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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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暑假已经放了一个多星期了,老爸把我安排妥当后,就飞去了外地工作。临走前再三的叮嘱我,暑假这两个月在杨旭家借住是千万要懂规矩,不要给杨旭爸妈添麻烦,开学住校后,也要对室友团结友善,最后憋得我只能给他了一个安慰的拥抱作为告别仪式。看见他那副呕心沥血,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我暗自担心,自己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他那样,遭受儿女鄙视。
住进杨旭家当晚,他爸妈为我们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把尘封了十几年的老酒拿了出来,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不留痕迹拉了拉旁边杨旭的衣袖,倾近了身子僵硬的小声问:“诶,我说你们家是不是从来没有人来串门子啊,要不你爸怎么这么激动?”
杨旭瞪我一眼,不动声色的狠踩我一脚:“滚,怎么说话呢你,要你吃你就吃,要你喝你就喝,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咬牙忍着痛,笑吟吟的看着从厨房端着红烧鱼出来的杨旭他妈。
“真奎啊,别只顾着和那老头子喝酒,快来尝尝阿姨特地为你做的红烧鱼!”
“谢谢杨姨,真香啊!”我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称赞道。杨姨立马露出一副眉飞色舞的满意笑容。要想讨好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做到两点,第一是肯定她们容貌,第二就是肯定她们的厨艺。
“唉,真奎,你很长时间没来我们家了吧,”杨姨对面坐下用围裙擦着手有些感叹道,“你看,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的功夫你们都已经快大三了。想当年啊,咱们小旭高考下来的成绩挺不错的,足足可以去北京,可他愣是不去,死活都要和你在一起。当时我那个气啊,哮喘都翻了几次,我就对他说,你和真奎的关系好是好,但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么?以后一交女朋友,一娶媳妇儿那还不是得……”
“妈!”杨旭红着脸急促的叫了杨姨一声,引来我一阵低笑。
“哎呀!你个老太婆又把些陈年旧帐翻出来干什么!”杨叔此时红着个酒糟鼻对杨姨指责道,“真是越老越磨叽!真奎,来来来,我们继续喝,别让这老太婆破坏了咱俩的兴致,走着。”
杨叔拉着我碰杯,一饮而下,我自是也不能扫兴,将杯中的酒干了个底朝天。旁边的杨姨不满的白了杨叔一眼嗔道:“喝喝喝!一天就只知道喝!总有一天要把你喝死!”
杨叔对于杨姨的喝叱想必已是久经沙场了,充耳不闻的继续斟着杯中的酒。我们的兴致越喝越高,几个回合下来,杨叔就去放了好几次水,回来后就迷迷糊糊的倒在桌子上,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酒量是怎样怎样的好,还说改明儿一定要给自己取个网名就叫“酒精白开水”,弄得来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我自是也喝得有些高,不过还没到犯迷糊的程度,去浴室冲了个凉,腐蚀了一下酒精作用,出来后也就清醒了不少。
“诶?你打算睡地板?”杨旭洗完澡后用毛巾擦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进房间门便看到我在地板上铺弄着诧异的问道。
我回头耸耸肩说:“一米五的床两个大男人睡未免有点挤吧,再说这么热的天儿,睡在一起多热啊。”说完我继续开始埋头铺床。
杨旭似乎有点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带着腔酸调说:“热我们家有空调啊,干嘛非得睡地上,和着我们家虐待你似的。”
“嘿,别的不说,我还就不愿跟你睡,”我站起身对杨旭调笑道,“人家可是正忠的黄花大小子,怎么能便宜了你?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我故作娇媚的朝杨旭贴上去,杨旭被我逗的硬是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
“好了好了,过来我帮你吹头,时间也不早了。”杨旭欲意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吹风机帮他吹着还滴着水的头发,杨旭想说的一切都被湮没在了吹风机吵杂的喧器中。
待杨旭的头发完全干透后,我们关了灯,上了各自的床。窗外的夜空格外的晴朗,蝉鸣也跟着大肆作响,分不清是它们的鼾声还是它们的夜思。我不由的想到了许多事,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事,老爸这一走,以后自己的路就都得自己独自徒步,但这条漫漫长路怎么走?走去哪儿?十字路口是该往左还是往右?这些都变得有些棘手和陌生的问题。我向来都有些自负,从不愿意服从“人生是钟,见过有哪个钟是朝反方向转动的么?”这种逆来顺受的人生哲学。也许我在渴望与众不同,但我内心却又是怎样的在渴望平凡过境的度过一生。我想,今晚又会是个无眠的长夜。
“杨旭,睡了?”我轻轻的声线划过谧静的一问。
“没。”杨旭声音有些干哑的回应着。
“在想什么?”
