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跃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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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穿越,程经籍一定会回去把那时候说出“心情不好的时候上天台吹吹风心情会好”的自己扇一个大巴掌,问问他嘴能不能别那么贱?
他刚刚看见林说文在天台边上坐着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怕林说文是上来轻生的。
二十分钟前他回到病房没看见林说文就有不好的预感,以为他一个人走到新生儿科去了,急急忙忙地又跑回了新生儿科,又意识到林说文现在的情况连住院楼都走不出去。
他急了,生怕是曲光潋的余党又出现对林说文下手了。他遇到了林嬖,想着多一个人找更快一点,要是真是曲光潋的人把人带走了林嬖也比他有办法就告诉她了。后来两个人就分头行动了。
他又回到了病房,忽然发现林说文的手机和拖鞋都不见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了手机的定位,知道林说文就在这栋楼的楼顶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他没法不担心,跑到楼上推开门就见到单薄地像一张纸的林说文坐在天台的边缘。
一个遭受病痛折磨的omega,一个孩子还在鬼门关徘徊的爸爸,一个很有可能有产后抑郁的人独自在那坐着,让他怎么能不去怀疑他是上来轻生的。
程经籍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林说文,林说文让他过去他就过去,让他坐下他就坐下。他想,过去也好,离他近点,如果他想不开自己还能抱住他。
“你真的是……”林说文的表情很失望,“我说了,我不会去死,我不想死,我的阿愚都还在等我我为什么要想不开?还是说,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和林解一样?”
“不,不是,没有,你是林说文,不是林解。”程经籍不假思索。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犹豫,即使林说文说的就是他怀疑的。
林说文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哼笑,没再谈这个问题。他把戴着手表的手伸到程经籍面前,说:“这是你的手表吧?怎么会掉到这里?我刚刚好不容易才把它从个挺可爱的小孩手里要过来的。”
“是。”程经籍也才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了,想来是上次林嬖把他拽上来的时候落在这的。
林说文解了手表丢给程经籍,说道:“拿去吧,不用谢我。”
程经籍把手表扣回手上,又见林说文在捂肚子,知道他是肚子又疼了,趁机说道:“赶紧下去吧,这里风大,我晚点再陪你去下边草坪走。”
“不用。”林说文拒绝了,“我今天已经不想走路了,我刚刚走了那段楼梯,已经很累了。”
“好,那就不走。”
程经籍握住林说文的手,眼看着林说文站起来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便传过来了。
林嬖、许荞禾、林颂风、林玉柏、虞代、谷雨、程瀚、曲俊燕……乌泱泱地来了一群人,他们有的人眼中全是担忧,有的人眼里全是失望,有些人的眼神是读不懂的,但嘴唇抿成了线,显然也是不愉快的。
林说文的脸阴下来了,程经籍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说说,冷静一点,快点过来,那边危险!”许荞禾喊道。
曲俊燕想朝这边过来却被林玉柏拉住了,林玉柏朝他摇了摇头,他不用开口林说文和程经籍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别过去,被刺激他。”
程经籍把林说文的手攥得很紧,但他的这个举动反而刺激了林说文,林说文甩开了他的手忽然和他保持了距离。
林说文是有底线的,有些事情他能原谅一次,但是不能原谅第二次。
“林老师,我……”
林说文没搭理他,而是抬头去问许荞禾:“你怎么过来了?嗯?不是很怕来南省吗?外公外婆就是在南省去世的不是吗?好像离这不远,对吧?”
林说文忽然向后靠去,程经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所有人都差点冲上去。但他只是倚在了后边的铁栏杆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
“怎么了?害怕我跳下吗?也是,在你们眼里我每分每秒都会去死,像林解一样会拿死亡向你们争取一切,对不对?我和林解一样……我,也这么觉得。”
程经籍的视线一秒钟也不敢离开林说文,他发现了,现在的林说文才是有问题的。刚刚的林说文或许真的是在看风景,但现在他是真的在考虑跳下去。
许荞禾摇着头,解释说:“说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和阿愚,听妈妈说,过来好不好?”
许荞禾被林颂风打断了,林颂风直接沉着声音警告似地对林说文说:“林说文,不要那么自私,林解死后的事情你没见过吗?你也想被人拿来钉在耻辱柱上吗?”
程经籍在心里简直想捅死他这个老丈人。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当您是哑巴啊!
