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歌殤  第二節    失落
            TAB工作室小說組——RESFY
          
    米習隻覺得的肩頭一陣奇特的震動，其實已經有種很不祥的預感了，接著就是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疼痛閃電般的席卷了他的全身，折磨著他的每一條神經。那一刻，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他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還沒來的及去看到底自己的肩膀是怎麼了，眼前就是一片昏暗，隻覺得無數閃爍的星星在視線裏迅速閃現又馬上消失。雙腿都失去了再支撐身體的力量。他不得不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勉強支持著自己的身體和意誌。
    在他的身後，一個巨大的黑影重重摔倒，揚起一小搓碎葉和塵土，聲音悶沉的驚人。
    “他們在這兒，我發現他們了！！過來幫忙！！”一個粗啞的聲音在黑影倒下的地方響起，米習覺得那似乎不是在說話，而是一種野獸的吼叫，“終於找到他們了，似乎有個很厲害的家夥……真有意思。”
    一個身影在米習的身邊迅速出現：“什麼都不要說，抓緊！”那個身影對他說，同時拉住呆若木雞的李和卡爾。他隻感到一隻胳膊朝他伸了過來，於是死死抓住。
    又是一陣另人頭暈目眩的旋轉，米習他們出現在其他人的身後10米遠的地方，剛剛出現就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現在肩膀已經是劇烈的一跳一跳的疼，他竭力不讓自己覺得自己快要吐了。臉上滿是汗珠。迷糊中看到李居然看著自己，眼睛裏紅紅的
    “傻小子，哭什麼……但是，真的好疼……呼，呼，到底是什麼東西……”
    “繆，你過來，先幫他把血止住，然後帶他立刻離開！”裔可鬆開李和卡爾，幹練地衝一群人喊道。立刻有個女生向他們跑過來。
    她朝隊伍走去：“金，不要怕，它們隻是妖靈軍的烏合之眾，你是個法師，不要怕！安泉泉，照顧好她。裔冉，你想辦法在這裏建立結界，把我跟這頭蠻炙的力場封印！”
    “不！媽媽  ，我拒絕！你想幹什麼？那樣對你太危險了！”裔冉立刻叫了起來。
    “給我聽話！”裔可衝著她用更大的聲音吼道，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正在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那頭怪物，手中細長的法杖閃爍著耀眼的綠光，“不要讓更多的蠻炙發現我們在這裏！”
    “你說了我們要盡量選擇隱藏自己的身份，遇到戰鬥要首先想到逃避！你……”
    “那是在能夠選擇逃避的時候！現在，隻能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生存。”她突然朝裔冉看過來，“作為我的女兒，我以為你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我的做法。”
    “可是媽媽，蠻炙根本不是烏合之眾，我們都知道的，你在它們的力場下根本是發揮不出力量的，而且你的屬性值已經……”裔冉看著她，眼淚已經快要湧出來了。
    蠻炙已經站起來了，頭上的巨角變的和它僅有的那隻眼睛一樣火紅。嘴角的四顆尖齒標誌性的互相摩擦著。它的胸口是一道深深的傷口，正在不停的流血，本來護胸用的盔甲幾乎被破壞成了兩半。但是這反而使它完全興奮起來了。
    裔可什麼都沒有說，她朝裔冉回過頭：“所以，我說了用最小的犧牲……從現在開始，你是這個隊伍的領隊了。你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什麼，所以，”她重新盯著蠻炙從地上拔出那把巨斧，“拜托你了。”她不再說話，也似乎不再打算回頭了，手上的法杖已經如同被碧綠的火焰包圍起來一般閃亮了。
    裔冉仿佛被迎麵重擊了一下。她呆呆的看著手裏的法杖，猛的擦掉自己的眼淚，轉過身，看著一群人，冷冷地說：“現在……我需要留下來建立結界，我不想重複任何內容，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要聽從我的指令。”她忍不住的一陣顫抖，不過還是控製住了又一撥淚水的形成，接著她深深吸了口氣，“所有人，準備迅速撤離，高年級的學生你們知道該怎麼做，新生全部注意在撤離過程中服從高年級學長的安排，目標是什麼裔可教授已經對我們說過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救他，救救他！！你不是法師嗎？你的魔法呢？到底……米習！看著我，別把眼睛閉上！喂！喂！！不……不要……”李嘶啞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除了裔可仍然背對著他們，雖然她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可立即又把所有的精神轉移到麵前的蠻炙身上了。
