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见若未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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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成提着给彪子买的肉粥刚跨进医院的大门,胸口那颗蠢蠢欲动了好几天的心就停跳了。
    目光抓住穿着病号服从旁边另一道玻璃门走出去的韦舒亦,脚跟一转,跟了上去。
    韦舒亦没有那些讲究,为了省事儿和进出方便,他干脆也穿了病号服。病号服松松垮垮的,还是纯棉质地,三伏天穿着正合适,倍儿凉快。
    元成打后面瞧着,目不转睛,眼神愈发炙热。韦舒亦有着一股特有的气质,冷清高傲,自信慵懒,走起路身板是笔直的,却绝不生硬刻板,每一个身体线条都是活泼灵动的,要说这是贵气,这人却又不同于一般的贵公子,浑身还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气儿,宛如……
    宛如一头骄傲狂狷的雪狮!
    韦舒亦蹲在花坛上抽烟,眼珠子盯着街面上的车水马龙,浑然不知自己在别人脑中已经被臆想成了一头圆毛猫科动物,还是白毛的。他要是知道,能抬起宝腿一脚把这脑袋劈成两半儿。
    一根烟快要抽完,一个挑担子卖水果的大娘打韦舒亦面前走过,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给叫住了。男人随便挑了几个苹果,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红票来,韦舒亦斜眼一瞧,把烟头丢到地上,跳下花坛,大步走过去。
    大娘头发花白,眼神儿也不太好使,这么大一张票子,得找补一把零碎钱,她在黑得抛光的钱袋子里翻找着,男人有一眼没一眼地往钱袋子里直勾勾地瞅,表情还特不耐烦,嘴里一个劲儿催,催得大娘心慌手抖。
    韦舒亦走到大娘跟前,二话没说就把那张红票从大娘手里抽了出来,撕了个粉碎。
    大娘惊得眼角堆叠的褶子都抻平了。
    “小哥,你,你,你这是干啥啊!”
    男人先是惊慌了一瞬,而后看清韦舒亦的样貌,又横五横六地指着韦舒亦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有病吧,你把我钱撕了干什么?”
    韦舒亦的异性恐惧症是不分年龄的,面对年龄大的,只不过是症状稍微好些而已。他闭口不言,一把将撕碎的红纸砸在男人脸上。
    街上人来人往,男人扫眼一看,瞧见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了好奇嘲讽的目光,顿时觉得丢了脸面,恼羞成怒地一把攥住韦舒亦的衣领,提起拳头便要打,韦舒亦眼底一丝丝波澜都没有,垂着的左手呈利爪状,男人的拳头只要靠近他,下一秒他就让这只手变成废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大娘却挡在了韦舒亦身前,两只手抱住了男人挥舞过来的拳头,苦苦哀求道:“小哥,别打别打,你瞧这孩子还穿着病服呢,肯定是脑子不大好,这钱算我的,我赔给你。”
    男人一听赔钱,脸色变了变,松开手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拉平了后背耸成一团的衬衣,嘴里念叨着:“傻子不关着放出来撒野,老子要不是看在老太婆的份儿上,他妈的打死你。”
    大娘生怕男人再动手,讨好道:“是是是,他都这样了,你就甭跟他置气,这钱老婆子我出。”
    说罢,大娘便开始在包里找着票,全是十块、二十块的,连张五十都没有,只能一张一张翻出来凑。
    韦舒亦的眼神儿在大娘把一张张纸币展开捋平的动作里逐渐化出冰渣,这时,那油头白面的男人还催了一句”你快点啊”,韦舒亦那根绷着的神经嘎嘣一下就断了。
    元成远远地只瞧见韦舒亦突然猛虎一样扑向那油头白面的男人,骑在人身上摁着头就是一顿猛捶,那男人被打得嘎嘎乱嚎。下一秒,他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妈的,要骑骑老子身上啊,这他妈好事儿全落别人身上了!
