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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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尹萦桦特意向学校请了两天的假,回去他离开了未到一个月的家乡。
经过几个钟头的车程,他到达了目的地。
乡村空气干净清新,天空晴朗,白云舒卷,阳光也似乎没大城市般的灼热,满目翠绿,景致怡人。
在大学毕业前,尹萦桦深信自己毕业后会回到这片如画的土地,在此守候直至终老,但世事总是难料,以往眼中美丽洁净的家乡,此刻变得虚幻、缥缈,他再也找不回过去那种对这片土地发自内心的憧憬与热爱。
提着小袋行李的他,下了车后,在这落后的乡村,没有便利交通工具可供搭乘,便走着尚算熟悉的泥地小径,沿着往日的路线,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回到了以前的家。
掏出钥匙后,看到重新装上的锁,他苦笑,若是破锁而入的小偷,怎会为你重装一把新锁?
“萦桦!你回来了!怎么比预定的时间早这么多?”身后传来爽朗清脆的声音。
尹萦桦转身,带着一抹微笑,走了过去,恭敬道,“朴阿姨,我回来了,路上没塞车,所以很快到这里了。”
朴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家庭主妇,看起来和蔼且健谈。她拍了拍尹萦桦的肩膀,带着感慨道,“你真是长大了,去读大学的时候还是小毛孩一个呢!呵呵!真是越长越漂亮啊!”
尹萦桦柔和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寒意,他讨厌别人说他漂亮,而嘴里还是说着客套话,“朴阿姨才是,您保养得很不错。”
朴欣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好了,到我家叙叙旧去。”想亲呢地拉着尹萦桦走,但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碰尹萦桦的手,便领着他到隔壁的屋子去。
她家不是古旧的乡村小屋,是新建成的小洋房,三层楼高,外带别致的小花园。
朴欣为尹萦桦倒茶,准备点心,尹萦桦打量着这间新屋子,“朴阿姨的生活过得很不错吧?房子很漂亮。”
“都是托老爷家的福气,我家那口子在老爷的公司当了个不小的职位,所以生活总算好起来了。”朴欣乐呵呵说道。
“这样很好啊。”尹萦桦拿起茶喝了一小口,“朴阿姨和曾叔叔的苦日子也熬到头了。”
“对啊对啊。”笑得很幸福,但在尹萦桦看来,她的笑容很刺眼。
不想再浪费时间,尹萦桦切入正题,“朴阿姨,您能给我家的钥匙我吗?您电话上不是说了那小偷把新锁的钥匙插在那把锁上面吗?”
朴欣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哦,唉!你看我都把重要事情给忘了!你等等哦。”转过身子到了一个房间里,翻箱倒柜。半响后,她拿着钥匙出来。“萦桦,钥匙在这里了。”
尹萦桦接过钥匙,目无表情地盯着。
朴欣看着他,怯生生地开口,“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干的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所以阿姨我没报警,你不介意吧?”
尹萦桦收起钥匙,摇摇头,“不,朴阿姨您没做错,就算报警了也没用。”
朴欣有些尴尬,“抱歉,萦桦,曾叔叔现在得到了重用,所以我不敢得罪少爷他……”
“没事,别在意。”不想再继续下去,尹萦桦走出了屋外,“那我到我家看看,打扰了,朴阿姨。”
在门口,朴欣还热情地邀请尹萦桦吃午饭,但是他婉言拒绝。
离开后,走到久违的家,从门口看去,阴森森,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
打开大门,熟悉的气味迎面扑来,记得上次回来是为了打包行李到那城市工作,并没有住下一晚,而四年之前,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开了开灯和水龙头,看来已经有人交了这房子的电费水费了,至于是谁,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提着小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后,剩下的便是一包包的泡面,这是他这两天的伙食,本不想在这里多呆,但是明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必须回来祭拜。
打开炉子烧水后,他躺在沙发上,不自觉地回想起从前。
“妈~~!我好饿哦!可以先吃一口吗?”孩童的他,正值发育时期,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嘘!”当年的母亲带着宠溺的笑,轻轻拍开伸到香喷喷的饭菜前的小手,“不行,要先洗手,不洗吃了肚子痛。”
“哦!”甜甜地应了一句,拿着肥皂细细地洗着那双小手……
甜香的饭味、温热的饭菜、温柔的笑容、温暖的灯光,仿佛上世纪般的遥远,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宛如与幻想分不清界限,既真实又虚幻……
“嘟—!”水开了,他动身拿起开水,泡了他的泡面,熟悉而又浓厚的味道萦绕他的周遭,好难吃……
马虎地吐下泡面后,洗了碗,来到了他母亲的房间。
拉开那个抽屉后,本该在那里的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不见了,他又查看了其它抽屉,果然,丢了的,只是那个红盒子,那个装着他的宝物的盒子,一条小巧精致的玉坠。
“可恶!”他低声咒骂,为什么要把它偷走?那条唯一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玉坠子。太笨了!他力度不轻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本以为把它放在这里,能将他的过去封尘于此,但是,他忘记了那男人是多么强势、多么专制的人,他会拿走玉坠。看来……还是要跟他见个面才行……很不想见到他…很厌恶……
小歇了一个中午,他的头痛感减缓了些,看来他真的不适应早起。想起待会还要去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顿时有股呕吐的冲动,但他必须去。
沿着长长的水泥小路,尹萦桦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要是这路无尽头就好了,他不愿意到达终点。
“啊!小心看球!”
“嘭!”一记声响,一个不知道是那里飞过来的足球,狠狠地打在了正在神游太虚的尹萦桦的后背。
“唔……”本就体弱的他,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哪禁得起这记重击,猛地跪在地上。
远处跑来的一个小孩,焦急地走上来,“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你还好吗?”
尹萦桦痛得紧皱秀眉,泪水模糊了视线,隐隐约约看到是小孩的身影,暗道,这年头的小鬼力气怎么这么大……勉强地站直身子,有气无力地说,“算了,我没事……”
“真的很对不起!”小孩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让人发怒不得。
擦了一下自己的泪眼,对着这长得机灵活泼的可爱男孩,温柔说道,“我不怪你,下次不要砸到别人了。”
小孩抬起内疚的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是,我知道了。”
是幻觉吗?尹萦桦困惑地皱起眉头,这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晓涣少爷!”
俩人向声源处望去,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管家!我在这里啦!”男孩大喊一声,转头向尹萦桦说,“这是我家的管家,他担心我来找我了,嘻嘻!被他发现了。”男孩对着尹萦桦,笑脸上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晓涣……?尹萦桦瞪大了双眼,高晓涣!
男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五十多岁的人了,但着装整齐,给人一丝不苟之感。
“晓涣少爷,你可不能随意离开大院,老爷知道了可要责罚的!”这管家露出严肃的神色,正当要继续说教时,他注意到了男孩身旁的尹萦桦,打量一会后,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抖着声音道,“萦桦、萦桦少爷……”
尹萦桦回了一个恭敬的笑容,“李管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