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提出一条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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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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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点,元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受待见。
放学,他把元漪从老师手里接过来,只说了一句”小爸爸在车上”,这丫头立马就在校门边儿的小超市买了水和一袋子零食。
元漪上车把一大袋零食塞进韦舒亦怀里,“叔叔你身体好些了吗?”
韦舒亦愣然地点头,指了指零食袋又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元漪笑着点头。
韦舒亦摸摸元漪的头,嘴角弯出柔和的弧度。
元成在一旁眼巴巴地,后知后觉地找补形象说:“我付的钱。”
就这一句,得了韦舒亦嫌恶的一个白眼。
元成挠挠头,靠在车门上双眼关注着斜对面的奔驰车,余光里全是韦舒亦吃东西的影子。
韦舒亦一口气喝了半瓶水,从塑料袋里选了一包猫耳朵撕开,一口一个,嚼得嘎嘣脆。
元成瞧着嘴馋,伸手探进包装袋里,两个指头刚夹起一个猫耳朵,下一秒就被裹在包装袋里差点掰折了。
“诶诶诶,撒手撒手,我不吃了。”
元成吃痛得脸色涨红,韦舒亦下的是狠手,丁点没留余地,俩指头抽出来呈枣红色圆柱状。
元成甩甩手指,“多大的人还护食。”
韦舒亦置若罔闻,快速解决完一包猫耳朵,又在塑料袋里翻,翻出两个甜甜圈,一个草莓巧克力的,一个香草巧克力的。他把草莓巧克力那个撕开,扭过身子递给元漪。
元漪诧异地眨了眨大眼,而后接过去甜甜地喊:“谢谢叔叔。”
说完,抱着甜甜圈小猫儿一样安安静静舔。
韦舒亦唇角微扬,扭回身撕开香草巧克力的包装,一口半个。
光线逐渐微弱、倾斜,苟延残喘地扒拉着教学楼和街面,留下一道道不甘的光影。终于,残破的光斑在几秒之内被黑暗吸进肚子,天黑了。
小学分阶段放学,从五点一直陆陆续续放到六点,现在六点半,校门周围不见一个人影。
见韦舒亦把零食袋放到了一边,元成的脊背离开座椅,四肢伸展,拉伸开酸麻的后背肌肉。
韦舒亦打断元成的伸展运动,说:“你在车上看孩子。”
这话说得跟”你在家看孩子,我出门挣钱养家”一样自然,让元成汗颜。
停车的位置距离奔驰车也就六七米,斜对着。韦舒亦走到公路中间,身后传来锁车的滴滴声。他很不赞同地拧起眉心,盯着元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一一不放心你。”元成解释。
韦舒亦朝车里看去,纵然挡风玻璃蒙着一层灰尘,但元漪那张兴奋过度、金光闪耀的包子脸依旧无比清晰,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他真心怀疑这丫头要是再大个几岁,能站边儿上给她爹递家伙什儿。
“你这人怎么教孩子的。”韦舒亦说。
元成砸吧两下嘴,嘴里发苦,小孩儿在嫌弃他带小孩儿的方法。
韦舒亦把车锁解了。
随着嘀嘀两声,身边闪过一道身影,眼前似乎花了那么一瞬,韦舒亦便见元成从车后排提出了一人。
说是提,一点也不夸张。
元成单手提着那人的脚脖子,把人倒拎起来,像提一条死咸鱼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躲他车上这人也挺脑残,居然睡着了,此刻被提起来脑充血才幡然醒悟,后悔莫及,张牙舞爪地翻腾,真是印证了那句不翻身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可咸鱼翻身翻得不自量力,居然不讲武德地攻击元成的下盘,结果被元成一抖脚踹在心头,嗷呜一声没了下文。
韦舒亦滞愣在原地,直到元成把死咸鱼提到他跟前,他才低头垂眼去分辨这张咸鱼脸。
只一眼,他就扶额、无语,想把咸鱼塞有害垃圾桶里人道主义销毁。
“你认识。”元成说得很肯定,韦舒亦”归来颇似曾相识”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拎得住吗?”韦舒亦问。
元成点头,“就这种小鸡崽子,我提十只不费力。”
这话又得了韦舒亦一个白眼儿。
韦舒亦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根绳子,就着咸鱼倒挂的姿势把人给绑了,手脚绑得结结实实,中途手劲儿过大,还惹得咸鱼哼唧了几声。
“行了。”韦舒亦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朝元成一扬下巴,“撒手吧。”
咸鱼一头磕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地一个劲儿喊:“小亦啊,小亦……”
除了这声”小亦”愣是喊不出别的话来。
韦舒亦烦躁地踢了咸鱼一脚,威胁道:“再喊把你丢河里。”
咸鱼不再吱声了,原地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仰望着韦舒亦的下巴,脸上一抹如痴如醉的表情。
元成的脑子里浮出一句话——这种痴傻的孩子都一个样,就这样儿。
“我能问一下这人谁吗?”
