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冷老五 九十一罂粟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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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简直惊愕地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张斐然也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谢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位比袁忠良还要面瘫的帅哥居然对他露了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笑脸。
谢白兴奋得跟个前世的追星族一样扯住了季澜川的衣服,冲他大叫道:“张家小哥对我笑了,你看见没有?少帅,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了?”
季澜川在一旁却吃味了:“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笑给你看!”
谢白只差没当场让张斐然给他签名了,手足无措,只是一味地冲张斐然摸头,傻笑。
季澜川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就将谢白拦腰扛在了肩上,说道:“你这傻瓜,不冷吗?”
谢白这才感觉到被这水胆里的清水一浸,虽然全身上下冷得直打颤,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却都不疼了,还有了几分力气,就大叫大嚷道:“放我下来,季澜川,你想要干什么?”
随即,张斐然,袁忠良,郝和平,甚至连中了毒的孙团长都苏醒了,在他们的搀扶下一起爬出了金井,孙团长后面一直陷入昏迷中,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郝和平就叽叽喳喳地给他讲开了,末了,又问他感觉怎么样?还头晕不?
孙团长便站起身,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四肢,发觉不再那么沉重,反而灵活如初了。
谢白顿时觉得季澜川和张斐然说得对,那水胆果然能解百毒,还有疗愈的功效,就想折返回去捞些清水回来,但被季澜川阻止了:“没用的,这水胆只能在这里有用,一旦离开了这里,水胆里的水会自然枯竭,根本带不走。”
谢白听了,只能颇为遗憾地放弃了。
这个时候,他们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布满龟骨的洞子,郝和平,孙团长,袁忠良也都知道是张家小哥救了他们,都表现得松了一口气,眼中都有感激之色,但没有表现出来,可能他们都知道张家小哥的脾气,他是不会在乎他们的感谢的。
不过,郝和平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张斐然为何会来这里,是不是知道他们被困在这里,专程来救他们的?
张斐然却难得回答了,只是答案让郝和平非常失落,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张家小哥是跟着盗门上门吴家的门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铜箱子,据说那铜箱子是能招魂的。
吴家人是想把吴家的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算是吴家未来的继承人的魂魄招回来,因为那位青年在月前进入莫邪地宫的时候遇难了。
因而,吴家出重金招揽能人为其寻找那个铜箱子,其中那狐儿党就是他们招过来的,同样,张斐然也被他们花重金请来。当然,张斐然不会是为了那高额的酬金,却是知道铜箱子真正的秘密,不是招魂,而是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
张斐然随同吴家人和狐儿党一起来到了这个姜家堡数里外的百眼窟,也算是歪打正着,误打误撞地与谢白和季澜川他们相遇,自然也成功毁坏了铜箱子里的那些害人的玩意儿。
至于吴家人和狐儿党,有大部分是折在了姜家祖坟,另一大半人则陷在了这百眼窟,还有些人更是成为了妖参的养料。
张斐然知道其中厉害,一直没有和妖参正面对抗,他易容改扮,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踪,而他也在混战中和那些吴家人以及狐儿党失去了联系,幸而,他与谢白他们碰上了,只是在他找到铜箱子的时候,遇见谢白和季澜川之前,却意外地跟吴家那位青年的弟弟撞上了,那家伙是个阴险狡诈的,企图暗算他,夺下铜箱子,但张斐然是何等洋人,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
那家伙几乎是被张斐然秒杀了。
张斐然那时昏倒,则是突然犯病了,据说,他在幼时患上了一种古怪的病,伤了脑子,记忆损伤严重,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还时不时会犯病,然后他的记忆再度变回空白。
谢白觉得他这点毛病,跟他在自己前世那个时空看过的某个盗墓小说中的小哥的病情很是相似。
莫非这位张家小哥也是得了那种离魂症?
但他没有时间去问关于张斐然的事情,因为,脚下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浓烟滚滚而起。
跟着,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没多久,却见易大头带着一队十人小队迅速地冲到了这个洞子里面来,同时声如洪钟地大叫:“少帅,少帅!你还好咧!”
郝和平吓了一跳,以为又遇见了假冒的易大头,忙拦住了他奔向季澜川的脚步:“干嘛,干嘛?你谁啊?假扮我们家少帅居心何在?”
