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歌殤第三節征兆
    TAB工作室小說組——BH
    巨大的身影在林地上移動著……霍與低身跺在矮叢的灌木裏，心跳的打鼓一樣，大氣都不敢出。小火苗炮炮被他緊緊捏住，在他手上無力的掙紮著，小小的身體因為缺氧太久已經變成了快要熄滅的藍色。
    他跟著炮炮一路追趕裔冉的聖女之歌符咒的味道已經一天，夜裏沒敢睡覺也沒吃任何東西，一直走到了靠近第二天的早晨的時候，但是他們一直都沒有遇到任何東西，帕蘇瑪魯西麓山腳的森林安靜的近乎詭異，鳥兒似乎都在有意避開這裏。炮炮追逐著氣味，一路向山脈的東麓尋去，陽光隨著時間推移逐漸驅散了夜晚的霧氣，但不詳的感覺卻在一點點疊加。
    現在，邪物終於出現了，它們的呼吸聲在林間顯得那麼粗重，蠢笨的大腳踩在小樹枝上發出斷裂的脆響。霍於一把捏住炮炮躲進灌木叢，在他高度緊張的意識中，時間仿佛都停止了流動。一群怪物的身影在對麵班駁的綠色樹影裏慢慢出現，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高大的身影絕非善類，但他根本不敢去確認它們到底是什麼，它們小聲嘟噥著，似乎過了很久才離開了，霍與緊張的聆聽著動靜，它們向西麵走去，腳步聲漸漸聽不見，終於走遠了。
    他在樹叢中坐了下來，握著法杖的手心裏都是汗水。他小聲出了口氣鬆開了炮炮，小火苗帶著虛弱的青色跌在了地上，它吃力的挪到了一小片枯鬆樹皮上，恢複了元氣，變成了橙色。
    “對不起炮炮……”他輕輕摸了摸它，“我們繼續趕路吧。”
    炮炮唧唧叫了一聲，狼吞虎咽的吞下鬆樹皮漂浮在半空，嗅了一會兒後向山脈東麓的方向竄去，剛才的怪物正是是從那個方向來的。
    霍與追著小火妖離去，強忍著疲勞和饑餓感在林中警惕的走著每一步，法杖緊緊抓在手裏。
    他知道他必須更加小心了。
    走到午後時分，森林從闊葉林逐漸成了針葉林，鬆脂的味道幹擾了炮炮的嗅覺，他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在濃密鬆樹林中繞了很多冤枉路，但幸運的是這裏似乎非常安全，微風徐徐鳥鳴陣陣，比起之前詭異的寂靜讓人放鬆了許多。霍與謹小慎微，一路躲躲藏藏的走了一段路後開始放心的開始大步趕路。拖著一夜未眠的大腦和疲勞的身體的他越發感到有些吃不消，頭都有點暈乎了。QSHMT被閃電般的襲擊，他沒有任何準備勉強撐到了現在，加上一路都神經高度緊張，他覺得自己需要在補充食物和充分的休息後才能繼續了跋涉了。
    時間已經漸漸到了下午，昏黃的光線照耀在霍與身上，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在林間，強迫自己不去想肚子有多餓。
    “要是能找到一個鎮子吃頓飯該多好……”他看著炮炮不禁想到，疲憊的跟著它活躍的路線，小火妖在一路不停的朝自己嘴裏塞枯枝敗葉。
    在越過一個山頭後他居然真的看到了一個坐落在山腳平地的市鎮，但是一排排房屋正冒著縷縷濃煙，街上零星有人，好象在收拾著一些碎石瓦礫。
    聯想到早上的遭遇，霍與想到這個鎮子可能是已遭受過攻擊了。
    他清醒的想到他也許不應該去那裏，這會有可能暴露法師身份，在這種未卜的形勢下，暴露身份無疑是極為危險的。但是，剛開始時變成隕石逃離就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法力，一天的路程下來極度的疲勞和饑餓已經讓他別無選擇了。
    “看到了嗎炮炮？”他指了指那裏，“我們要去那裏過夜，所以，你得先進法杖裏躲一夜了。”
    炮炮乖乖的聽了話，把最後一根細樹枝吃進嘴裏，然後一頭紮進法杖，消失不見了。
    霍與脫下了自己的火紅色長袍，用袍子把法杖緊緊包了起來紮好，他還沒有學過怎麼讓法杖隱去，所以，隻能先這樣處理了，法杖和袍子都是立刻會暴露他真實身份的物件。不過這樣一處理它們立刻就變的普普通通了，一般人應該會以為那隻是一幅畫軸。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把包裹著的法杖扛在肩上向那個小鎮跑去了。
    霍與來到緊閉的鎮門邊的小活窗上敲了敲，四下看了看，鎮子的破壞情況好象不是很嚴重，禁閉的城門有被大錘強行砸過時留下的凹痕，但大門仍然很完整，顯然入侵者沒能突破這一防線。
    小窗開了，一隻眼睛出現在門後，帶著警惕的神色。
    “你是什麼人？”那人氣勢洶洶的問道。
    “我是趕路的，路過這裏想歇歇腳。”霍與大聲說，心想這人真是有毛病，自己不過是個十多歲小孩，其實並沒有必要懷疑。
    “你一個小毛孩一個人趕路到這裏？”他疑惑的問。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霍與說，用的是裝出來的天真語氣。
    那人啪的一聲關上了活窗，然後大門吱吱啞啞的緩慢打開了，一個看上去脾氣暴躁的駝背老頭出現在了門後。
    “你這小子真是走運，傍晚才來這裏，要是早上來估計你就送命了。”他一邊惡狠狠的說著，一邊招呼霍與進來。“今天早上可不太平。”
    “哦？是嗎？”霍與故作驚訝，“早上怎麼了？”
    老頭在他身後推著一個大輪軸，城門關上了。
