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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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很久,这回是真的害怕。
我不怕黑,却怕孤单一个人。
我会找家教来陪我,是我决心拒绝寂寞,拒绝孤单。
我不知何时白安才会回来开门,我哭累了,慢慢昏睡。
睡了,就能忘记自己是一个人,这样也好。
***
那一天是十月一日,白安和我约好把影片放到TOUTUBE网站上比人气的大日子。
我有备而来,一早起来就贴上网,顺便动用父亲的势力,在饭店里以邮件公告。
当然,以我傲性坚强的个性,怎能说是跟一个流氓比赛。
我拟了一个短文,让简秘书帮我发布。
她替我修改后,下达命令句,“自今日起至十月底止,各单位每人每日须上此网站XXXX,提前庆祝少爷十八岁生日。”
我的生日?还早吧!不是明年国历一月吗?
简秘书巧妙地回应,小王子,有人庆祝一整年呢,这是第一响,当然还有后续的派对。
于是,我的影片变成告别十七岁的告别式,迎接十八岁的成年礼。
我选唱的这首歌是光良的“童话”,加上钢琴独奏。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翅膀变成天使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
我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在钢琴前弹唱着,自信满满,外加高贵的气质,还有我那张帅脸,在我贴上网的一小时后,开始有响应,有网友跟我要电话。
我署名“小王子”,在计算机前敲着按键上网找白安的影片,却一无所悉。
他的代号是什么?
我回神后,自骂干什么帮他累积人气呀,理智终于把我拉回。
我俩协议不在校园公开,但这件事几天后就自然扩散开来。
“王枫,我有看到你的影片喔,你是不是叫小王子?”隔壁座位的女学生下课后跑来确认。
我笑笑礼貌回答,是啊。
身为校园闻人的我,被女同学捧着,在计算机前痴痴望着我对她们唱情歌,幸福的花朵朵开,点阅率又大大提高了。
白安,不是我故意闹大,实在是,我们的实力与偶像力太悬疏。
十天之后,我的点阅率已经累积到七千,我还是忍不住搜索白安的影片,在哪?内容是什么?
他愈搞神秘,我益发好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的心情忐忑不安,他在暗,我在明,这样的敌人让我发毛。
我终于忍不住上前探问:“你的点阅率多少?”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朝我看来:“你想知道什么?”
“白安,你该不会还没贴上网吧,还是人气太差不敢告诉我。”
我胡乱猜一通,总有猜对的答案吧。
他应了我一句:“是啊,我的人气太差,如何。”
我脸上冒着笑意,头上闪着万丈光芒,喜孜孜地不再问了。
证实了我王枫赢定之后,第二十天,我拟了一张条子让他看看。
“这是什么?”他噗嗤笑了出来:“切结书?”
我认真的要他签字,只要他签了就得认帐。
“只有切结书,要我永不骚扰你,那我的契约书呢?总该有一份吧。”
他随后也认真伸手跟我要契约书。
我理所当然认定他是败将,只打了切结书,我笃定他的人气没我旺,隔天又给他签契约书。
他签完”若我输了寒假的时间都给他”的契约书之后,修改了几句,爽快签了字,眼神却是森森地看着我,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过年满十八岁了吧。”
我点点头。
“十八岁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就不犯法。”他说着我不懂的话。
十月二十一日,我拿着他签字的单子,收妥在房间书桌最下方的抽屉里,我的人气已经累积到二万人,多亏自家开饭店,宣传无处不在。
我还是没有白安的影片。
不会有事的。
但为何隐隐不安。
晚上我一如往常上家教课,今天学古筝,外加一堂法文。
看我心事重重若有所思,那位漂亮的法文老师用法文问我是否有心事。
我也以流利的法文回答他,没事,只是心烦。
心烦,如此简单。却要人命!
白安,你别跟我耍花样。
这一刻,我彷佛忆起他在操场上对付那些男生的姿态,神色轻松自若,驾轻就熟所向无敌,一切都朝他所要的方向进行,他站在场中那抹深沉又笃定的眼神……。
那眼神,像极了今天他签字后抛出的表情。
很不安,我感觉不妥。
数学课时,我居然失神了。平生第一回。
“下课后要不要去听演唱会?”
“谁的?”
“蔡健雅。”
“听说国内有人收藏一把披头四的吉他,尘封好几十年了,今天会在演唱会公开演奏。”
听着一些女生吱吱喳喳,从我身后走过。
我不以为然,却有不祥的预感,第六感不断作遂扰乱我的定力。
晚上第二堂家教课上到一半,电话铃响了。
电话里的背景有异常吵闹的喧嚣,很多人在疯狂吶喊,我喂了半天才听到对方的声音。
“喂,王枫,打开YOUTUBE,有实况转播……。”是白安的声音,挂得很匆促。
什么转播?