易大头当场就冒火了,一把揪住了郝和平的衣服,怒道:“郝和平,你这小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说你家大爷是假扮的?!看老子不劈了你!”
谢白忙上前将两人拨开,说道:“和平,不用怕,他不是假扮的,他是货真价实的易大头。”接着,他又对易大头:“这事情不能怪和平,确实之前有人假扮你,企图伤害我和少帅。”
易大头大吃一惊,把头扭向了季澜川,季澜川当时昏迷了,并不知情,所以摊手表示不知道,但袁忠良却点了点头,得到袁忠良肯定的眼神,也知道以袁忠良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撒谎的,顿时发飙了:“妈的,那个龟孙子敢冒充老子,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谢白叹了口气,说:“不是哪个龟孙子,是个小姑娘。”
易大头:“???”
季澜川懒洋洋地站起来,对易大头说:“你们把山炸了,挖通了隧道,是吗?”
易大头纳闷地点头:“是啊,少帅怎么知道?”
谢白说:“那个假冒你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易大头:“那个龟……”想到谢白说的是个姑娘,又止住了,“为啥一个小姑娘要冒充我?我这体型,那小姑娘冒充我,那体型不得是多大多高啊?”
看易大头的体型的确跟孙团长差不了多少,一般的小姑娘的确是很难冒充的。
但奇怪的是,当时的他们怎么就在最初的时候对贸然出现的易大头深信不疑呢,要不是自己多番试探,才看出易大头有假。但又一想,当时几人都中了毒,本身就会出现幻觉,巴不得有人来支援他们,情况非常不乐观,而那冒充易大头的人,想必也是用了某种法子把自己体型改变了,即便有点偏差,在当时那种情况,估计他们也不会怀疑她吧。
谢白想及此,不禁为对方慎密的思维和大胆果决的行事方式感到钦佩,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或者说是谁派来的?
她似乎极为害怕当时的季澜川,不然也不会匆忙逃跑,只是,那个时候的季澜川真的是季澜川么?
他险些对自己用强,纵然季澜川对自己也有些想法,时不时地调笑逗弄自己,可这些天来,他从未强迫过自己,而且,当时的那个季澜川身上透着一种让人害怕的邪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季澜川?
这些对于谢白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谢白想不通,可他也不会绞尽脑汁去想,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是,众人修整了一阵子后,在易大头的带路下,总算是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个困了他们多日的百眼窟。
据易大头说,他们被困了大概有七八日了,若不是始终找不到人,易大头和申副官他们也不会想到炸山这个办法。
走出这个阴森诡异的百眼窟,与申副官,冷星竹,板栗,嫣儿等人汇合后,谢白沐浴着冬日难得的暖阳,竟然有种山洞过七八日,世上已千年的恍若隔世的错觉。
申副官等人见谢白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尤其冷星竹还担心地直往谢白和季澜川身上瞧,没看到二人身上带伤,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次意外遇险,行程日子耽搁了不少天,所以,众人只是略微寒暄了几句,便继续启程。
他们的脚步也比刚开始的时候加快了许多。
直到黄昏,途中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队伍停下扎营,烧些热水,吃些面饼和方便加热的食物,烤一烤火,去一去身上的寒意。
季澜川和谢白在马车里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待车停下来,从马车里走出来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下午下过的一场雪已经停了,地上一层白雪,倒映着天上明月般的霜儿般的柔光,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想到这一路的遇险经历,谢白不禁感慨万分,不由和季澜川说起张家小哥的事情,打算向张家小哥道谢,谁知道,待他想要寻人的时候,却左右没见那位小哥的身影,“他去哪儿了?”谢白诧异地问。
季澜川唤来孙团长,问他:“你知道张小哥去了哪儿么?”
孙团长说:“少帅,张家小哥下午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季澜川似乎对这位惯常失踪人口的行径习以为常,对谢白说:“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用不着太在意他,他也不需要我们的感谢。”
谢白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季澜川看他的表情便斜过身子,目光沉沉地打量他,声音里夹了点揶揄的味道:“怎么?你被他迷住了?”
