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荼蘼泪 第六十七章 绝别(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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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该启程了。”柳烁儿前来唤我。
我猛然回身,紧紧抓着他的手:“告诉我,你的药该如何化解?”
“怎突然问起这个,你是在怪我吗?”柳烁儿不解的看着我。
“告诉我。”我执意要知道。
“我的毒药是由十八种毒虫配置成的,若要解毒,则必须要十八种毒草,而这十八种毒草中有四种是不同时节才有的。”柳烁儿定睛视我。
我颤抖后退,那就是说,他根本没有生存的希望……“你可有解药?”
“我并未配置解药。”柳烁儿诚恳回答。
我低落转身,愁眉不展的回到车内,莫非,是我眼拙错认他人……
后一日,我无精打采,神游四方,车内留人,车外游魂,直至重入华南城,我凝视着当初我逃脱之处,无法想象,日后少了他的日子,我究竟可硬撑多久。
金銮宫内的一切依旧,王氏与赵氏见我回来,兴高采烈的将我迎回内室,倒在床上,往事历历在目,他的好,他的坏,他的自私,他的霸道,可如今…硕大的宫殿内却只剩我一人……
“姑娘,先喝碗汤水吧。”王氏贴心的端来汤汁。
“放着吧。”我无力道。
“姑娘,您的声音…君主与姑娘又别扭了?”赵氏的疑问终于开了口。
“是啊,姑娘,离开时,君主与咱姑娘一起,如今回来了,怎不见君主来?”王氏接茬。
“…”我该如何开口?或者,最好无声吧,父亲稍后便会接我回家。
我取下头上的一对翠玉珠钗,送与她们,当做是新年礼物,“收下吧,当是我对你们新年的祝福。”
“姑娘,婆子怎觉得姑娘要离开婆子啊。”王氏泪眼婆娑。
“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俩虽无大用,倒真切希望帮得上姑娘。”赵氏言道。
“我想休息…”话落,我再次倒下,心下无比空洞。
夜半时分,宫外人生嘈杂,哭喊声连天,我惊慌坐起,赶忙走出金銮宫,正见铸成等人已到,他的棺木就摆放在入门正中,华妃正跪在棺木前抽泣,而达妃责扒着棺木哭嚎不止,还有很多侍女跪在二妃之后,也在嘤嘤作泣。
我刚欲夺门而出,却被王氏、赵氏阻拦,我诧异的看向她二人。
王氏带有颤音的开口:“姑娘…依照律法…”我焦急看她,可她与我对视时,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字。
“姑娘,依照华南律法,姑娘无名无份,便无资格接近棺木。”赵氏话落,眸中含泪的将头偏像一方。
“什么!”这是什么律法,我从未如此憎恨过男尊律法,可如今,这该死的律法竟让我失去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绝不!”我猛然冲了出去,赵氏与王氏一瞬惊愕,忘记了阻拦我。
“姑娘请回。”铸成此刻却恰好挡住了我的路。
“铸将军,我求你,请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我陡然撩裙,跪倒铸成身前。
“荼蘼姑娘,请速速起来,这若被人看到,怕又生事端。”铸成急忙后退。
“那你让我过去,莫拦我,我不信他不愿见我。”我继续跪地不起。
“荼蘼姑娘,恕铸成无能。”铸成轻摇着头,“冷族长,请吧。”
父亲,带了人,过来将我拉走。
“父亲,我求求您,您让我…”“糊涂!你无名无份,如何见得?”尚未等我反映,几个壮婆子硬是将我架离了金銮宫,绕路避开中央,朝大门而去。
“给我站住!”身后的声音,我此生难忘,达菲尔。
“都是你这贱-人,前些日子君主回来,还是好好的,你说!你如何害死了君主?”达菲尔快步冲到我们面前,痛快的甩了我一个耳光。
虽说,我的手的确被壮婆子们钳制,但对于她的耳光,我却也的确真心相迎,“请让我见他,送他最后一程。”
“我呸,定是你这贱-人,勾引君主不成,反生害人之心,为何你却活着,你说呀!啊?你这该死之人,为何死的却不是你!”