“你呢?”
“我……”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打算让杨旭发现我有脆弱的一面,“我在想当时你为什么不顾你妈的反对非和我到一个学校。这是为什么?”
杨旭并没有马上回答我,隔了半晌才开口:“因为想和你在一起呗,不想大老远的一个人跑到北京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就只是这样?”
“嗯。”杨旭淡淡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真奎。”又是很久后杨旭好像知道我并没睡着,轻轻叫了声我的名字。
“怎样?”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杨旭犹豫了一下说,“在想我们的那个赌。”
我听及猛的一下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你怎么一下想到这个了?”
“你说那张100的还会回来吗?”杨旭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期待。
当然不可能回来。我心里这样想但从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我,不知道。”
“真奎,你知道吗?我们下的赌注真的太大了,你说谁还会有我们这样大胆?我们简直是太猖狂了。”杨旭叹了口气,说话的语调变得有些不阴不阳。
“呵,是么,我也觉得有些疯狂。我们还真是有种啊,连命运都敢信手牵来赌一把。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前段日子打这赌时也许我还胜券在握,可如今那张钞票就好比脱缰之马,跑得越远,就越不在我得控制范围之内了,精准的答案已经变得失控起来。那张假钞卖弄了它最朴质的外表,把我俩深深的陷入泥泞,不管是你我,又有谁能够斩钉截铁的肯定那张100的绝对不会回来?你敢这样说么?这个赌,我们真的玩大了。
“不,我想等那张钱回来,我要亲眼看到它回到你的手上。”杨旭的语气有些严峻的说着。
“如果真的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找安桦?”
“安桦么……也许吧……”杨旭若有所思的回答意外的安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于安桦的事他态度这样的冷清,“真奎,你说涅雷被开除了以后会怎么办?”
杨旭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道:“当然是去社会大学历练深造。”
“明天……我想去他们家看看他。”
“嗯,我陪你。”
之后一夜直到天亮我们都不再说过话。杨旭对于涅雷被开除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我自是无法得知,他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但我知道当他得知涅雷确定被立为学校开除对象后,那天的午饭他没有下楼来吃,而与此同时小白却在食堂里请着学生会的全体人员喝酒吃肉。
我从来没想过杨旭和涅雷之间的感情会有这样的深度,那时我才想到杨旭也许不止想要一个像我这样累了可以停泊,天黑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像涅雷那样在不懂的时候带领他,迷失的时候指引他的阳光。
自那以后,我以为杨旭会因涅雷的事对小白的态度起微妙的变化,可一切都没有,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两人还是相处得一如既往,井水不犯河水,但又十分融洽。先前对于杨旭和涅雷的感情鉴定,无疑是被彻底推翻了。
入三伏的天气开始变得异常闷热,火辣的太阳一阴一阳,那滋味勾引得来直叫人有种把太阳拖下来强奸的欲望。我和杨旭并肩走在去涅雷家的路上,涅雷的家离杨旭家并不很远,走了大概4条街的样子就到了。杨旭在涅雷家楼下买了个西瓜抱上楼去,那是我第一次去涅雷的家。
涅雷家这一带已经是规划为政府拆迁重建的区域,所以大多的房子都是红色砖瓦房,楼梯也十分没有力学常识,爬四楼比爬八楼还累。
来开门的人是涅雷,他一见我们眼神中闪烁着惊异,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一定是没想到我也会和杨旭一道来。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找你聊聊。”杨旭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涅雷说道,然后把怀中的西瓜塞给涅雷,“天儿热的慌,这个给阿姨解解署。”
