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子裏反射著琉璃似的光。
    “我要你鳳流殤，永遠不背離大湘！”
    然後呢。
    後來他是怎麼回答的？
    那雙邪魅挑起的狐眼彎了彎，卻隻是將他摟得更緊了。
    像是應了，又像是沒有。
    而那些東西終有一天，是變成了心底的不安的。
    回去的途上，鳳陵王爺以身體不適，拒絕了隨同大隊人馬一起回京。附帶的，拐走了白衣公子。
    魅上緋就算是有諸多怨言，看到白衣公子如雪的麵色後也不好再拒絕。交代了諸多事宜後，追上了已經先行的出發的顧且之一起回京複命。
    沒有所謂複命催著，鳳曲二人便由此放慢了速度趕路。即便是如此，到湘京時攏共也不曾花去多少時日。
    此時已是深冬，卻一點要冷個徹底的意思也沒有。
    狐狸撇嘴，顯得甚是不高興。
    白衣公子瞧見了，淡淡的說了一句：“這雲夢澤的大雪美景怕是看不成了，不過…”他又看了眼年輕的郡王，道：“…曲某還有個想去的地方。”
    “誒？”鳳流殤微微一愣，隨即笑起來：“一起。”
    狐狸對某人總歸是有求必應的，這其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無法拒絕的習慣。所以即使心裏不可掩飾的有些微的不情願，狐狸還是乖乖的候在了一旁，看自家心上人三柱清香祭奠情敵。
    三年前綠真公主意外早逝，先帝特地命人在廟中供了牌位以慰公主在天之靈。
    “二位施主，請隨老衲往這邊來。”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邊帶路邊道：“因為前些時日當今陛下下令對靈堂進行修葺，故而將公主牌位暫遷了往別處。……請。”
    “有勞主持。”
    白衣公子的表情總是冷冷淡淡的，帶點疏離。此時抿緊了唇，顯得更是倔強。
    寺廟中是嚴禁嬉戲喧嘩的，因而狐狸像是被感染了一般，抿唇眯眼就站在他身後不到一步的地方。
    靈堂裏安靜異常，待曲聆水將香插在爐中，狐狸方才開口道：“怎麼忽然想起來這裏？”
    而他印象裏，宇文綺容去世是七月左右的事。
    他淡淡的解釋：“每年我都會來一次，今年…”他頓了一頓，“…耽擱了。”
    狐狸皺眉。
    一個早已死去的人，過去三年卻仍在他心底。而偏偏，他不能有任何的異議。沒有理由，也因他鳳陵王該有的氣度。
    嫋娜煙氣中，狐狸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猩紅的衣袍在白幡中顯得醒目，忽而淡淡的笑了那麼一笑：“沒關係，小聆若是想來，以後每年本王都陪你。”
    白衣公子聞言，側著眸子看他，似乎猶豫又似乎無奈。
    “走罷。”
    “等等。”狐狸拉住了他，勾唇而笑，“還有地方未去。”
    “嗯？”
    回應他的是整張狐顏的笑意。
    片刻之後。
    “鳳王信這個？”曲聆水看著遞到麵前的簽筒，挑眉。
    “聽說這裏和沅水一樣很靈驗啊。”狐狸理所當然的說著，然後望著對方，半是蠱惑半是慫恿：“所以小聆一定要試試。”
    “我……”不要。還未說出口，狐狸就把簽筒往他手裏一塞，徑自又拿了另一個簽筒搖了起來。
    ‘嘩啦嘩啦’，不給拒絕的機會。
    白衣公子皺眉，困擾地看著對方。
    狐狸的側臉線條流暢俊美，又不失英氣。眼尾斜挑而長，閉上眼的時候，微微勾勒出一段意猶未盡的弧度。挺鼻下唇形姣好，柔軟又帶點堅毅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兩個人曾經不隻碰觸過一次的柔軟，有意外，有狐狸蓄意，也有自己主動奉上的…忽的，臉上便有了些熱度。
    這些就像夢一樣，卻發生了。不知怎麼的，還有已越不受控製的傾向。
    是不是他在心底築的那道牆不夠堅固？
    白衣人眨了眨眼，終於轉回過頭去抬起手中的簽筒。
    ‘嘩嘩’，簽筒中竹片碰撞相擊的聲音在寧靜中顯得尤為清脆。
    他搖的幅度很小，仔細看幾乎每一次都相同。雙目緊閉，不知是期待又或是在拒絕。忽然——
    ‘啪’。
    ‘啪’。
    兩聲脆響。
    他與他同時俯身去撿。
    緊接著，又是一愣。
    “弄混了。”狐狸埋著頭，狀似苦惱道。“可是…”忽然又抬起狐顏的臉，笑了起來：“兩支簽一樣的，這下好了。”
    定睛一看，赫然‘一百三十四卦’，果然如此。
    狐狸撿起來，遞給他一支。“本王求的姻緣，不知小聆求得什麼？”
    誰要告訴你了。
    眼看那雙狐眼都要彎起來了，似乎在期待於一個答案。
    曲聆水無語。
    這情景異常熟悉，同三年前的沅水畔諸多相像。
    曲聆水忽然‘蹭’的站起來：“無聊。”
    “誒，小聆？”狐狸急拉住要走的人，然後在對方清洌洌的目光下哀怨的一歎。
    “我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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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