“嗯,他很帅。”谢白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蓦然反应过来,看到季澜川眼中闪烁的危险的光,赶紧干咳一声,声明道:“当然,少帅比他更帅,更威武。”
季澜川揪了一下他的又白又嫩的脸蛋,这才放过了他。
这时,周边,季澜川的那些护兵和易大头带来的手枪营的士兵们开始兴致勃勃地唱起了孙团长曾经在那个东瀛人的地下研究所里唱的一首军歌,气势雄浑,声音宏亮,谢白怀疑几公里以外的人家都能听见。
再仔细一品,豪气干云,热血激荡的同时,又有种幽幽的思念家乡之意。
谢白听着,不由地小声地哼唱起来,忽然觉得谁在后面扯他的头发,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张巨大的毛脸,居然是季澜川的那匹坐骑--------踏云。
季澜川也随着谢白回头,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踏云不知什么离得谢白很近,唬了一跳,唯恐它又要咬人。
正要动手,却看见踏云拿头在往谢白肩上轻拱,像是在打招呼。
谢白小心地试着摸了摸它那狮子般的支愣着的鬃毛,竟然听见它发出一个柔和声音来。
谢白惊讶极了,“这可怪了,它怎么忽然友善起来了。该不会是谁忘记了喂它,把它饿坏了?有马粮没?给我一些。”
季澜川两盏灯似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马做过一番观察,知道它对谢白确实表现出一种亲密来,才找出了一把豆子来,递到谢白手上。
谢白把豆子抓着,摊开掌心。
踏云凑过头,舌头一卷,就全卷到嘴里去了,吧唧吧唧地嚼着,接着,又往谢白空空的掌心上舔。
谢白觉得掌心痒痒的,不禁笑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踏云时,就很喜欢它,只是踏云又高傲又凶悍,总不能亲近,深以为憾,如今这匹骏马忽然向他示好,他便十分兴奋,向季澜川说,“再给我一把豆子,罢了,你脚边那袋装豆子的袋子,索性拿给我。”
季澜川便把豆袋子拿给了他。
谢白看季澜川脸上的笑容有些蹊跷,问他:“怎么?连一匹马的醋,你也要喝一坛么?”
季澜川笑道:“我还不至于喝自己坐骑的醋,只是我知道了,它怎么忽然肯和你亲近了。”
谢白正为此不解,忙问:“是什么缘故?”
季澜川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坏笑,低声说:“你不见它总拿鼻子蹭你身上?它嗅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谢白更诧异了:“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的味道怎么了?”
季澜川说:“你这些天和我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你身上自然有我的味道,所以它也自然知道你和它的主人,是一个很亲密的关系。如果,你跟我合为一体,那它更要亲近许多。唉,早知道事情这样容易,我们早点把事情办了,你也好早一些和踏云一起玩耍,是不是?”
谢白正从袋子里掏豆子,要去喂马,听见他这样调戏人的话,把手上抓的一把豆子全撒在他的身上,笑骂道:“你自己不做好人,连骑的马也要教坏吗?”
豆子打在季澜川身上后,都跌在了雪地上。
踏云不是一般坐骑,跌在地上的事物,它是不屑去吃的,仍是来拱谢白,见谢白只顾着声讨季澜川,一时得不到食物,又转过头去拱自己的主人季澜川。
两人一马,倒是乐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谢白把半包豆子一把把抓出来,都喂了踏云。
季澜川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忽然提醒道:“我有言在先,这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抱怨啊。”
谢白讶然道:“我抱怨什么?”
季澜川促狭道:“从前你只要喂饱一个季少帅就行了,以后你的任务要翻一倍了,要喂饱另一个踏云,你岂不是会很辛苦?”
谢白豆子已经喂完,只剩一个麻木口袋,拿麻布口袋辉他一下,笑道:“怎么会辛苦?从前,我给季家少帅做事,以后我就申请换个差事,只喂这匹踏云,从前那个,我就直接开除掉喽!”