涅雷冷不防的抱了一个西瓜,有些失神的看看杨旭,抿了抿唇说道:“你们等我一下。”说完便转身进屋,片刻后又出来。
“走,咱们去喝两杯。”
涅雷带着我们走过宽巷子又走过窄巷子,来到一个街边“鬼饮食”的大排挡里。由于天还没全黑,所以人还不是很多,我们找了一桌通风的凉快地儿坐下,叫了几盅扎啤,点了些下酒的小菜。
“你们先别说,我知道你们今儿来是为了什么。”涅雷举起杯子示意我和杨旭碰杯,待大喝了一口后又接着说道,“不过,真奎,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涅雷带着笑意的看向我,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扯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微笑,拿起酒杯给他再次碰了个杯。
“涅雷……”杨旭有些踌躇的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涅雷一听,爽朗的笑了两声:“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提前的投入社会的怀抱,自谋生路,闯荡天下,哈哈,我有青春,我怕谁!”说完便把杯中的酒一气喝完。
我看着涅雷说话之中眉宇间流露的自信与骄傲,不禁心生敬畏。他有着一颗简单而宽大的胸怀,像他这样的人也许离开大学那种虫卵交织的地方才是正确的,说不定社会才是更适合他喧器和狂奔。
但杨旭却似乎不以为然,他的神色比先前更沉闷了些,一脸满腹心事的模样,我知道他在为涅雷的将来担心。
“对!我们有青春,这就是最好的筹码!来,为了我们的年轻,为了我们的强大,我们必须得干一杯!”我说着拉起杨旭的手和涅雷干杯。杨旭有些不太情愿的将杯中酒如发泄一般昂头一饮而尽。
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一个为了朋友愿意用心付出的人,但今天的我却失败了,我深深的被杨旭和涅雷感染了。对于杨旭,我们的友情不如说是我欠他的一条命债,所以我愿意成为他的依靠,而对于涅雷,虽是几年的同窗但并无更深的来往。但我们三人之间却存在一种隐形的羁绊,如此这般潜移默化的过程实在是不容小视,不知不觉中心灵就慢慢的被覆盖了,我甚至都发现我似乎不像自己认知的那样薄情寡义。
“真奎,你说得好!我们拥有的正是人生最宝贵的时光。要敢奋斗和拼搏,那么就得学会做任何事前别害怕,做了就别后悔,而这点,小白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涅雷喝着杯中的酒怅然若失的说道。我知道他对小白并没有恨意,我们心里都清楚小白那样人的其实是一个悲剧,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他一辈子都在乎别人的声音,想领导众群,但却从来没有听见过自己的声音,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这样的人难道还不算可怜么?人生在世最惨的就是失去自己,不管是为了权利还是为了爱情,你连你自己都不是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你勉强的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但最后连这些东西到底是属于谁的都变得模糊不清,所以我选择自私,只要是成功的人都会有着这样的一面,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要想爱别人,那么就得先学会怎样爱自己,要想得到一切,那么就必须先得到自己。
“不过,”涅雷接着开口说道,“比起这些事儿,我还是更担心身边的一些人。一些……重要的人。”涅雷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旁边的杨旭一眼,而杨旭的脸也轻轻的抽绪了一下,但却不巧的都被我捕捉到了,我心里感觉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你有闲功夫担心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杨旭严厉的嗓音响起,眼神渗透着在他身上少有的愤怒,接下来更是一阵火药味极浓的怒吼,“你这一被退学,没了文凭,你怎么找工作?!什么地方会要你?!你有没有想过阿姨她年纪大了,又有病,除了你还能依靠谁?!你真以为只要你有一个“敢”字全天下都是你的么?去你娘的蛋吧!你的才华,你的骄傲,在这个地方更本不管用!社会会教你学会新的东西,第一课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装孙子!这是你涅雷所不具备的东西,而且将来你也不可能学会!”