“哈。”林说文细细数着他知道的一桩桩一件件:“会被拿来教育每一个omega,生在林家除了顺从就会死,会有一个人被迫得成为他代替他,会成为不能被小辈们私自提及的存在,是吗?挺好的,说文解字,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不,不是,林老师,你们不一样……”程经籍小声地告诉他。
林说文瞥了他一眼,轻生告诉他:“闭嘴。”
谷雨也开始打感情牌:“说文,想想阿愚,他还在保温箱里等你,你还没抱过他,你放心把他留给程经籍吗?说说,我们跟你道歉,我们为所有事跟你道歉,行不行?别动,让程经籍抱你下来,风大,你现在不能吹风,你的身体受不了!”
程经籍壮着胆子去尝试再碰他的手,然而林说文很敏锐,为了躲他甚至又向旁边挪了两步。天台的围栏发出零件松动的声音,林说文的腿间忽然流出了一股鲜红的血,顺着宽大的裤管流过脚踝落在拖鞋上,落在地上。
许荞禾急了:“说说,下来,你在出血。”
林说文不是没有感觉,他真的很疼,浑身上下都在疼,但是他更想告诉他们:“你们也知道我的孩子还在,我的孩子还需要我,那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去死?嗯?”
鲜血还在不停落下,林说文的脸色越来越白。程经籍还在尝试着靠近他,但他依旧警觉,反而在移动时摇摇欲坠。
“程经籍,别靠近他!”曲俊燕大喊。
“啊,对,曲俊燕,我说了,你也一样。”林说文的笑越来越难看,眼睛也越来越暗:“我一直想问你们,你们真的能分清,我是谁吗?我是林解还是林说文?”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说文用了所有的力气脚一抬站上了方才坐着的台子,他看向了程经籍的方向,程经籍心头一颤。
是,就是这个眼神,这才是,最后的眼神,林说文他——
林说文站上高台向后仰去的那一刻,程经籍终于牵住了他的手,然而,程经籍忘了自己才刚刚抽过三管血,他并没有多少力气,林说文的身子在往后仰,他的眼前在发黑。
不行,林说文不能死——
这是程经籍当时唯一地念想。他抽出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把林说文下坠的身子拉了回来,但因为力的作用,他把林说文抛回人群的那一刻他和林说文换了位置,也是他代替林说文掉入了深渊。
他想,就该这样,精英长命百岁,而他这种烂人,早死早超生吧。
林说文被抛出去后被林嬖稳稳接住了,但整个人状态已经不好了,腿间的血越出越多,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滚烫的身子整个抽搐起来。
“说说,说说!”林嬖摇晃着他的身子,无济于事。
方慈诠这才赶到,从林嬖怀里把人夺了过来怒吼道:“你们是不是有病,我说了alpha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他,他不能接触除了程经籍以外的alpha!你们在干什么?滚开!”
方慈诠把已经昏迷的林说文抱起就向楼下冲去。
信息素过敏。
应该还有生殖腔大出血。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那群人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人在天台为什么还要一窝蜂地涌上去?为什么要逼到有人跳楼了才行?他能看出来林说文是有产后抑郁的,不严重,但是肯定不能受刺激,本来就是个偏激的人,何况现在。
他真的天真地以为这群精英们会把人好好得带下来,结果呢?如果不是小费喊了“有人掉下来了”他根本不知道上面已经乱成这样了。
万幸还有空着的手术室,方慈诠把人抱下来就推进了手术室,所有的药和设备都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在林说文分娩当天就已经准备了,过了那么久他以为都用不上了,结果还是……
另一边,程经籍并没有死。住院楼很高,但是在他掉下来的前一秒钟,巨大的救生垫已经放置好了,程经籍落下后被巨大的作用力弹起,而后便昏了过去,很快也被推到了急诊。
一场闹剧好像结束了,又好像刚刚开始。天台上的人们不知悔改,没有人在乎落下的程经籍,没有人追去看林说文怎样了。长辈们愿意去争论是谁造成的这个局面,小辈们则觉得要拉住满身怒火的长辈。
天越来越黑,他们最终把责任又推给了坠下楼的程经籍,觉得是他没看好林说文,是他没有在林说文跳下去之前抱住他。
掉下楼的程经籍,活该。
而他们,有责任,但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