韦舒亦沉默半晌,说:“赵阔,青运集团的孙少爷。”
元成惊讶,一是因为韦舒亦当真回答了他,二是因为青运集团这个牌面有点大。
青运集团是本地最大的运输集团,光园区的货物运输80%都被其垄断。创始人赵彦青江湖人称财神爷,年轻时靠着一门开锁的手艺横行黑白灰三界,还收了不少门徒,后来被抓入狱判了死刑,竟然用自己的开锁绝技跟警方换了一条命回来,出狱之后老头儿就金盆洗手从了良,用所有家当置办了两辆货车开始搞运输,发展至今,造就出运输行业龙头企业,近几年一直被奉为江湖人洗心革面的招招旗帜。
元成觉得,单从这位孙少爷开锁的手艺上来看,赵家人金盆洗手一事有待考证。
平复下心情,元成说:“没想到你跟赵家还有仇。”
韦舒亦道:“没仇。”
元成纳闷儿,“没仇他躲你车上干嘛?给你个惊喜?”
韦舒亦瞪着元成,不说话。
这时,躺地上的赵少爷蠕到了韦舒亦脚边儿,拿脸在韦舒亦鞋上蹭来蹭去,神情享受。
韦舒亦额角青筋暴起,连退两步,一幅恨不得碾死这条咸鱼的表情。
元成瞬间就明白了,这孙少爷不但痴傻,还变/态。
“现在怎么办?把人交给警察?”元成问。
“不行。”
韦舒亦想了想,表情复杂地看向元成,“能不能再借用一下你家?”
元成问:“借多久?”
韦舒亦说:“就几个小时。”
说完,他难得的补充解释道:“得等赵家来领人。我又不能带他回去,家里那帮糙人能把他打成半残,原来也出过这档子事儿。”
元成乐于卖韦舒亦一个面子,欣然答应,只是在搁置咸鱼这件事上,他比较强硬地将咸鱼丢到了自己车里。
“你带一一走,这人放我车上。”元成说。
“不。”韦舒亦说:“我跟你一块儿走。”
说完,他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曲腿坐进去,顺带把座位上的元漪抱在怀里,用手掌挡住元漪好奇向后排张望的大眼。
车不要了?元成目露疑惑,视线扫过躺尸的咸鱼,落在略显古怪的裤裆上,赫然脸黑如锅底。咸鱼的裤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印记,已然干涸,把棉质的裤子纠扯出扭曲丑陋的褶皱。
独自的欢愉在点滴中尽显……
元成胃里翻涌,磨着后槽牙一脚踢上车门,车身剧烈摇晃了两下,车门凹陷。
车里安静得渗人,韦舒亦轻拍着元漪的后背,视线越过女孩儿的肩头瞥向开车的元成。
元成侧脸冷峻,眉目中带着化不开的冰渣。
这么生气?厂子被粪泡了也没见这么生气呀?
想到后排的赵阔,韦舒亦又觉得元成的愤怒在情理之中。
身份转换,如果他是元成,肯定扭头就走,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仁至义尽,更何况他俩之间属于你不仁我不义的关系。
这么一想,韦舒亦对元成有了些好感,还有点歉意。
能在韦少这儿逆袭第一印象,元成是头一份。
只是当下元某人并不知道自己农奴翻身了,脑子里挤满的全是问号。
小孩儿和赵阔什么关系,这种恶心事件发生过多少次了?
以小孩儿三句话不对付就动手的暴脾气,怎么能容忍这种霉菌在身边滋生?
小孩儿该不会心理阴影了吧?
那老子的前路岂不是更难?
“……操!”元成骂得铿锵有力义愤填膺。
韦舒亦默默地抬起手,盖住元漪的两个小耳朵。
车子驶入回迁楼底的院坝,元成把车贴墙根停好,熄火下车,那意思就没打算让咸鱼上楼。
韦舒亦把元漪放到地上,正想开口提醒元成,后排的咸鱼就诈尸了,打了激素一样翻腾,还不要命地用脑袋撞车门。
韦舒亦拍拍车门,不耐烦地说:“别撞了,车门给人家撞坏了。”
换来的是更为猛烈的撞击节奏。
元成哼道:“让他撞,正好把凹进去的撞回形我也省了修车费。”
韦舒亦不赞同,“把他留在这儿,邻居一会儿得报警。”
元成抬眼环顾四周,楼上已然探出了不少脑袋。他啐了一口,开车门把人从后排提出来,单手拎着。
赵阔瞅见韦舒亦就不折腾了,垂着头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韦舒亦伸手出,“还是我来吧。”
元成没做声,只是换了只手提人,躲开韦舒亦的动作。
韦舒亦只好作罢,跟在元成后头,眼见赵少爷一双纤细的脚踝在地上摩擦撞击,病态的冷白皮摩得通红。
刚走到楼梯口,旁边底层住户哗啦泼出一盆洗菜水,连汤带叶全泼在元成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