    “裔可教授！我沒有辦法止住米習的血，我不知道……”繆滿手都是血，臉上滿是汗水。眼神驚恐的看著裔可的背影喊道。米習的右臂已經完全是血紅的了，衣服貼在皮膚上，他滿頭是汗，頭發都貼在額頭上，臉色慘白，傷口上跳動著奇異的紫紅色火焰。身體在林間的風中不住的顫抖。
    在看到裔可完全沒有答話的意思後，她無助地看著裔冉。漸漸的低下頭。她能做的仿佛隻有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不停的流血，直到他的生命之火完全熄滅。
    “哼哼，怎麼了，小姑娘？你的魔法不管用了？恩？哈哈哈哈，你們法師不是無所不能嗎？小姑娘，救他啊？”蠻炙看著繆，挑釁的舔著斧子上米習的血跡，臉上寫滿鄙視。
    “我教教你，血應該這麼止，法師……哼哼哼。”它猛的揮手在自己胸口的傷口上重重的一擊，同時發出了一聲狂吼，金把耳朵緊緊捂上了。接著，在蠻炙粗重的呼吸中，他們所有人都驚詫地看到，那道原來的傷口居然自動愈合了。而且隻留下了淺淺的傷疤。
    “法師……哼哼……做給我看看啊，用你們無比強大的法術為那個小子止血啊！”它幾乎是在咆哮著嘲笑無力的繆。嘲笑著這裏的每一個法師。
    米習開始劇烈的咳嗽，嘴唇是一種駭人的談紫色。手腳仍然在抽搐。
    “卑鄙無恥的家夥，在斧子上燙上了高越湖底特有的泥汁，我們被襲擊的那麼突然，當然不會有人記得帶上任何一種解藥。尤其是這樣的毒素是根本不能用‘詠天使’以外的藥物解除的。”裔冉的雙眼似乎已經噴出火了。
    “呦，居然有個家夥挺識貨的嘛，不錯，就是高越湖的劇毒——紫火藥，同時還有本軍的黑魔藥師親自添加的鹿鳴血，”蠻炙好象很喜歡花時間看著所有的人在恐懼中慢慢死亡，而不是立刻咽氣，然後它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誰說一定要什麼天使？如果有聖靈之翼，什麼毒解不了？”說著，揚起手裏的瓶子晃來晃去。裔冉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它能自己止血了，聖靈之翼可以說是一種萬解藥物，如此稀有的藥物怎麼可能會裝備到普通的妖領軍部隊上？
    “你們，你們誰能救救他，不要再說什麼解藥了，隻要能讓他止血，我什麼都做。”李瘋狂的搖晃著繆，既而衝向在場的每一個人，“救救他，我知道你們肯定有辦法的，救救米習啊……教授，教授，你肯定能救他的，快……”
    “現在趁你還能說話的時候把解藥給我，我就當作我們從來沒有碰到過你。”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裔可終於說話了。盡管手中的法杖已經碧芒四射了。
    “嘖嘖嘖嘖，大法師，你似乎真的弄不清楚狀況了，現在的局勢到底是什麼還用我這個低等的生物來告訴你嗎？”正說話間林子裏又是一陣撩動樹葉和踩踏樹枝的聲音，周圍又出現了三個蠻炙，它們興奮的紅色眼睛和獨角都在無聲的宣布它們正等待著一次血的洗禮。
    “我給你解藥，但是，”蠻炙摸著下巴，獨眼斜看著李，“但是，我要你用你的命來換。怎麼樣？小子？”
    此刻李呆了一下，接著他回頭看著樹根邊躺著的米習——
    米習的咳嗽聲越來越弱，頻率卻越來越快，他幾乎不能繼續聽到他們在說什麼，雙眼早就已經睜不開了，意識正在隨著血液慢慢離開自己而去，他隻能感覺到肩膀上鑽心的疼痛還在一跳一跳的折磨自己，而脖子以下的其他地方卻怎麼也感覺不到了，仿佛自己並沒有長出脖子以下的部分。他真的隻想讓這份痛苦減弱，哪怕隻是微弱的減少也能讓他喘口氣。他的臉上和皮膚上都出現了紫色的血管的紋路，如同遍部在他全身的紫色的網。
    “隻要我死，你就保證會救活米習，對吧？！”他看著蠻炙，竭力壓製著自己的怒火，他恨自己沒有本事，他恨眼前這個獨眼獨角的怪物，他恨這裏所有這些曾經讓米習無比向往和尊重景仰的法師，他恨這場毫無理由的戰爭。
    蠻炙貪婪的看著他，迫不及待的點點它肥胖的腦袋，同時還衝李晃動手中的解藥。
    李笑了，所有人都預感到一個可怕的結果，接著，果然，李朝著蠻炙的斧子衝了過去。它興奮的揚起了手中的兵器，準備享受那血肉分離的瞬間從斧子傳來的快感。
    一隻手攔住了李的去路，他感到自己無法衝過裔可那隻手所在的平麵，好象一堵無形的牆擋在自己麵前。