    韦舒亦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起来,紧接着就被两条手臂紧紧地束缚住,后背紧贴着一面滚烫的胸膛。
    后背陌生的滚烫反而让韦舒亦快速冷静了下来,他恢复以往淡漠的神色,手肘往后一推,怼开两条困住他的手臂。
    元成还没把人抱热乎呢,怀里就空了,心底儿透着一丝丝失望。
    街面上的人快速围成一团,有人义愤填膺地嚷嚷着报警,有人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观望,还有人跑回医院去叫人。
    听到报警,被揍成猪头的男人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自己的包跌跌撞撞地跑了。
    围观的人却不满足于这个结果,正义感爆棚,围着韦舒亦不准他离开。
    大娘在一边儿吓得双腿发抖,同样惊惧万分地盯着韦舒亦,毕竟神经病打人不犯法,也不分人。
    众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一道道恐惧、谴责、蔑视的目光,元成以为韦舒亦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或许难受,或许难堪,可韦舒亦却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或者说根本不屑以任何表情回应。抿紧的薄唇没有为自己分辩一个字,他懒得说,没必要解释。
    这孤高的样子,让元成脑海中翻涌出无数的歧念,想要欺压,想要霸占,想要狠狠地刺穿……
    可众人的嘈杂却让他脑海中美好的画面断断续续,元成额头青筋抖动,冷冷地扫视四周。
    “瞎吗,这是假钞。”
    声讨刚进入了状态的众人猛然听到元成这话,滞愣了片刻,便又举起了正义的旗帜。
    “你刚才就帮着他,明显你们是一伙儿的,他是神经病那你肯定跟他是一家的咯,你们自己不把人看好了,还有脸编理由。”
    韦舒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前这一个个争吵不休的人在他眼中不过一只只聒噪的蚱蜢,人不能入他的眼,声音他也自动屏蔽,眼睛盯着远处天桥上亮起的霓虹灯,心里想着都已经入夜了,应该可以回去了吧,那仨碍眼的人也该下班走人了。
    想到这儿,韦舒亦扭头就走。
    围着他的正义之师不过是些虚架子,嘴皮子挺溜,瞧见人走了,却没一个真敢上前拦的,只能逞嘴皮子痛快,冲着韦舒亦的背影阴阳怪气地数落着。
    那些人是痛快了,可元成不痛快。韦舒亦没把那些人放眼里,也没把他放眼里,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韦舒亦面前,韦舒亦一眼没看他就走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瞧见二是没认出来。
    两种可能没一个让他舒心。
    回到病房,仨瘟神果然不在,五个大老爷们儿或横或竖地杵在病房里。
    棒球热忱地捧着一条热毛巾上前,“韦少,你去买饭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去了老半天的,急得我们都快出去找你了。”
    “嗯?”韦舒亦纳闷儿,他什么时候出去买饭了?再一低头,瞧见自己手上提着一碗打包好的东西,淅沥汤啷的,瞧着像是粥?
    韦舒亦回忆了一番,哦,原来是那个把他拉起来的人的,当时那人用两只手困住他,他回手把人顶开的时候,那人手松了一下,东西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就接住了,然后……就忘了。
    再回忆一番,他还忘了看那人一眼,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出去还,估计人早走了。
    算了吧,别浪费。
    韦舒亦横刀立马地斜坐在病床头,歪着去够床头柜上的热粥,一边听旁边的大老爷们儿吹牛逼,一边慢悠悠地吸溜着。
    而就在楼下病房,彪子两条腿吊着,苦逼地问元成:“厂长,你不是给我买粥去了么,粥呢?”
    元成走到病房门口才发现手里提的粥没了,具体在哪儿没的,什么时候没的,他一点想不起来。
    “要不你就忍忍,明儿再吃吧,省一顿也当省一趟屎,你现在拉屎也不容易不是。”
    彪子,“……”
    元成是跟着韦舒亦进的医院,却没赶上和韦舒亦一架电梯,住院部二十几层楼,他还没傻到一层一层挨着找。
    韦舒亦虽然穿着病号服,但元成看得仔细,两个手腕上都没有病人的手环。能让韦舒亦在医院伴床的,肯定只有他手下那帮人。
    那帮子人受的是外伤,人指定就在这上下三层的病房里,要想找,轻而易举。
    只是元成不打算就这么找到韦舒亦。
    刚才的事着实打击到了他,他总结归纳,认为一切的根源皆出自于外表。男人最懂男人,视觉冲击的重要性是建立第一印象的基石。
    所以元成打算先做好充分地准备,再以绝对强势诱惑的形象出现在韦舒亦面前。
    楼上病房,蛇脸巴巴地望着韦舒亦,操着一幅老母口吻说:“哎呀,住这医院干啥呀,这儿伙食能好么,少爷呀,咱回去吧,你瞧瞧你这脸都瘦了。”
    一旁五个大汉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啊,这医院呆着太憋屈了,咱都回吧,家里养伤才得劲儿。”
    韦舒亦眼一横,“少废话,老老实实呆着。我还在这儿呢,你们谁也别想走。”
    说罢,看向蛇脸,“东西呢。”
    蛇脸耳朵里戴着助听器,还是韦舒亦刚给他的,听话听得倍儿清晰,立马把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那家厂子就是一代工厂,专门给沿海一带的箱包公司出货的,厂长叫元成,我查过了,没啥背景,就挺普通一人,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就创业开了这个厂子,倒是那帮工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大半还是蹲过号子出来的。”
    韦舒亦大致翻看了一下档案,随手撂到一边,冷哼一声道:“这是假的,那厂长绝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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