杨旭异常的愤怒让我和涅雷都傻了眼,这是我第二次看他这样的歇斯底里,头一次是为了那个叫安桦的女人,而这次却是为了涅雷。如果今天处在涅雷这个位置的人是我,杨旭是不是也会为我这样?我开始无限的遐想起来,感到丝丝的惆怅。
涅雷让杨旭的情绪稳定点后,挪动凳子朝杨旭身边靠了靠,用手拍拍他的肩微笑着说:“杨旭,没有什么事儿是我涅雷不能负荷和承担的,这你应该知道。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有青春,我怕谁!是不是?”涅雷说完对杨旭勾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杨旭冷冷的看了涅雷一眼,别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手在衣服上四处摸了一阵,似乎发现没带火机,正欲做罢,涅雷握着点燃火苗的火机递到杨旭跟前,杨旭含着烟诧异的看了涅雷一眼,没多说什么,低头点燃烟猛吸了一口,朝空中慢慢突出烟雾,平时那个老实憨厚的小子,顿时变得沧桑起来。
“咱别说这些闷骚话题了,什么前途,什么社会,现在统统滚蛋!将来是个什么样谁知道,他娘的北大清华出来人还不是去搞制毒,贩毒,而农村娃却一个个成了创业青年暴发户,这大千世界谁说的准。再说,未来是被我创造的,为我们服务的,它有什么资格来束缚咱们?就凭那一张破文凭?搞不搞笑啊!来,我们喝酒!我们年轻,我们怕谁!”我吆喝着拿起酒杯站起来。今晚仿佛是不再是属于我们生活中的任何一天,因为现在的一切都变得畸形起来,也包括我自己。既然这样何不干脆让我们彻底的胡作非为下去呢,至少在一刻我的所作所为是真心实意的。
涅雷也随之站起来举着酒杯,道:“好!真奎,我以前一直对你有些陈见,总觉得你是凭借着一副好相貌博得大家青睐。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找兄弟就应该找你这样的!来,喝!”
找兄弟就应该找我这样的?涅雷的话让我在心中摇头不已。杨旭也被我们拉起来死命灌酒,气氛一下变的混乱起来,空气中冲撞着酒精的浓烈,我三人重复着简单动作直到深夜,一丝爽风来袭才使我们醉胀的脑袋有所舒适。
走出大排挡,街上仍是车水马龙,老板的叫卖声和酒鬼的吆喝声混成一团,听着让人直觉着头重脚轻,身后步履颠簸的杨旭拉住我,努力睁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醉薰薰的对我说:“真……真奎,你先等等我,我……要和涅雷单独说句话。等……我……我们一回家。”
还没有等我作出反应杨旭就左右拽着涅雷,歪歪扭扭的向街边的一条深邃的小巷子走去,边走杨旭还边回头冲我叫嚷让我一定要等他,我也醉得厉害昏昏恶恶的看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朝他摆着手叫他快去。
随后我一人便跌坐在街边的路灯下,掏出烟无力的抽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无聊透顶。大概过了四分之一小时后,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而杨旭和涅雷都还没出来,我有些不耐烦了,尿又隐隐作急,于是起身朝那条巷子里走去,想告诉杨旭一声我去放个水,免得他回来后找不到我。
那条巷子很深,最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光线,我脚步踉跄的走着,到了一个转角处耳朵嗡嗡的听见有些争吵的声音,我贴着墙面慢慢的把沉重的脑袋伸过去,果然看到两个僵直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生硬,那样的格格不入。
“杨……”沙哑的嗓音还没完整的将整个字的音吐出来,就见一直背对着的一方转过身,用霸道而野性的身体扑向另一方,固定在墙面上,低下头拼命的吻了起来,借着月光的照射,他们每一个动作都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涅雷居然在吻杨旭!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醉意全消,双腿直发软,完全不能用理性的思维来判断和思考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涅雷在和杨旭接吻?!为什么?!我背脊流着冷汗,然后开始往后退步,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转头仿佛逃命一般狂奔了起来。我跑出小巷,闯过人群,惹来一阵阵叫骂,我不知道我为何这样急,只是脑袋里不停的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觉得后怕不已,想远离,想逃避。在整个奔跑的过程中,我用无数个理由解释着那个吻,也许是涅雷疯了,也许是他们都疯了,也许是他们真的醉得不能自己了,也有可能是我眼花了……但最有说服力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无言背后涅雷一个个透露着珍爱的眼神,杨旭一次次面对涅雷那蹙眉间或焦虑或挣扎的神态,太清楚了,把这个吻真的解释得天衣无缝。