我向老师缓了缓,跑到书桌前开计算机,实况转播,蔡健雅演唱会,披头四吉他重现江湖,几个短句不知是预告还是什么的。
我这里按按,那里按按,心思乱成一团。
然后……我看见了……白安,他戴着精雕的面具,半掩着面,头发还稀疏没长齐,在蔡健雅的身旁弹着吉他,替她伴奏。
这是整个演唱会的最高潮,名琴配美女再加上红不让的歌曲,唱的正是“呼吸”。
欢呼声过后,主持人介绍这把吉他的收藏者愿意公开现身的条件,是要在现场唱歌给一个人听。
白安的面具没有揭开,他的嘴凑向麦克风,轻轻说着:“我要唱光良的童话,献给每一个人心中的小王子。”弦刻意拨动着凝造一股温柔的意境,“以及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小王子。”
他抚弄着弦,台上台下安静无声,十七岁的白安站在舞台上,白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照着他一人,侧脸、正脸不断交替,银灯温柔洒在他修长的十指,写意唱着幸福的歌。此时此刻,他比红透半边天的F4还要帅,唱到最后终句时,台下人群眼中都含着闪闪银光,似乎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动了。
我全身抖着。
白安,真不愧是你,果然是大流氓。
隔天,戴着面具挟着一把价值不斐吉他的白安上了各家影剧版,上了电视新闻,介绍着当年收藏者以三百万购入收藏,留传给现年十七岁的儿子的过程。各家媒体也能体谅戴面具是为防被锁定目标,防被窃贼盯上的困扰。白安的名字没被揭露,照片下方小小一行字,是他在YOUTUBE的代号。
一辈子的呼吸。
我怔怔望着那六个字。
披头四的名声太响亮,那几天,只要是按“蔡健雅”、“呼吸”、“披头四”的关键词,影片就罗列出来,各式各样的版本都有。
网友太厉害了,把白安于十月一日贴上网的那则影片也翻出来,联结、收藏,他没做弊,他真的贴了一则影片,手里弹着那把傲世的吉他,戴着遮眼的大眼镜,唱着一首英文老歌“YouAreMySunshine”,影片作者署名“一辈子的呼吸”。
在演唱会之前,我的人气累积到二万人,他的人气还停留在百人之谱。
只剩七天。
那七天,我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烦闷不堪。
头头特地充当司机送我回家,似乎察觉我神色不对。有时头头比父亲还像爸,至少,从见面的次数而言。他说:“小王子,最近是不是有高年级生又找你麻烦?”
我愣了一下,这事,怎么传到他耳中了。
“是那个叫白安的同学,他提醒过我,要我别信你说的跆拳道特训或其它特训。”
原来是白安多嘴。
“头头你认识他?”我诧异,我未曾提过白安的名字。
“那个白安,我们最近也在找他。”
我瞪大眼睛,不安问着,该不会又惹上什么麻烦事:“找他干什么?”
“小王子,你在学校被高年级欺负的事他跟我们提过之后,我们正希望有人可以在学校就近保护你,最好是同班。他不是在少林寺学了一个暑假的武功吗,能在那种地方待下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把话打住。
关于他与头头之间的事,白安从不对我透露半点风声。
他把我当成什么?透明人吗?
日子愈接近月底,我的神经就愈紧张。
我没事干嘛跟白安玩这个比人气游戏,这不像是我这种高贵血液种族会干的事儿。
要比,也该比谁的金卡、无限卡、无法无天卡厉害。
或者比谁的生日派对请得起风骚的名人来站台。
我,王枫,衔着金汤匙出身的豪门贵族,怎会被一个流氓搞得精神分裂。
我到底怎么了。
呼吸紊乱。
判刑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三十一号整晚,我盯着计算机查看人气。
我冲到三万票,还是不断央求简秘书动员亲朋好友得来的。
至于那个白安,我关掉计算机,全身软弱无力蜷缩在案桌上,不用看了,他赢了。
我不明白作古的人的东西有什么好,黛安娜王妃的钻石,法国路易十六皇后的坠子,还有,那把披头四用过的吉他,这个世界亡灵无价,原来还有我不明白的地方。
我又输了一回。
上一回,五育总平均成绩输了一分,把第一宝座让给他。
这一回,我把寒假的时间都输给了他。
不过是一个寒假,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不要叫我杀人放火替他擦鞋,我俩不提半字,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王枫委屈自己做了什么。
等一等。
我王枫怎能受委屈。
我就算输也要像个赢家。
有人说骨头深处那东西叫骨髓、血红素、胶,是支撑人体的金刚架,我小王子的金钢架装的可不是这种泥物,不可一世的傲性,宁死不屈的傲性,唯我独尊的傲性,那才是我王枫的样子。
你区区一个白安就要打压我,得先问问我的傲骨肯不肯弯。
果然,隔天一上学,我就直冲他的位置,摆出我最不可一世的态度,轻蔑望着他,挑明着说:“白安,算你运气好,就让你赢一次。不过,寒假要我出门太困难,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在外不安全易遭绑架,不如你就来我家当家教,要你干嘛你就干嘛,不做事也行,我会付你钟点费,高兴还会打赏。”
他看看我,哈哈笑了出来。
我杵着等他回答。
他直盯着我,神情复杂,落下一句:“你的傲性还真的永远不会改。”