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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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愚的情况很不好,方相娜飞快地剪断了他的脐带后只让程经籍看了一眼,甚至等不到林说文把眼睛睁开她就带着孩子和蒲研到了一边,急救的仪器设备他们早就有准备了。
林说文艰难地抬起眼,却只能远远地看见两个医生在一个无声的婴孩身边忙碌着,他将眼珠转向程经籍,程经籍还抱着他,捏着他的手,说:
“没事,林老师,他没事,我看过他了,他很好,很漂亮的男孩子。”
程经籍觉得这话他违心了,即使那时他的孩子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夸好看,好看个球啊!又瘦又红又小,一点林老师的美貌都没遗传到,娃啊你不争气啊!
林说文听过这话似乎就放心了,差点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方慈诠又发话了:“别让他睡,还没结束,跟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程经籍现在就是个工具人,方慈诠叫他干啥他干啥,但也比刚刚有进步,他不再只会叫林说文的名字,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话题。
“林老师,快告诉我,小阿愚的大名。都这时候了别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早就想好了,快告诉我。”
方慈诠挑了一下眉毛。
林说文似乎也在努力保持着意识,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像块没有骨头的肉一样瘫软在程经籍怀里。他的手指抬了抬,指向的正是床头的一本书,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一本书。
程经籍腾出一只手拿来一看,封面上写着“老子”两个大字。
“什么意思?老子?”在这一刻,程经籍真的认真考虑了管自己儿子叫“老子”这件事情。
方慈诠就在一旁无语地站着看着,他发誓林说文铁定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文化人能管自己孩子叫“程老子”或者“林老子”啊。
果然,程经籍的智商能气到林说文睁开了眼睛,他用他那双疲惫至极的眼睛扫了程经籍一眼,而后抬手去碰那本书。书页被他折了个角,他很快就翻开了。
程经籍把那页折起的书页展开,看了一眼,两眼,三眼,面色越来越凝重,然后有些尴尬地跟林说文说:“林老师,繁体字,我看不懂。”
方慈诠:“……”丢人啊。
林说文也是被气到了,攒出了点力气,轻轻地说道:“我告诉过你们……大智若愚。外愚内智,大度,达观。程……智愚。”
程经籍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名字,程智愚,这是冠上了他的姓氏的,拥有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也是他们这对因为各种意外纠缠结合的AO纽带的实物化。
方慈诠评价说:“不愧是文化人能起出来的名字。”
眼看着林说文又要睡过去了,程经籍忽然大喊了一句:“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这个名字实在是,笔画那么多,他以后上学万一被罚写名字他会回来骂我们的吧!”
程智愚,细细数来,整整三十七画,对于一个大人倒没什么,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那是毁灭性的打击。
林说文的神智又被拉回来了,他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我的孩子,怎么会被罚抄名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他,长记性。”
方相娜和蒲研已经把孩子放进保温箱急匆匆地往新生儿科去了,方慈诠还在,他在等胎盘,也在观察林说文的其他情况。
林说文好几次要昏睡过去程经籍就通过大吼大叫然后说点无聊的段子把他的精神拉回来,好不容易二十分钟过去了,林说文越来越难叫回神了,程经籍就将目光投向方慈诠,问道:“还不能睡吗?”
方慈诠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快了,快了。”然后走近了林说文,跟程经籍说了一句“按住他”然后就开始用一双手去按摩林说文的肚子。这下林说文就不困了,疼得直接叫出了声。程经籍直接给吓傻了。
方慈诠皱着眉略带安抚性地解释道:“忍一下,忍一下,你胎盘下不来,它不下来你会腔内感染,还会大出血。”
方慈诠的手一直没停,林说文疼得浑身直打颤,程经籍只能焦躁地看着怀里omega,固定住他的肢体,握住他的手。
约莫过了十分钟,方慈诠的动作停下来了,他还是没有看见他想看到的。他垂下眸子说道:“林老师,得罪了,为了你好,以后别喷我啊。”
程经籍瞪大了眼睛,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方慈诠一边往手上套着手套一边解释说:“在救人,我一个做医生的,喊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好公民能干什么?”