被华妃猛然抓弄,我的脸已出现火辣辣的痕迹,泪在眸内,可我却无话可说。
“达菲尔侍女,如今你请自重些。”铸成前来,拉走了达菲尔。
“蘼儿,你瞧瞧吧,有何好处?跟为父回去吧。”父亲话落,不顾我泪已滑下,灼烧的面部生疼,回身朝婆子们一挥手。
第一次我看清了回家的路,而在此路上,一路的火色荼蘼,我痴看着这条路,莫非我已入了炼狱。
“蘼儿,我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呜呜…”妈妈在门口似已等候多时,见到我立即扑上来哭个不停。
我任由妈妈抱着,却无法开口,只因我觉得,面对这位母亲,我依旧是虚假的。
“这婆娘,还不速速让蘼儿进去。”父亲呵斥道。
“啊,是,是。”母亲搂着我,进了屋内。
而父亲却转身离开,他身后的随从也都自然跟随,我见此场景,心中已然明了,又一场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蘼儿啊,我命苦的孩子,本以为此生有靠了,可谁知…”母亲继续抱着我哭泣。
“妈妈…我很爱您…”我抱着母亲,决定…“可惜,我并非您的女儿。”
“啊?你这孩子,你可不能吓唬我啊,你这是…”母亲有些惊慌失措,“快来人,蘼儿她病了。”
“夫人!您听我说,您的女儿已死在南北之战的战场上,而我便是那时来到此世的,我的名讳也为冷荼蘼,我父亲也为冷荼蘼,我的母亲与您也是一模一样,可是,我却是另一个冷荼蘼。”
“孩子,你胡扯些什么!”母亲以手探探我的额头。
“请您相信我。”我坚定道:“我知道,道出实情会令您痛不欲生,可若一直欺骗您下去,我良心难安。”
母亲泪如雨下,将拿着毛块的手重击自己的胸口,半晌张着口,却无声。
我慌得急忙伸手为母亲顺气,“对不起,我知道道出实情很自私,可我……”
“啊~哈…啊…。啊…”母亲张开口,大声的哭泣,哭泣过后,将我搂在怀中:“我的女儿,你同样是我的女儿,为蘼儿受罪了呀…我该感谢你呀…孩子啊……”
我趴在母亲怀中,也大哭起来,宛若此刻,我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对我的亲生妈妈所说着这一切的过往,悲恸的被母亲抱在怀中。
当夜,父亲并未回来,母亲与我同床,我们聊到深夜,聊的越多,我便越是肯定,我是穿回了我自己的前生,进入了我自己的身体,替原本命已绝的我自己继续了这段历程。
母亲也认同我的想法,在她看来,她的女儿,就是我没错,或许,她根本没相信过我,她宁愿相信女儿还活着。
我并不愿意刺激已受伤的‘母亲’,那便如此吧,我与母亲商议好,翌日清晨去看望小琪,毕竟这件事在我心里也一直耿耿于怀。
清晨,我与母亲,带好上坟用的一切,来到了小琪墓前,我静静的流着泪,感谢这小琪的这份恩德。
“蘼儿啊,莫哭,流太多泪,孩子将来命苦……”母亲也在流着泪,但却劝我不要太伤心难过。
不过,我承认,一听到孩子会命苦,我顿时住声,又在拜祭了一会,我与母亲返回了家,后面的十余天,母亲将我照料得无微不至,这让我很感激,也很幸福,只是,却一直未见父亲前来。
这一日,母亲正教我如何做小孩子的衣服,我会缝衣服,但做衣服却是笨手笨脚的,缝了半天,那衣领处的金钱,缝得歪歪扭扭,母亲笑我手拙,我却夸下海口,我一定做出漂亮的娃娃服。
正当我母女欢笑之时,一队侍卫赶到:“夫人,小主,君主有请。”
君主?!我与母亲全愣住了,随后跟这他们再次进入了宫殿大门,再次来到了朝殿,而此刻朝殿之上坐着的正是父亲。
“拜见君后,拜见小主。”我与母亲一入殿,殿内众人立即跪倒。
“哈哈…都起来吧,你们过来。”父亲高坐殿上,威武非凡,可我却总觉得父亲少了那君主的霸气与震慑力,似乎只适合做族长。
“蘼儿,傲天好想你。”耶律傲天此刻从父亲后面直奔下殿,将我紧紧裹在怀中。
虽然我从母亲口中得知,从前的冷荼蘼是喜欢耶律傲天的,但对于我,我的爱人已逝,我挣扎出他的怀抱,静静的看着父亲。
“哈哈,蘼儿,这次可多亏了傲天帮忙,为父攻下华南城才可如此顺利,如今,你二人之间已再无阻隔,为父有意让你们重归于好,蘼儿你一下如何呀。”
看着父亲犀利的眼神,我很清楚,我又是棋子,只是此刻,我已决定,再不做任何人的棋子,包括亲人,“父亲,如今蘼儿声音已破,腹中还怀着南宫氏的子嗣,我相信傲天已无法接纳我了。”
“你已妊娠?”耶律傲天讶异的看向我略微隆起的腹部,面相父亲:“舅父,您怎可再次欺瞒我。”
“诶~傲天,你听舅父的,舅父绝不会害你。”父亲商量着耶律傲天,转头看向我和母亲,“来人,带她们去金銮宫休息。”
我与母亲,再一次重新返回金銮宫,可惜赵氏与王氏已不在了,换了那壮婆子,壮婆子将原本案上的汤汁端过来“姑娘,这是王氏临走前,让我等姑娘回来,一定给您喝下,这是她日日积攒的花露熬成的天露汤汁。”
听此言,我泪已出眸,王氏…赵氏…我接过汤汁缓缓喝下,“她二人而呢?”
“回小主,已被君主赶出宫外,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