    “放開我，讓我過去！他要我的命，不是你的，不是你們的！！”
    “你給我安靜，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裔可聲音裏透著的冷漠一時間震懾住了李，但是她始終沒有把眼神從蠻炙身上挪開，“什麼時候我們拋棄理智和最起碼的判斷力去行動，那就是我們聽從妖靈軍的建議，而且，這還算不上一個好的建議！”
    “可是，他不是你的朋友！你們沒有人能救的了他……我能怎麼理智？你教我？”
    “我認為在對妖靈軍的判斷力上我比你更有說服力，因為這裏的人當中隻有我才能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可以顧及別人。我相信如果你衝過去，那我們今天看起來至少要失去兩個人了。”
    那幾個蠻炙中有一個皮膚相當粗糙的藍鬃毛的家夥輕吹了個口號。
    “看起來你還真是了解我們的行動原則嘛。”原來的那個“讚許”地說。
    “那我也要去，難道你們不能把藥搶過來嗎？這麼做對你來說應該沒有難度的對吧？可是從剛才你就一動不動，如果你們都不去，就讓我去救我兄弟好了。”說著，李又開始掙紮。
    “加思，過來幫幫我照顧好李。”
    “你不要……不要拉我，你……讓，讓我……跟你拚了……”
    “等等，李，你衣服裏是什麼東西？”正在盡力把李往回拉的加思似乎在他的腰間摸到了什麼，說著，手伸了進去，“……這，這是什麼？這……你從哪裏弄到的，恩？李，是誰給你的？”他驚訝地看著手中的瓶子，那瓶子的做工極為考究，裏麵紫色的藥品閃爍出靈動的光芒，夾雜著細小的金色結晶。
    “那瓶子不會是我們學校的……”繆的眼睛裏瞬間出現了一絲希望，“不會是，不會就是……”
    “是我們學校的藥品，這裏有法穆爾教授的簽名和蠟封，這是……這怎麼可能，是詠天使，雖然，太及時了，但是，但是，怎麼可能？”
    李的呼吸開始變的急促起來，詠天使，這麼說米習可以獲救了，那麼：“你別管了，快給他用啊，快幫他止血啊，你們幹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蠻炙在那邊似乎開始不安起來，這邊找到了解藥看上去顯然不在它們的預料之內。
    “要不要我現在就動手，”手裏不停旋轉著兩把匕首的那頭蠻炙舔舔嘴唇，“我會做的很幹淨的，阿巴拉指揮官。”
    “不用急，刀子，他們走不了。”原來的那頭把手上的藥瓶收好，“我自己會處理。”
    加思看起來仿佛在考慮怎麼處理手上的藥，這讓李覺得不可思議，他跳起來一把奪過那個做工細致的瓶子，朝米習衝了過去。
    “我們還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加思無力的說，可是看到周圍沒有人反駁李的行為，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我隻是想，盡量要安全些。你們知道……”
    這時其他人都不由的聚到米習他們周圍，李把瓶子遞給繆：“你知道怎麼上藥嗎？拜托你了……”
    看到基本上米習的問題已經要解決了，裔冉開始準備建立結界了。她轉身對他們說：
    “加思，索力德，你們帶著剩下的人向東撤離這裏，我要在三十秒內發現你們都不在這裏了！”
    “好的，放心吧，我們會在目的地等你們。”加思著重強調了“你們”，他朝她快速的點點頭，轉身和索力德一起快步朝大家走過去。
    “指揮官，他們要逃走了哦。”一個蠻炙稍微伸了個懶腰，擦了擦手上巨大的長銃，“要不要我……他們還在射程裏哦。”
    “不用了，火槍，不要浪費子彈，我們的尾巴會攔住他們的。還有，我不想再聽你說一次‘哦’，”阿巴拉把斧子換了個手，“我們專心對付這個看上去有點意思的女人吧，哼哼，法師……”
    
    繆小心的接過李手上的藥瓶，心裏想米習或許是這場戰爭中最幸運的人了。她舉起藥瓶，熟練的解除了上麵的蠟封。
    一道銀白色的閃光“嗖”的一聲劃過繆的眼前，她隻是覺得手上一鬆，其他的人都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瓶子碎了，裏麵的液體隻是停留了一小會兒，立刻揮發了。
    在米習依靠的那棵樹頂上，一個尖利的聲音聒噪起來。
    “雖然是很珍貴的藥品，這麼浪費實在是於心不忍，但是為了攔住你們的去路，請原諒我犯的過錯吧，因為，你們根本沒有權利選擇說‘不’。”
    阿巴拉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揚了揚：“我說了吧，這個鼻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