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愛日記  第9章 噩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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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做噩夢了嗎?
    ——沒有。
    ——是嗎…那為什麼身上都是冷汗?
    ——呃,你怎麼又爬到我床上來了?!
    小七,哥沒有做噩夢。
    你聽說過有人自懂事以來,一直做噩夢的嗎?沒有吧,這就對了。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每晚都做的夢不是噩夢,是普通的夢。隻是,如果有一天,能不再做夢了,該有多好。
    ……
    “哥,我錯了。”
    小七的道歉,總是讓不了解他的人火大,因為語氣過於輕描淡寫,但好在,阿一聽得懂。
    “以後記住就行了。”
    “嗯。”
    阿一抓起一小把瓜子,開始嗑,幾秒鍾後,小七也嗑了起來。屋裏隻剩下老鼠吃東西般的聲音。
    陽光,是溫暖的白色,照進屋裏,把所有東西的顏色都變淺,變亮。窗簾很舊,但很幹淨,素氣的白和淺綠,被照得透明,像貴重而柔和的紗。房間是一個安靜,溫暖的小世界,或者像一條小船,很小,在陽光的海洋裏借著風,慢慢地走。
    隻有和小七在一起時,才有這樣的感覺。
    “哥,”小七開口之後,這柔和的安靜也沒有被打破,“你呢。”
    “啊?”
    “你就一次也沒用過麼,你的那種…嗯。”
    “一次沒用過。”阿一把瓜子皮放在桌上,“人要管住自己,也是很容易的事。”
    小七點了點頭,順服得奇異。
    阿一閉上了眼睛,身體一鬆,躺倒在床上,擺了個“大”字。小七遲疑了一會,終於也把自己掌心的瓜子放下,人挪到阿一身邊:“哥,頭疼?”
    “有點。”
    “給你按一按?”
    “好啊。”
    小七的手,有著很特殊的觸感,冷,而且粗糙,像遙遠的沙漠裏,沁了月光的沙。從阿一認識他的那天起,他的手就是涼的,無論怎麼焐,都是涼的。
    然而這份涼,卻是治療自己頭痛最好的藥。
    阿一有頭痛的毛病,一直有,原因大概是睡眠不好。說起來這也真是一件無比矛盾的事,阿一每天不到十點就嚷嚷著睡覺,第二天如果不叫他,能一口氣睡到中午,其間都不用起來上廁所,堪稱一絕。
    但是,他就是睡不好。
    夢。永遠也做不完的夢。夢裏,有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和許多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事。
    混亂,壓抑,刺激。
    阿一是個不喜歡打架的人,小時候動不動就被人揍一頓,揍了就揍了,也恨得牙癢癢,但就是沒想過找幾個小弟兄去打回來,自己忍了就是了。然而在夢裏,自己總是在打架。幾乎每次打架的對象都不同,他們的臉或是模糊不清,或者根本不是人。
    與其說是打架,不如說是在逃亡。
    一直,一直在逃亡。在狹窄的街道上,兩側是被廢棄了的高樓,已經坍塌了大半,往上看,是一線被擠得幾乎要消失的天,永遠是壓抑的深灰色。自己在跑,拚命地跑,無比緊張而冷靜——這可能是所有夢境的唯一共同點,總是感覺不到恐懼,隻是神經繃得很緊,緊得快要斷掉——往往在突然之間,從身後、麵前,甚至頭上或腳下,出現追殺自己的東西。
    阿一記得,有一次是貓。
    多得驚人的貓,黑色,有著人的臉孔,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向自己湧來。
    他看到它們臉上或憂鬱或歡喜的詭異表情,看到有的貓正用人的嘴對自己說著什麼…然而他聽不清,因為殺得太痛快了。
    手裏有刀——往往是有刀的,最差也是一把匕首——黑血還是膿汁四濺而出,周圍沒有慘叫,沒有自己的呼吸,隻有刀劃破它們的肉身,傳來清晰而痛快的聲響。殺不完,永遠也殺不完,自己全身都是濃黑的血,不斷向前跑,有的時候整個晚上也跑不出去,有的時候跑出去了,鬆了口氣,把刀換到另一隻手上,等待下一波追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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