    “早上有一大群獨角獨眼的妖怪攻擊了我們鎮子……至少有50來頭，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駝背老頭說，一邊拍了拍袖子，“幸好城門夠厚實它們沒進的來，不過它們射了不少燃燒的箭矢進來，我們的房子被燒掉了不少……還有十幾隻沿著石牆爬了進來，砍傷了好多人，還好數量不多，被大家合力殺了，它們栽了大跟頭，估計也不會再敢來了。”
    “真是可怕……”霍與說，一麵小心的抓著那個長包裹希望他不要看出來那是法杖。
    “誒……我是守門人克羅帕·鬆脂，不管怎麼說，歡迎你來巴拉各~鬆果鎮……”老頭說，“住店的話可以直走去鬆花粉酒吧，希望它還沒被燒掉……”
    霍與走在房子間的石子鋪的路上，路上的人們都不是那麼平靜，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大概是滅火時留下的煙灰。女人們的眼裏明顯可以看出驚魂未定的樣子，顯然對清晨時的襲擊仍心有餘悸。一個男人頭上纏著帶血的紗布，正坐在自家門口呆呆的發愣，但更多的則是被燒毀的房子，仍在冒煙。很多房子上貼了招募民兵訓練的告示。
    “看來普通人類世界也同時遭到了攻擊……”霍與默默想道，“黑暗的日子……或許將要來到……”
    他沒有再多想這些，一路徑直走去，來到了那個門口掛著畫了鬆球木牌的名叫鬆花粉的小酒吧門前，高興的看到它仍然完好無損，今晚的住宿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他推開老舊的店門，一股酒糟味撲鼻而來。裏麵隻有零星幾個人在喝著悶酒，可能是房子被燒毀暫時無家可歸的村民。他沿著不配套的桌椅的空擋走向吧台，搖了搖台上的鈴鐺。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從後麵走了出來。
    “歡迎來到鬆花粉酒吧，外鄉人……”他愁苦的問道，“是住店還是想喝一杯？請原諒……你看上去還不到能喝酒的年齡，也許我隻能提供給你鬆子露……”
    “我住店。”霍與說，決定盡量少說話避免漏馬腳。
    “好的，一夜二十查爾諾斯盾……飯錢另記，如果願意，直接付金子也可以……茯苓！！有客人住店，夏茯苓！聽到沒有？”
    一個姑娘從樓上衝了下來。
    “知道了，知道了……五針鬆先生，”她不耐煩的說，她看了看霍與，“你，跟我走。”
    霍與在看過房間後下樓吃了飯，途中一句話都沒說。酒吧提供的都是普通的飯菜，特別之處在於都加了鬆子仁，在聽了周圍一些鎮民的閑聊後，霍與了解到這個鎮子周圍都是鬆樹林，所以特產是鬆木鬆子鬆脂鬆節油之類，而且鎮民們的名字也都是與鬆樹有關的東西，如這個店的老板叫夏洛特·五針鬆，女招待名字是夏茯苓。這裏民風還算淳樸，人看上去都還老實厚道。酒吧裏閑聊的鎮民們無一例外的對早晨發生的襲擊感到擔憂，想必他們也一定聯想到了一些事情，他們神情嚴肅的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像是漸漸語塞了。
    霍與麵無表情的聽著，吃著剩下的最後一點鬆仁飯，味同嚼蠟。
    學校受攻擊後他一直是一個人待著的，心中想的也都是怎樣逃脫，怎樣去找裔冉。但是，現在他走進了人群裏，他們在擔憂，他們在焦慮。他們的心緒也影響到了自己，他覺得他的心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他突然對前麵的路有些迷惘了，他知道這次攻擊意味著什麼，他明白和平已經毀了，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發的黑暗和危險……法師的世界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可能已經分崩離析……他一直向往的QSHMT被毀了，學生可能死了很多……也不知道裔冉是不是一定還活著，他一路追尋的味道也許並不是她……也許她早就死了……
    霍與咽下最後一口飯，突然想到了與裔冉的初次相遇……他緊緊的閉了一會兒眼睛，決定馬上就去好好睡覺，明天要繼續趕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相信神之使者決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去，裔冉得到的法杖是神的饋贈和祝福，預言女神優狄妮斯所選擇的人一定會帶來希望……
    他默默上了樓，手裏拿的是偽裝成長包裹的自己的法杖，吃飯時也一直帶著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身上隻有法師世界的錢，決定過會兒要把炮炮叫出來，讓它把幾枚坦色爾（注1）融化成金塊好付帳。
    他走進房間，鎖好門後一頭撲在了撒滿月光的床上，趴了一會兒他決定去把窗簾拉上。
    他走到窗邊，抬頭看著夜空，兩個月亮高高的懸掛在穹隆上，他發了一下呆後意識到了天空中令人吃驚的異像。
    那屬於預言女神優狄妮斯的月亮不再是神秘的紫色，而是變成了暗紅色，它幽靈般的懸浮在天際，好像一個征兆。
    注1：法師界貨幣單位，麵值最大，鑄幣金屬為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