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请认真准备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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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说文回房以后也没睡多久,他虽然嗜睡,但毕竟是大清早,刚醒来没多久,再睡一觉也只是一个多小时的回笼觉。
他刚睡醒就发现许荞禾就坐在他的床边,一双干净细长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醒了吗?趁着现在有时间,我们来聊会天好不好?”
林说文不由地皱眉,他只是不喜欢许荞禾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总让他莫名怀疑自己是不是发了高烧。好在,许荞禾很快就把手拿来了。他手肘一撑,从床上坐起,直接靠在了船头上。
“现在还难不难受?”许荞禾问。
林说文摇摇头:“没事,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不能是随便聊聊吗?”许荞禾想去碰儿子的头,奈何儿子头一偏她就扑了个空,无奈她只能将手收了回来。
“嗯,聊什么?”
许荞禾有点噎,但也不奇怪,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为什么怀孕了也不告诉我?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点帮助。”
“我有联系医生。”
“那你不准备告诉我吗?”
“这种事情特地通知会很别扭吧。就算我不说,一个有alpha的omega,又是这副鬼样子,答案不言而喻。”
林说文说话的语气平缓至极,不带一点情绪,许荞禾是知道他刚睡醒时说起话来就是这样,冷漠,又有一种爱答不理的感觉,但她现在更愿意偏向另一个答案。
“还是在埋怨我吗?”
“什么?”
“埋怨我没有去你的婚礼。”
“我没有。”
林说文垂下了眸子:“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如果可以我连那场婚礼都不想办,又何必在乎来了什么人?我没有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怀孕了,只是因为我觉得变扭,从始至终,我只主动告诉过程经籍一个人我怀孕了,其他的都是他们自己看出来的。你们总是把我往坏的地方想,你们除了自我感动就只会自我委屈。”
许荞禾哑然失笑:“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出来了,是吗?”
林说文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真的恨不得去砍程经籍一顿,果然跟莽夫待久了会被传染。
“抱歉。”他缓和了语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过度解读我的任何行为。”
“没关系。”许荞禾嘴角一舒,说道:“就聊这个,我很少会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必须要知道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林说文的语气仍旧是缓和平静的,但话听起来却尖锐得很:“没什么。总之就是我没事,不要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也不要害怕一个名字就会把我击垮。”
“好。”许荞禾微笑着答应着。
林说文看着那种笑直犯恶心,太和善了,太奇怪了,也太虚伪了。还是像对待病人一样,即使是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到了嘴里都是“好”。
“还要聊什么吗?”他故意表现出了略微的不耐烦,他实在是太想结束这场聊天了。
“嗯。”许荞禾依旧是温柔地摇头,又问他:“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跟妈妈聊聊吗?南省山高水远,我也不会去那地方,你愿意忙工作,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林说文想说“没有”,但忽然间又想起了谷雨,他便说道:“能别教南省的人怎么对我吗?否则我的逃跑将毫无异议。”
就像是在背诵名言警句一样。许荞禾揣摩着“逃跑”两字,良久才明了了一切,换了个新的问题:“你觉得南省真的比京城好吗?”
“至少山高路远。”
“但也不是鞭长莫及。”
“那又怎么样?”林说文暗淡的眸中掠过一丝亮光:“至少南省有那么一个人还算单纯,不会学着你们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程经籍吗?他确实单纯地可爱,但是我也知道他这人粗鲁,我还知道他跟那个女alpha的丝丝缕缕,他是你觉得南省是净土的理由?”许荞禾的神色显然是不信的。
林说文也一口否认:“不是,不可能。大概是因为比起做毫无起色的研究我更喜欢专注地在讲台上讲课吧。”
“京城的大学有成百上千个讲台。”许荞禾辩驳道。
“那,又怎样呢?”林说文抬起了眼帘,眸里淡淡的光向母亲袭取:“我讨厌如果论,你当时对我去南省的选择没有做出挽留,现在又在懊悔什么?况且,你觉得我有资格再跑回来吗?你想让我生下第二个齐卓允吗?”
