了過去,我還算機敏的一把抓住劉老太向後拉去,茶杯蓋堪堪在她胸前飛過,劉老太嚇的臉色煞白,可畢竟是老江湖,情緒一定下來,就開始哭天抹淚,唉喲聲不絕於耳:“小任啊,快打電話通知120,我這心髒跳的太快,怕是要犯病了。”我一聽就知道老太太耍花招,這一上醫院得多少花銷啊,張阿姨家那條件哪付的起啊,這是逼人上絕路啊,我一邊按扶她的胸口,一邊在她口袋把藥掏出來:“劉奶奶,您先把這藥吃了,坐著歇會,不行,咱們就上醫院好嗎?”
劉老太還有哼唧:“小任啊,我這條命今天就摞著了,你們大家看到了,這罪魁禍首就是姓張的那個臭女人。”張阿姨剛想回嘴,我衝她使了個眼色,說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大家回去把文件好好看看,再寫個讀書筆記,下回開會帶過來。”老頭老太太們慢慢起身,一副看熱鬧的架勢,有幾個曉事的,拖著張阿姨就走了,劉老太太一邊撒潑起來:“別讓那個女人走啊。”我忙按著她說:“劉奶奶,您怕什麼,都是一個社區住著,誰不知道誰家,真出了事,她還能跑了,你好好休息吧,別再操神費力了。”我是連哄帶騙,又勸說道:“您兒子一個政府官員,跟張阿姨他們一個小市民有什麼計較的,這事讓您兒子知道,準保說您沒水準,再說了,能把兒子培養成才的媽,不就跟孟子他娘似的,明是非講道理,您跟張阿姨還較什麼真啊。”這話說的劉老太心裏舒坦了不少,眯著眼笑說:“小任,我這是看在你的麵子,要不我可跟她沒完,別以為我老太太好欺負的。”我心說:誰敢欺負你啊,你能堵人家門口罵上三天的人,你在本社區可是頭牌啊。好說歹說,總算把老太太哄騙回家了,我連喝了幾大口水,這社區工作最討厭的就是磨嘴皮子,一件事三兩句完事,有時候說上幾天也不見得管用,我這樣,可真要成事媽了。
早上時間勸個架就到中午了,那邊辦公室王主任喊道:“小任,中午和城管去突擊檢查占道賣盒飯的。”我一聽就明白,又去找飯局了,現在也懶的再帶飯到單位吃了,誰知道哪天中午又去哪蹭飯,檢查完幾個頭頭腦腦們總要找個名目吃上一頓,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可能出於泥而不染,太矯情了就會成為公敵的。
吃完飯,剛進辦公室,就有人找上門了。
“這裏誰管事啊,我們小區那有人養藏驁,有沒人管啊,我們家孩子都給嚇哭了,出來個管事的。”隔門外就聽到大呼叫小叫,咋咋呼呼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不說話,這事不能輕易說話,這會這人脾氣大著呢,一說準碰個大釘子,先由著他發完火,再去做安撫工作。耐心的聽完大爺的申訴,馬老太太發揮了她的英雄本色:“是哪個小區,他們小區物管呢,沒人管了是怎麼著,有錢燒的難過養藏驁。”
我一看好象被咬的是馬老太太,她的反應激烈,早超越了來投訴的大爺,大爺忙換了哭訴象,兩個老同誌惺惺相惜的互訴衷腸,我樂得不參與,中午菜吃鹹了,拿了杯子去茶水間倒水,剛回來,馬老太太就對我說:“小任,我已經和聯防打過電話了,一會我們去酈園小區看看,到底哪家那麼橫,明目張膽的牽著藏驁亂溜達。
我勸道:“要不要先看下養狗條例,萬一養狗的主人說他沒觸犯條例,我們就要處在下鋒了。”
馬老太太大手一揮,氣宇軒昂的說:“大型狗是不允許溜的。走我們去看看。”
我本想中午好好休息一下,又弄出這事,隻好硬著頭皮去了酈園,大爺領著我們走到別墅區附近,隔著老遠指著四處做了鐵欄杆的一家說:“就這家,他們家的那狗看人眼睛象把刀,直勾勾的,我小孫子嚇的哭回家的。”
走去看時,狗不在園子裏,馬老太太掀了門鈴,好半天一個男子走到門口看著我們問:“你們找誰?”
男子長的不錯,一雙桃花眼略帶不慍,看著卻帶誘惑人的媚惑,我收了心神,聽馬老太太問他:“你好,我們是社區的,想登記下你家有沒有養狗。”
男子聽了挺橫的說:“我家養了藏驁,不過已經登過記了,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一聽這話,馬老太太心裏有底了,嗓門大了起來:“你家養藏驁,不能四處亂溜達的知道嗎?養犬條例你沒學啊,瞧你家狗把這位大爺家的孫子嚇的哭著跑回家了。”
男子不耐的擺擺手說:“老太太,你把事情搞清楚再來教育我,是他家孫子中午放學跑我家院子外逗狗,我可沒溜狗,我們錢眼就哼哼了幾聲,他就嚇哭了,這怨誰,別亂扣帽子。”
大爺臉一陣青一陣紅,氣呼呼的說:“你就是沒溜,也不應該在小區養這種狗,這不跟獅子老虎差不多啊,這種畜生咬起來人來,都是往死裏咬的。”
眼看馬老太太沒辦法下台了,我對男子說:“麻煩你把狗證還有狗打防疫針的憑證都拿給我們看看,就算你沒事,但我們也不能不懷疑你這狗是否辦過證了。”旁邊幾個物管聯防也跟著附和。
男子憤道:“今天撞鬼了。”說完回屋拿東西,等了好一會,才見他慢悠悠的把證件遞出來。馬老太幾人假意翻看了還給他,對我耳語:“證都齊全。”我說:“雖然各種證都有,但也不可以掉以輕心,你家這是大型狗,有攻擊性,一定看管好,萬一出了什麼事,賠錢都沒用。”
男人突然展眉一笑,笑的我心卟通連跳幾下,問道:“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啊,我新搬來的,交個朋友啊。”
馬老太太忙用肥胖的身體把我擋在身後,說:“沒事了,你進屋吧,不要耍流氓,這邊全是目擊證人。”
男人聳聳肩,一副無趣的樣子,還一個勁的盯著我,我望了他兩眼,跟著大夥走了,剛回身碰到來小區裏的看公婆的堂姐,一把扯著我,用她特有的大嗓門喊:“娜娜,任娜。”我衝她直喊:“別喊了,我聽見了。”身後傳來男人的笑聲:“娜娜,任娜,我和錢眼都記住你了。”我跟著馬老太太忙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