我东倒西歪的回到杨旭家,关上房门把自己狠狠的摔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新学期的开学和以往一样热闹,小白领着一群学生会的干部胸前横跨着红布条,如迎宾小姐一般站在校门口迎接着新生的到来。我和杨旭提着行李和小白打过招呼后便向宿舍走去。
自从那次和涅雷喝了一次酒后,就在没有了他的消息,杨旭也没有再对我说起过他,涅雷就好像一阵清风从我们周围吹过,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想他大概已经去闯荡属于自己的天下了。而在我脑海挥之不去的却是涅雷和杨旭之间的那个吻。直到现在都还是无法真正弄懂那到底代表什么,如果说他们两人真是那种关系的话,那杨旭怎么会为了一个安桦要死要活的?他从小到大交往过的女生也不少,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既然这样,那那个吻又怎么解释?往往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心绪浮躁,有那么几次我差点就对杨旭问出口了,但还是硬生生的把在嘴边打转的话给咽了下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那些你一想到就会红着脸难以启齿的东西,但隐私却不同于秘密,你有秘密藏在心里打死不说,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你的隐私却常常会被你全身发出的每一个动作所出卖,这就是狗崽队为什么被称作是“铁饭碗”的原因。
“真奎,杨旭!”听见身后有人高呼我俩的名字,转过头看见狄轲头汗流浃背的背着个大旅行背包,正朝我和杨旭跑来,两个月不见这小子晒黑了不少。
“喂,老狄,您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变这幅德行了?”我调侃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说道。
狄轲顺了顺气,皱起鼻子说:“唉!别他妈提了!我这不是才从山西老家赶着火车回来么,刚一放假我爸收到成绩单就像压重刑犯似的把我逼回去,说是要我忆苦思甜!靠,你们是没过过那种苦日子啊,我整个儿就是一知识青年下农村,有去无回啊!那破地方要网吧没网吧,要美女没美女,能玩儿的只有滚铁环和捡羊屎,你说那是人待的地儿吗?我狄轲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罪!真是霉透了!”狄轲说完愤愤的抓了几下头发,脸都气得有些变形了,我和杨旭看这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打趣的笑了起来。
“哈哈,你小子活该!谁叫你平时缺德事儿干太多,这次总算报应了吧。”
“真奎说得对,还真是报应!狄轲,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吧,有道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佛总是慈悲为怀的。”杨旭应合着我,上前戏虐的攀上狄轲的肩,被狄轲不满的推开了。
“去去去!我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吗!我干什么缺得事儿了我!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啊你们!小心本少爷发飙,那可是在世包公,铁面无私六情不认的!”狄轲说着扔下包,一副别扭的模样冲上来,我和杨旭一路就往寝室的方向逃去。狄轲是个标准的山西种,一小平头儿,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的,身体长的忒结实,嗓门又大又亮,性子也直得很,有啥说啥,有时看不惯小白的地方,就他敢当面指着小白鼻子骂,小白一开始还气的要命,时间久了后也就习惯了,狄轲这家伙没什么坏心眼儿,最大缺点就是脑子不溜唰拐不来弯儿。
“对不起,我请问一下男B楼411号在哪里?”正在狄轲刚上来准备对我们纠缠不休的时候,一个声音嵌入了我们之间。
我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此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个子和我们几人相当,穿着一黄色的短袖衬衫,身下一条夏威夷短裤,然后脚上穿着一双沙滩鞋。衣服的布料底下覆盖着的是一身黝黑的肌肤,身躯矫健而体格线条明朗,他一边肩背着一大的黑黄相间的休闲包,手里的旅行箱立在腿边,另一肩却拉眼球的背着一把火红色的西班牙吉他。五官标致,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单调而大方,双眸中神采豪放并兼带着一抹野性,说话的声音也干脆充满着力度,他会让不人禁的想起那种在大草原上狂奔的黑色良驹,敏捷,高傲,自信。而在他口中所问的寝室,恰好就是我们住的地方。顿时我们都反映过来他就是小白提到的那个转校生,一个四川首富的儿子。
在那之后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那是一个非常宿命的名字,一个影响了我一辈子的名字,一个缘由他起缘由他灭的名字——陈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