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白杨躺在床上算：五张台球桌，十张麻将桌，台球一小时两块钱，麻将按人头算，不管时间长短，两块钱一个人，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为营业时间……
    当晚啥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反正算出个大概数，营业额朝两百看齐。
    自己都被这个标准吓一跳，妈妈的月薪也才六百块钱呢。
    心情忐忑地给自己煮了碗面条当早餐，吃过早餐刷了碗，下楼前又到镜子前练习仪态和得体的微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只好欺负的小兔子，不然镇不住场面。
    随即又泄气地放弃，怎么练习都是个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没有好兄弟肖进那样的气场。
    拿钥匙打开收银抽屉，里边是一百块钱零钱以及六个卷闸门的钥匙。
    第一次开卷闸门没掌握技巧颇费了翻功夫，打开锁，然后提住把手使劲往上拉，拉到与肩膀同高的时候再使劲往上推。
    六扇门全部打开后累得气喘吁吁，手掌磨得通红。
    这下好，红中带黑，黑中带红，白杨看着手掌自我调侃。
    往常一直在这玩的熟客见门开了，走进来问：
    “肖氏不是旅游去了吗？让你帮她看店？”
    “是的。肖阿姨不在，还望叔叔多来捧场。”白杨上前像电视里的服务员一样面带微笑恭敬客气回答。
    两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走到店里坐下，问了好些私人问题，比如年龄，哪里人，家里有些什么人，与肖氏是什么关系。
    白杨在麻将桌前坐下说与他们听，不该细说的简单略过，但是那二人故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小声问：
    “你们是便衣警察吗？”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不再逗他，刚好有个人进店喊：
    “打麻将有人吗？”
    “有，有。”白杨连忙应声，“这里刚刚好三缺一。”
    “肖氏呢？”那人掏出两块钱台费。
    “旅游去了，我帮着看店。”
    白杨接过台费，率先开始洗牌，先前来的两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决定一起不出台费，看他怎么办。
    白杨也不急着问他们，若无其事洗牌砌牌，昨天在麻将馆就看到各种不分年龄的泼皮无赖，他早有心理准备。
    打了几圈后，来了个推着婴儿车的高大妇女，看不出带的是孙儿还是孩儿，与其余三人打着粗俗无礼的招呼，显然都是熟识的人，一来便拉了把椅子坐在白杨后面大嗓门指挥，边肆无忌惮与三个老男人开着下流的玩笑，口水喷雾机一样喷。
    这都什么人啊？一些市井粗俗之人。
    白杨被身后的女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干脆听其指挥，她说打哪张牌就打哪张牌，果然胡牌了。
    “哈哈！清一色大胡子！你们三个秃鳖别赖账，快掏钱！”妇女一把拎起白杨衣领，“起开，起开！”
    妇女蒲扇般的大手力气惊人，清瘦的白杨只得乖乖让开在一旁。
    三个对家骂骂咧咧乖乖掏钱。
    “王氏，老杨出门了，你又爽得飞起出来打麻将，小心老杨杀回马枪来揭你的皮。”俩个没掏台费的中年男人把钱拍到妇女面前。
    “真动手，谁揭谁的皮还不一定。换人了，把钱结清啊。”王氏把钱递给白杨，“点点对不，你叫什么？”
    “对的，我叫白杨。”白杨说。
    王氏又掏出两块钱台费给他：“拿着，肖氏不在，王阿姨罩着你，你帮我看着点我孙子。”
    说着把婴儿车推到白杨跟前，白杨苦着脸点点头，朝那两个没付台费的人挥了挥手上的钱，两个中年男人撇撇嘴又掏出钱把台费补上。
    白杨昨天在麻将馆不是白呆的，多少学到些里面的一些人情世故，他赢了十多块钱，给接手的王氏留下两块钱图个吉利，另外到店里拿了些饮料和瓜子请四人吃。
    “这小子挺会做人啊。”一个中年男人磕着瓜子说。
    “与肖氏家里来往的小年轻，哪个不会做人？”王氏笑眯眯地瞄向货柜，说：“不过我更喜欢这小子，有耐心！”
    几人顺着王氏视线一看，白杨正给哭闹的孩子换完尿布，抱着他轻拍着哄，姿势特别熟练。
    “你两块钱花得值，牌也打了，还请了个免费保姆给你带孙子。”
    “也不白让他带孩子，我给他看场子。”
    第一天没什么生意，加上自己赢的几块钱，总共才四十多块钱的营业额，白杨给自己鼓劲说：
    “没事，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