季澜川一听,牙齿磨得咯吱响:“你胆儿肥了吧?敢开除你家少帅?那我还是先把你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刚好这时候,护兵又送了烧好的热水过来,两人随随便便地洗了手脚,漱一漱口,回马车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出发,谢白问过了易大头,据说,现在离景城已经不远了,如果再赶一赶路的话,指不定晚上就能到了,而且,他已经命人送了信,那边城门不会关,就等着他们了。
果然,队伍紧赶慢赶,在中午小憩了一会儿,吃过午饭,继续赶路,直到天将黑未黑之时,绕过一个小山坡,远眺一看,一片很大的田野尽头,交连着几条大河,再往前去,是一座矗立的城市。
虽然现在隔得还有点远,但依稀能看出那城市很坚固古老的模样,和他们之前经过的小城小镇不可同日而语。
谢白估计那应该就是季澜川的家乡------景城了。
谢白不再去坐马车,而是翻身坐上了之前的那匹黑色的骏马,虽然踏云跟他有些亲近了,但季澜川还是不敢贸然让他骑自己的坐骑。
季澜川也准备去骑踏云,却脚下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原来,在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那匹叫做踏云的神骏居然跑到山坡下的人家的田地里去了,那田里东一茬,西一茬的,零零碎碎地长着一些小苗,那踏云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嚼着人家田里的小苗儿,尾巴一甩一甩的,十分欢快地样子。
谢白和季澜川忙跑过去,把踏云的缰绳拉着,谢白说:“不能就这样走了,种田的人不容易,要留些钱赔偿他们的苗才是。”
季澜川往四周看看,不见一个人影,皱眉说:“赔钱没什么,但现在到哪儿去找这田的主人,总不能掏几张钞票压在石头上?再说,这种大冷天,种的哪门子庄稼,说不定是一些死不了的野草。”
他原不在意的,这时顺势低头一看,忽然间就沉默了。
谢白觉得奇怪,也把腰弯下去,去看田地里的苗子,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初时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后来蹲下来靠近了,更仔细地去看。
他虽不是植物方面的专家,但原主以前在东瀛留学的时候,翻看过一些类似植物的书籍,对某些特别的植物是熟记于心的,此刻他盯着眼皮子底下那幼嫩的绿意,竟然像是被惊吓到一般,不敢置信地说:“这是……罂粟吗?不可能呀,这东北地界……”
季澜川沉着脸,伸手在泥地里挖了片刻,凭着犀利的眼力,找出了几粒罂粟种子:“这打的是秋播的主意。小雪时播种,度了寒就能长得很好,到明年四五月可以收成。大概最近天气反常,连续出着好太阳,倒让一些种子提早发芽破了土。”
这个时候,田里长的小绿苗并不多,目力所见,也就数十颗的数量。
然而,谢白想到这偌大的一片,遥至尽头的土地里,埋着无数罂粟种子,到了来年,就要变成一片茂盛的罂粟田,那些沉甸甸的罂粟果实,榨出昂贵的汁液来,将会让无数人毁灭在无止尽的绝望之中,他的心就沉甸甸的。
他是读过关于罂粟和毒品害人的这方面的书的,而且,在他那个时空,毒品根本没有灭绝,变成了新型的高科技毒品,仍旧是迫害和毁灭无数的家庭,可见,毒品之厉害程度,泛滥程度,还有灭之不绝的程度,太令人可怕了!
半晌,他问季澜川:“那少帅,现在怎么办?要找人刨开泥来,把种子都毁了吗?这比长出来更不好办,若是已经长出来,连根拔掉还方便些。”
刚好起了一阵冷风,吹得他额前缕缕的短发乱舞。
见季澜川不说话,又问:“少帅,你怎么不说话?”
季澜川拿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帮身上的皮裘脱下来罩在他的身上,替他拢好,微笑道:“没事,这些种子埋在地上,又没有长腿,跑不掉的。”
接着,唤来了易大头,问他:“你知道这田是谁家的么?”
易大头问:“少帅,我知道这田地原来是当地一个姓徐的富户的,今年中秋前后,卖给了一个做药材生意的文明公司,说是要种药材。”
季澜川说:“这劳什子文明公司,我从来没听过,知道他东家是什么来头?”
易大头说:“少帅,你离家多年,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是东瀛人和阎龙庆新合作的一个洋行。”
季澜川沉默片刻,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事儿和阎家脱不了关系?哼,我家老头子最是忌讳这些,他怎么也不去管管?还是觉得阎家不方便惹是怎么的?”
易大头说:“季大帅最近旧伤复发,加上前阵子三少爷的舅舅被人暗杀那事儿搅得他头痛,所以,现在还在家里静养呢。”
季澜川又是一声冷哼:“他倒选择这时间静养,被人欺负到这份上来,我不信他知道了还坐得住!”
作者闲话:
注:此张家小哥绝非盗笔里的张起灵,纵然某些地方相似,但纯属巧合。张斐然是天人族的,他的个性和那位小哥是截然不同的,虽然面瘫冷漠,但无论身世和个性都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