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麼？”雲逐曖曖昧不清的嗓音，粘膩而來。“你此一生＿＿”
    他忽然被一雙手從身後溫柔而憐惜地環抱住，背後肩胛處感受到血的溫熱。
    “注定…”
    那聲音像是兩個聲音的重合，繼續娓娓道出那句詛咒。
    他猛地退出那個懷抱，驚駭地瞪大了雙眼。
    “所愛非得！”
    鳳眼的俊美的青年徒張著懷抱，心口的血色將紅袍染成更深的顏色，唇角勾起冷冷的笑。
    鳳流殤？！
    不＿＿！
    他猛然驚夢。
    才發覺，是夢。
    “小聆醒了？可曾覺得好些？”他剛醒，鳳眼的青年就湊了過來。狐樣的麵容笑眯眯的，心情看來甚好。
    ＜那是，能壓榨十四正曜的日子自然是好。＞
    曲聆水還未從夢中的驚悸中解脫，於是胡亂應了：“無事，倒是好些了。多謝。”
    他這麼話一多，於是鳳眼青年便像是開心起來了一般：“方才本王見你未醒，便不曾叫你。”
    啊，好像看到有雙狐狸耳朵抖啊抖。
    他低低一歎。幸好，隻是夢。
    然後一抬頭，正看到鳳眼的狐狸忽然湊了上來：“小聆方才說什麼？”
    “鳳王聽錯了。”曲聆水低頭把問題一推，忽問：“何時動身？”
    鳳流殤瞧他蒼白的臉色有些心疼，但是又沒有隱瞞的必要。“…方才魅上與我說顧且之已先行回京複命，咱們不日便班師回朝。”
    聞言，白衣公子點點頭。
    他態度不溫不火。
    狐狸有些不安。
    曲聆水忽道：“我想…去看看界錯。”
    然後，素淨的手便伸了過來。
    “誒？”偏鳳陵狐狸卻難得糊塗。
    曲聆水挑眉：難道，鳳王要一個半殘廢自己走不成？
    微一挑眉的小動作，卻逼得縞素般的容顏生動了起來。水色的唇瓣，柔和成恬淡的弧度。
    而狐狸，唯有苦笑認命。
    塞上風寒，圍裹在銀狐狐裘中的公子顯得極是單薄清瘦。
    無字碑邊，二人靜立。
    連死後，也不能有名字啊。
    他細瘦的指撫上無字碑，水色的唇輕吐了口氣。：“界錯選擇永遠睡在這裏，也許我不必帶他回去…”
    他在顫抖。
    雖是極小的弧度，可確實是。
    鳳流殤以為那清雋的人在落淚，可其實沒有。
    也許，他的小聆隻是覺得冷罷了。
    於是鳳流殤極輕極柔的，伸手從背後擁住清冷的人。溫情脈脈小心翼翼，仿若珍寶。唇抵著他的耳，溫柔廝磨：“小聆呀…”
    他一疆，想起了那個夢境。
    夢境太過悲傷。
    因而久久沒有回應，卻也未被掙開。
    沉寂相擁的少年人，仿佛是這塞上天寒地凍中，最後的風景。
    環住身體，止住戰栗。從背後傳來的溫暖＿＿
    這樣的溫度，果然令人貪戀。
    睫羽忽輕輕闔上，背對著身後溫柔翼翼的人。清冷的麵容上，像是沉溺了一般的表情。
    曲聆水問：鳳流殤，此番進京你要如何開罪？
    狐狸淡淡一笑：“怎樣都好，隻要小聆在本王身邊。”
    曲聆水一時語澀，想了想說：“曲某不是玩笑。”
    “本王亦是真心。”他回。
    當著十萬萬將士，當著世人…宣告，他鳳流殤愛你。
    於是曲聆水換了問題，“鳳流殤，你說的話可還算數？”
    “誒？”他愣。
    “不要以為人睡著了就可以亂承諾。”無表情。
    “啊，”聞言，那鳳眼的青年忍不住彎了眼，“自然算數。”
    “…”
    鳳陵王開始像老人一樣絮絮叨叨起來，“本王會帶你去天水，小聆定未見過罷？那兒的山水如潑墨寫意般，小聆定會喜歡。”
    “還有歌朝的即墨城，聽說是一座不夜城，那裏有最美的花燈節…”
    “等這事了結了，本王還要帶小聆去雲夢澤看雪。”狐狸兀自說著，維持著相擁的姿勢。“那裏在彩雲之南，卻有世間最美的雪景。”
    “鳳流殤。”曲聆水忽打斷，微微退出身後的懷抱。“你應了如此多事，可在乎再多一件？”
    他笑：“隻要是小聆的事，應了又何妨。”
    聞言，他望著他。
    清冽的瞳子反射著琉璃的光。
    “我要你鳳流殤＿＿”
    “永不叛大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