他能感受到自己今天的火气是有些大得,语气也是冲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只有对面是许荞禾,是这个明事理的母亲他才能下意识地说出这些话来。
“说说。”许荞禾牵过他搭在腹上的手,为自己解释说:“我,希望你得到自己的自由。我今天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跟你聊点闲话。但如果你要论自由,我只能告诉你,就算山高路远也不是鞭长莫及,你们身上好像有些枷锁,除非他们自动脱落,就只有死一种摆脱的法子。”
“我知道,我在完成我的责任。”他倔强地别过脸不想去看母亲。
许荞禾忽然抬手就往儿子的额头轻轻一敲:“说说,你和阿嬖从来不是因为责任而生的。你们是我的孩子,是我自由的一部分。”
“别说酸话。”
“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林说文又一次将许荞禾的手打开,转过头瞪着她:“我不是圣人啊,我大抵也没有遗传到你的分毫,我做不到在镣铐下行动自如。”
手掌再一次悬于空中,许荞禾终究是放弃了。她忽然想起,她今天也不过是实在没法跟他这油盐不进的儿子聊天了才搬出这套说辞理论的。有些事情,她也是到了中年才想明白的,实在做不到强迫和自己性子这样相像的儿子被动接受的事情。
“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悬在半空的手落在大腿上,上边的玉环垂下,她转身走了,给儿子留下了他想要的安静。
许荞禾一走,林说文便长长舒了一口气。十八岁以后,他好像就和母亲不亲近了,实在找不回少年时代和她对坐闲聊的感觉。许荞禾在找的东西他也在找,只是实在是无能为力。
枕边的手机震动了几声,扭头一看是程经籍发来了几张图片,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被擦拭到差点反光的墓碑,上边镌刻的名字就是那个在林家比伏地魔还忌讳的名字。
——林老师,我尽力了。
林说文有些无语,但又莫名地心情在变好。这大概就是人们在马戏团看小丑的心理,看着那些蠢行为,无言以对又实在想笑。
程经籍以为他要去扫墓就是为了看个碑吗?
不一会儿,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他们说你看这碑就触景生情,会想死,我就不信邪了。你还活着吗?活着扣个1。
这信息让林说文不由地哼笑了一声,抬手回道:“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结果显而易见。
他伸了个懒腰,到洗手间做了简单得洗漱就抱着电脑又回到了床上。他其实有个坏习惯,就是极其喜欢在床上看东西,书啊手机啊电脑啊,都喜欢,他没近视那完全是仰赖着基因,就因为知道这样不好,读研以后依靠着强悍的自制力就给改了,这会儿他身子懒,坐着又腰疼,还是选择回床上靠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学生邮件了,他以为这群孩子会愿意让自己过个好年所以不纠结这些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些问题会阻碍他们过好年。他最近都没看过邮箱,直到秦舒给他发了消息他才知道自己的邮箱已经有几百封邮件待处理了。
他随便看了一眼,大多都是对自己的成绩表示疑惑的。他一一回复道:“卷子并不是我一个人做批改,我只做最后一题的批改教师之一,如果成绩过低请做自我剖析。另,请认真准备补考。”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回复,除了周正乾的。
林老师对于这个学生记得很清楚,不仅仅因为他是周家子孙,还因为他总是逃课,再有就是——平时分对总成绩有百分之三十的占比,请注意出勤。另,如果你认为春秋三传是《左传》《公羊传》和《母羊传》,那么我相信为你核分的老师已经尽力,请认真准备补考。
林说文至今都还记得在工作群里改这道题的老师把写了“母羊传”的填空题拍照发了上来,并配了一个全是“哈”的表情包。他本来无意这位学生是谁,结果那老师直接@了他,问道:“林老师,这个周正乾是你的学生吧?太逗了。”
林说文当时真的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讲课时是不是偶尔会蹦出京话才让学生把《谷梁传》写成了《母羊传》,但转念一想,就算是他发音不标准了,他的板书绝对不会出现问题,而且,整个年级也找不出另一个“母羊传”!
他当时顺手把图转给了曲俊燕,曲俊燕的说法是大概因为考场上那个告诉他答案的菩萨发音不太标准,而他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应付听写。
作者闲话:
补上昨天那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