只见方慈诠十分淡定地在床前蹲下,一双手直接伸进了林说文体内,程经籍看着都头皮发麻何况素来对疼痛极其敏感的林说文。林说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但是他的双腿被牢牢固定着,上半身也被程经籍禁锢着。
“忍一下,没事的,林老师,没事的,很快就好了。”程经籍也不敢确定方慈诠在做的事情快不快,但安慰人总是要往好的地方说吧?
方慈诠并没有让林说文痛苦太久,很快就把一块看起来血淋淋的肉带离了他的身体。
“按铃,让小费进来。”方慈诠说道。
程经籍木讷地点了点头,伸手按了床头的传呼铃,很快,一个小护士跑进来了,拿着个塑料袋,方慈诠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进去后又嘱咐说:“完整的,送去检验室。”
小费不多说,拿着东西就走了。
这个病房里又一次只剩下三个人。方慈诠还在皱着眉头做最后的清理,程经籍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林说文的名字,但林说文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保持清醒了。方慈诠扫了一眼那些监护的仪器便说:“好了,别喊了,让他睡下吧,没事了。”
林说文昏睡了一天一夜,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是被生殖腔的收缩疼醒的,即使分娩已经结束,但他的痛苦依旧没有结束,方慈诠很早就跟他透过底,他还得经历至少三天的痛。这会儿他切身感受着这种痛却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或许是昨晚的痛确实是把他的身体逼到了极限。
程经籍就伏在他的床边枕着胳膊睡着,很警觉,他一动就惊醒了,忙问他:“你醒了啊,饿不饿,我去帮你拿吃的进来,还是要先喝口水?还是说不舒服?我叫方慈诠过来。”
“水。”林说文吐出一个字。
程经籍先把他扶起来一点再给他的背后加了个枕头,又调了病床的倾斜度才去给他倒了水,还在纸杯里插了根吸管才送到他嘴边。
生殖腔的收缩痛还在继续,林说文没喝多少便喝不下来了,他问道:“阿愚呢?他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程经籍的表情僵硬下来,但在林说文的目光胁迫下又不敢撒谎,他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最终决定据实以告。
“你知道的,他出生的比较早,什么事也没有的情况是不太可能了,心肺发育得不是很好,肠胃也有点问题,昨晚刚出生的时候呼吸有点问题但是今天早上已经没事了,然后视网膜还有听力那些都是小问题,脑出血以后也能自己吸收,你别担心,都是用的最好的仪器跟药,他会没事的。”
林说文的眼睛没有神采,就像是他放在床头的那个木偶的眼睛一样,就是这双眼睛一直看着程经籍。他一声不吭的凝视着面前的alpha,把alpha盯得浑身发毛,最后匆匆说了“对不起”而后落荒而逃。
林说文心想,自己在做什么?他也在想把事情的过错全部甩到程经籍身上吗?明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方慈诠事先跟他说过的。
程经籍没有走远,他就在外边的走廊上坐着,把又僵又冷的双手搓了又搓,趁机整理一些委婉的语言好回去安抚刚生产完的omega。良久,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开门进去了,见到半躺在病床上的人时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林说文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句:“我饿了,给我找点吃的吧,随便什么。”
“诶……诶!”程经籍迅速地把刚合上的门打开了,又上演了一出逃离。
林说文的饭菜是专门请人做的,为了方便照顾人,他们直接租了间房子让做饭的人一直住在那,这时候程经籍只需要一个电话,十分钟之内她就会把饭菜送过来。
饭菜按照方慈诠的要求做得很清淡,但好在做饭的人手艺很好,所以清淡却不难吃。林说文没吃几口就放了勺子,程经籍又警觉起来:“怎么了?不喜欢?我叫那个阿姨重新做。”
“没有。”林说文抬眼问他,“你去见过阿愚了吗?”
“没,没呢。”程经籍挤出一点笑:“就昨晚那一面,放心,很好看,真的,我的人品担保。”他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人品好像不值几个钱又改口说,“你生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林说文面不改色:“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程经籍想了想,说:“你要见他,你得先把你自己身体养好吧。方慈诠说了,按你现在的身体,一个星期左右你就可以见人了,到时候我扶你去看。”
“嗯。”林说文低下头,又拿起了勺子。
程经籍并不轻松,他又说为了安抚人撒了谎,方慈诠并没有说林说文一星期后能见人,更别说还是见仍在鬼门关徘徊地阿愚。
作者闲话:
存稿是够的,多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